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1 / 1)
“安大人,王后的心脉愈来愈乱,还是等她平静下来再施针!”夜昆仑伸手拦住安亚将要扎下的针。
赶紧睁开眼睛,安亚的脸色比她的还要差几分,此时,如果能有一点点劲,她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狠狠咬夜昆仑一口!因为她喜欢在高兴的时候咬人!嘴角挂着苍白的笑,得意地看着安亚,心道:哈哈,失算了罢!等本姑娘伤好了再拾掇你!
“臣尊旨!”安亚将银针笼入长袖中,脸上的狞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拔出戎稚身上另外两根封穴的银针时,故意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退出去。
戎稚皱了皱眉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安亚胆识果然过人,不过,她虽是嫩了点,但她有不嫩的师叔和看起来像个人精的皇兄!挣扎着要起来,夜昆仑伸手扶起她,并按照她所指的方向,拿回放置在镜前的小妆奁,打开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堆药瓶,锦囊之类的东西,更像小宝箱。找到其中一个瓷瓶,并倒了枚紫色丹丸,喂她吞下去。
“笨!”
这是她气息平静后倚在他怀中吐出的第一个字,夜昆仑真是哭笑不得,为她担了一断心肠,却换来这样的评价!不过,心情却因此好了许多,她能说这样的话,证明已无大碍!真是兴庆。
“三师兄会施针,让他来罢,我情急之下将真气封在任脉之中,再不施针,怕是要落个残废。”
“是么,孤王可不要有缺陷的女人做王后!”
“难道陛下认为自己完美无瑕?”她歪着脑袋瞟了他一眼,心道:脾气差到家,也敢自称完美?脸皮可不是般的厚!
“施针要不要脱光衣裳?”
“那是自然!”她脱口答道,当注意到夜昆仑脸色有变时,才想起她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说这种毫不羞耻的话,按理说,女人的身体,也只有自己的夫君才有资格看,嗫嚅道:“哦,也不一定,以前我帮师兄施针的时候,也没把他全脱光!”
“你!”夜昆仑掐着她的肩,这女人,还知不知道羞!
“行医救人,难免肌肤相触,医者,不能再乎太多俗礼,否则要枉死多少人?”她说的这是宽心话,他又如何听不懂。
“也罢,只这一次,孤王让真子进来陪你!”他咬着牙说完,扶她躺好。
“让清风也进来罢!”她不敢相信真子,万一真子在师兄施针时动动手脚,她死倒是小事,累及师兄,不是她本意!她不知道三师哥跟夜昆仑之间倒底有何过节,但她肯定,如果她有个闪失,夜昆仑肯定不会放过三师哥,有清风在,她也会放心很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种防备他应该习以为常才对,怎么此刻听到会觉得如此刺耳?
真子听命,跟随石遥进内间,同去的还有清风,她没弄懂国王陛下的意思,只觉得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王后不贞,石遥亦是她们追杀多年的人,如今兵符在皇宫,让他们师兄妹二人一起死,也算是厚恩!为何又要清风也跟着进去?
清风平日里就觉得真子,珠子跟陛下的关系不寻常,走起路来眼睛都长脑门上,好几次都想借机会教训教训她们,今日她若敢乱动,定叫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二人互相敌视对方,暗地里较劲。
戎稚从枕下抽出湖水蓝的玉簪子,笑着交给石遥,石遥接过来,转动簪头机簧,弹出一根银针。
石遥嘴角含笑,拱拱手道:“小师妹,冒犯了!”神色却是一本正经。
戎稚点点头,自行解开刚刚披上的外袍,安静地躺在床上,闭起眼眸,由三师兄诊治,室内氤氲着醉人的天兰花香,一刻钟未到,她沉入了梦乡,也许是梦到酥猪手了罢,所以,脸上还挂着甜笑。
等她睡熟之后,石遥才动手施针,解封内力带来的不适,她感觉到了,皱了皱眉。伤成这样,短时间内无法恢复,除非是内力阴柔的人,每隔一日,替她度入真气,可能会很快好起来。他和师妹修练的内功心法,颇为刚气,此时不适,清风内力不足,起不到应有的效果。身处险境,不能自保,这是件让人懊脑不已的事情,师妹有点好强,肯定不会求夜昆仑来保护她。
自从青城别离之后,每次相逢,都让人心痛,小师妹的身体一次不如一次,以前胖嘟嘟的小脸也变尖了,从水里把她捞上来时,他还以为自己抱的是个小姑娘,她真的不快乐,不开心,如果当时大师兄不拦着他,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小师妹带回青城,大师兄那天说过的话的,他到如今都还记着。
“站住!你现在去有何用?你能说服她的父王和兄长,毁掉婚约吗?你有能力国阻止两国之间因此发生的流血厮杀吗?再说,你已经不能一心一意对她,何必给了希望,又让她失望?小师妹的性子难道你不知道,到时候,你又如何收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替她选择她的一生!”
