第十四章 东都老者(1 / 1)
时候尚早,车夫为了能多挣一点银子,将马车赶得飞快。奔驰的马车中,夜昆仑与戎稚对面相坐,戎稚脸上惧色还未消失,一双乌眸大而无神,半边身子还是无知觉。
夜昆仑问道:“发生了何事?他说了什么?”
戎稚垂下头,不言不语,眉头却皱得更紧,那神秘男子修练的内功与她和莉莉娅同出一脉,所以,他使用的密踪传音之法,也只有她们能听得见。
夜昆仑急道:“你到是说话呀!”
戎稚不肯回答,顾自想着什么,她的内功心法与剑法源自师父传授,风行是由师叔教习,师叔是个女人,却要扮成男人的模样,想必有些事情不愿意让她们知道,难道莉莉娅和师叔是同门姐妹?那神秘男子,师叔会不会也认识?可惜,莉莉娅被救走了,否则,众多迷团就要迎刃而解了。
车马奔的更急,夜昆仑咬了咬牙,道:“你是怪孤王没有挺身而出?你要知道。。。。。。”
“没有怪你!”戎稚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眼波如水,柔声说道:“刚才那男人太过神秘,而且,他离开时那句话让我。。。。。。”
“什么话?”他问道。
眸光闪烁,她红了脸,道:“说不出口!”
他饱经人事,如何不懂戎稚闪避的是什么,面色不悦,道:“看他面相,并非普通江湖男子,武功说不定也比孤王高,莫非你动心了?”那个男子虽然百般掩饰,但人与生俱来的某种气质,会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来。如果他猜得不错,这男子定是哪国的公族贵戚!
戎稚见他这样说,索性垂了头不去理他。
夜昆仑顿时感觉满腹别扭,戎稚越是不说话他越怀疑,越是怀疑便越是恼怒,忽然“呯”地一掌拍在车壁上,幽眸大睁,瞪眼着戎稚。又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人这样动心?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跳下车去追他?”
戎稚望了眼,幽幽开口道:“这样的人若是我们的敌人,岂非不妙了?出神入化的武功,就算你我联手,未必能敌得过。”
戎稚望他那一眼,眸光轻柔幽怨,情意千折百回,教他心如针扎,禁不住怔了神望着戎稚,这半日时光里,他觉得戎稚竟然在心中那样重要,若是刚才莉莉娅那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话说与他听,他该如何回答?江山如画,美人倾城。。。。。。
眼前的戎稚一改常态,娇躯柔弱,眉目含情,他再也忍受不住,突然扑过去,紧紧抱住戎稚温软的身子,高声道:“你不知道,孤王心里一直。。。。。。”他生性冷漠,多疑,从不轻易表露心中所想,突然迸出火一般的热情,也实在另令人动心。
戎稚被他这样一抱,心里竟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原本惧怕的心情顿时消失,埋首在他胸前,不声不响。
奔驰的马车似乎撞上什么东西,腾空飞起又重重落在地上,他们也被摔倒车内,戎稚整个人压在夜昆仑的身上,双颊飞红,神色无比尴尬。
夜昆仑紧紧搂着她,只觉满怀俱是温香软玉,心头一热,旖旎的感觉自丹田涌出,他翻起半截身子,将戎稚困在臂弯处,眸中幽光渐渐变得炽热。他的呼吸有如春风,让戎稚浑身暖洋洋的。这样的时候,有件令人销魂的事情发生才合情合理,他们却在同一时间推开了彼此,马车外传来喝叱声,虽远,但他们两人都已经听清,夜昆仑放开戎稚,掀起车帘,探首往外一看,车后竟然有五六名蒙面骑士打马狂追,他们从头到脚都用黑衣蒙起,留下两只精光闪烁的眼睛,单凭眼睛,可以看出他们武功必定不弱,难道那男子忍耐不住,想提前动手?
他哼了一声,道:“接你的人来了!”
戎稚立刻扑到车窗前,掀帘看了一眼,便跌坐在马车内,那样的高手,她一对一尚且吃力,别说来了那么多,王宫里的生活,这样那样的屁事太多,琴棋书画她虽然不是很喜欢,却得每天花时间学习,那还有时间练功夫?若是被他们追上,只怕是哭爹喊娘的机会都没有,她十分懊恼,今天出来哪里是踏青了,踏雷了还差不多!
夜昆仑掸掸长袍上的灰尘,笑道:“看来今天选错日子,不想动手也得动手了,否则,媳妇真要被人抢跑了!”