大师兄说的话,也有道理,他原本以为,凭小师妹的聪明,一定能赢得夜昆仑的心,以此来化解当年他二人母亲之间的恩怨,没想到夜昆仑会恨得那么深,小师妹的倔脾气被他给激了出来,结果还是两人水火不相容。
他顺手开了个药方,请清风姑娘照着方子抓齐药,煎好后,日服三次。随后退出她的寝宫,打算先离开,等明日她醒了再来看望,门口两名侍卫拦住他的去路,请他去一趟烟波阁,乌王陛下有召。
锦衣华服的夜昆仑站在烟波阁窗前,背对门口,眸中幽光甚是复杂,听到脚步声后,方回过身来,摒退所的侍卫,请石遥坐下来说话。桌上备了酒,却没有菜,石遥坦然入坐,神情大方,眼含笑意。有时候,朋友聚在一起举杯畅饮,感觉很是惬意,但有些时候,跟敌人同桌喝酒,也是别有滋味。
夜昆仑冷冷扫过石遥的脸,对那双带笑的眼睛特别讨厌,就是这双笑眯眯的眼睛,让女人奋不顾身地投入他的怀抱,至今,他还没有从石遥的眼睛里看到过别的东西,比如说恐惧,失望,伤心等等,他真有那么快乐?
“王后好些了?”
“暂时是这样,内伤比较重,只靠汤药调养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期间无人打扰,心情平静,免免强强能恢复个七八成,这在皇宫里,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不知有多少人会渴望她早一日闭上眼睛,还会错失这样的机会?
“如此说,还有快速恢复的方法?”他听得懂石遥话外之音。
“有,但没有合适的人选!”石遥沉眉思虑,夜昆仑外练的是魅电和惊雷,但内功偏于阴柔,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端是看他愿不愿意。
“是何方法,说来听听?”
石遥弯眉淡笑,道:“如果有一个功夫深厚,但内力阴柔的人,每隔一日,渡真气帮助调剂,不出五日,定会全好!”
“哦!”夜昆仑举起杯中酒,饮了一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暗道:这人除了孤王还能有谁,你们师兄妹倒是脾气相投,个个架子大,不肯低头求人!
“石公子来异域所为何事?”他转了话话题。
石遥自斟美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同时饮下的还有孤独,寂寞,人生至此经历过的种种心酸,痛苦和不易!夜昆仑刚才所问的,也许是他单独见他的主要目的,关心王后只是个借口,也可以说是抛砖引玉,小师妹也是个可怜女子。
“药能医借假病,酒不解真愁!”夜昆仑讽道,石遥也是个人,不同的是,他比别人懂得掩饰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石遥放下酒杯,道:“石某奉北定王,北安王之命,追查一个人的下落,一路跟踪到乌国,没想到他会闯入皇宫,为难小师妹!”
“你指的是白衣人?”他只当石遥是为见她才来,没的想到是另有目的。
“是的。他的武功十分了得,外号千面人。”
石遥眼里的笑意消失了,夜昆仑这才意识到白衣人出现在异域的严重性,戎稚刚嫁过来时,异域江湖掀起的寻宝风波很快平息,难道跟白衣人有关?白衣人对戎稚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另有目的?
“他是何方人?”
“凭空出现的,没有知道他来自哪里,长什么模样!”