戎稚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刚才我被那个人震得半边身子发麻,到现还没缓过来,还是不要动手的好,能逃就逃罢!”
夜昆仑伸手捏捏她的脸,高声笑道:“孤五不仅是你的男人,还是乌国的王,怎么能用‘逃’这样狼狈的字?若不教训他们一番,怎么对得你刚才的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她大感诧异,自己何时表现得情深义重了?
“哈哈,二位放心,他们绝不是来找你们的!”
赶车人洒脱的笑声,戎稚听来却如睛天霹雳,她的脸色煞时变得惨白,抬头看见他嘴角一丝诡笑,心情如跌到谷底,明如秋水的眼眸顿时也失了光采,这就是他大声说的“情深义重”?原来他早就知道在外赶车的是三师哥,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假装出来戏弄她的!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暗骂自己怎会如此愚蠢,如此的自做多情!刚才自己绯红的脸庞在他看来肯定特别可笑罢!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转看他方,咽下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散落到胸前的几络乌发,伸手去掀车门处的帘子。
“王后!请自重!”他喝了一声,将她的手拉回来。
车内所发生的一切,石遥在车外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夜昆仑的为人,若此时与师妹说上哪怕是一句话,都只能换给师妹无尽的痛苦,这一生,他只会将对师妹的情藏在心底,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况且,他还要面对无尽麻烦,何苦要拖累不相干的她!
其实,他一路跟踪那神秘男子到乌国,同时也发觉自己被人跟踪,这几个跟踪他的蒙面人,是东都江湖隐退多年的高手,他们就像幽灵一样,他躲到哪里,他们就能追到哪里,无论他如何装扮,他们总能准确无误地认出他。他们既不动手,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每天跟着他,等待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精疲力竭主动出手被他们杀死,要么被他们逼疯!
“二位珍重,石某先走一步!”他扔掉手中马鞭,双臂下垂,调息自己体内的真气,突地自辕跃起,身形潇洒的像一只冲天而起的白鹤,借马奔驰的惯力直直飞了上城墙。
戎稚挥开夜昆仑山的手,冲出马车,大声喊叫他的名字,可是,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车后几名蒙面人弃马运功,腾空而起,戎稚不顾自己尚未恢复的身子,释出袖中白绫,阻拦他们的去路。
六个蒙面人中有一个留下来,步履蹒跚,似乎是个迟暮的老人,他的眼睛里闪着的光,并不狠毒,像个离家已久的游子,有点怀念,又有点惆怅,眸光深处,却是无尽的寂寞。戎稚吞了口吐沫,紧握的手松下来,不知何时,夜昆仑已经站在她身边。
“这位小兄弟气宇轩昂,一身霸气,想必是人中之龙!”
夜昆仑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老人将眸光转向戎稚,道:“姑娘年纪轻轻,却懂得寂寞,刚才老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末路!将来是必是抛尸荒野,不得善终。”
此身最怕听到便是“懂得”二字,她叹了口气,问道:“前辈为何对晚辈的师兄穷追不舍?”
老人摇摇头,目光颇为无奈,似乎追逐石遥并非他所愿。
“唉,探知别人的秘密,别人又岂能让他活得舒心!若不是看在芮老弟的面子上,早教他去了黄泉!”
老人自他两人面上移开目光,径自走向马车,锐利的眼睛自车四周搜寻一遍后,枯瘦的手掌按在车臂上,“呯”地一声,结实的马车被他震成碎片,戎稚惊得瞪大了眼睛。老人并不打算为难她,转身去追他的同伴,戎稚掠夺去拦住他,问道:“你认得我师父?”
“天下间能将五阳内功修练纯熟的,除他无别人,昔年芮老弟可是横行。。。。。。”
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哨声,老人叹息一声,喃喃自话道:“王族之后,祸国央民,报应呐!”随后纵身掠出,等戎稚回过神时,远处只有一点黑影,哪里还能追得上?
夜昆仑方自回味那句话:王族之后,祸国央民!王族之后,祸国央民!
马车被毁,他们只能步行回宫,此刻戎稚恨不得飞回青城,向师父问个明白,这种蒙在鼓里的日子,简直比死还难受!
他拉住戎稚的手,问道:“石遥可有父母?”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又不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怎会没父母!”
“你在生气!”他想起刚才马车里的事情。
她低下头,咬了咬唇,冷道:“没有!”
“马车颠簸时孤王才发觉赶车的绝非常人!,你多心了!”
他笑了一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大步向前,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知道,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冰山的一角开始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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