“那你是如何跟踪他到乌国的?”又是一个凭空出现在异域的人,二十几年前有了冯怜,如今又多了个千面人!这些人前赴后继的出现,图谋何物?夜昆仑的脸色越来越阴。
“感觉!”他只跟白衣人在雪山相擦身而过,一股神秘的气息传入他脑海中,就是凭着这种感觉,一路跟踪过来,白衣人为何要为难小师妹,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白衣人之前见过小师妹?这些,只能等小师妹恢复后再祥加询问。
“孤王破例留你在宫中待几日,等王后伤势稍好之后再离开!”他的幽眸里闪过些许不易察觉的冷笑。
“石某多谢乌王陛下!”走与留对他说,都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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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来,天已放亮,她起来伸个懒腰,昨晚发生过的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但右肩上的疼痛并没有消失,那个人只是轻轻一掌,失去内力保护的她依然承受不了,感觉骨头都快裂开了。想起近日来发生的一切,感慨良多,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克罗依服侍她洗漱,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除了是同族外,她们之间,像被某种看不见的绳子拴在一起,生死息息相关,她笑了笑,被牵挂的感觉,好像也不错。克罗依细心妆扮了许久,才满意地点点头,她对着镜子瞧了瞧,薄粉,胭脂遮掩了她失血苍白的脸色,原来打份一下,人会变得这么精神,她最讨厌自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情大好,用膳过后,躲在内室里,用心缝制父王的衣衫。
清风带来消息,佐骨公子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另外控制了几支驼队和集市,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春天,贝迪家族在乌国的地位会被取而代之。另外,三师兄被留在皇宫,等到她伤情好些了再走,虽然很想邀三师兄一起说说话,但还是一再克制住,那晚夜昆仑说她不妇道,她知道他心里没她,也不渴望能得到他的怜爱,但她绝不会做有违妇德之的事,况且,她现在还是他的王后。至于他为何气成那样,想必不是几句枕边风吹成的。她把他的话抛在脑后,几次三番的私自出宫,已是犯了大忌,若此时再请三师兄相聚,反倒落人口实。
议事完毕后,他在御书房听侍卫回禀消息,石遥一直待在烟波阁,未曾出去,其他人还算安份守己,只有贝妃娘娘的兄长多拉大人受召进宫。他挥挥手,侍卫退出书房。看来贝迪家族已经收到了贝妃的消息,在商议对策,戎稚却不躺在床上,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贝妃还握有何证据,总之,他的王后这次肯定是有点危险。
宫外突然刮起了风,她急忙起来,想将窗户关紧,却看见他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独身一人,没有侍从跟随,低着头似乎还在想什么,她呆立在窗前,想起自从沙漠中意外认识他以来,没见他那一天心情好过,整日阴着脸,似乎有忙不完的烦心事。只可惜,她不能为他解忧!
“药吃过了?”进门就看见她立在窗前发呆,随手替她关好窗户。
“嗯!”她点点头。
“后宫事务繁多,王后不能久病不起,孤王帮你疗伤,好早日恢复康健,为孤分忧!”
她愣了神,莫非自己听错了?疗伤?他不是一心想抓着机会要她的命么,怎会如此好心替他疗伤?不会又是打什么主意罢!
他突然不喜欢看到她这种情神,对他的好意心存怀疑,这原本是很自然的事,最近为何总有这种感觉?
“王后若不愿意就算了,孤王不会勉强!”
“臣妾担心陛下的身体会吃不消。”
“妨碍不了!”
“那臣妾先谢过陛下!”她欠身致礼,坦然接受,她很清楚自己的内伤有多重,确实也需要有人能帮她一把,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伤势晚一日好,就拖延一日,能早最好不过。
往日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真的变成病猫了,今天,她格外的美,不是那张施了薄粉的脸,也不是描过的眉,倒底美在哪里,却又想不出,他怔怔出神。
戎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悄悄动手理了下衣裙,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觉不好意思。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了,却说不清为什么。
他觉察到她的局促不安,却也为自己的失魂而惊讶,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有了种微妙的变化。
她盘腿坐在床上,他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无论他帮她有何用意,她都满心感激,暗自思量道:看在这次主动帮我的份上,以前对我不好的事情,全部一笔勾消。
“凝神!”他在背后喝道。
她赶紧调整气息,他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她体内。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停了手,自行调整气息。戎稚暗暗运功,感觉好多了,只要他能再帮她一次,配合师兄的汤药和自己的丹丸,三日足够了。
她是好多了,回头却见他脸色苍白,真气耗损过度,为自己刚才的得意感到愧疚,因为母亲的缘故,原本对他有所欠疚,这回他帮了她,反倒变成她欠他的了。
她摸了一下他的手,冰冰凉,急忙问道:“陛下,您的身体要不要紧?臣妾给您传御医罢。”
“不必,孤王累了,歇息一会就好!”他睁开幽眸,神情疲乏,有点心疼戎稚,这次受的伤不轻。
她扶他躺好,道:“臣妾告退!”
“不要走,上来陪孤王躺一会!”
她没有拒绝,也不忍心拒绝,脱掉布靴,躺在里侧,他伸过手来,将她搂入怀中,很不习惯躺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入眠,她不停地挪来挪去,最后还是挣脱出来,将脑袋放到枕头上,才觉舒适了许多。
“怎么,嫌孤王的肩膀不够结实?”
“不是,臣妾不习惯。”
“以后,孤王会让你慢慢习惯的。”
她不语,却弯起唇角笑了笑,心里暗道:以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兴许哪天你心情不好了又会来折磨我。
“别动,让孤王抱抱!”
她侧卧着,他又黏上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闻着她脖颈间的香气,安然入睡。
石遥远远望着紧闭的宫门,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夜昆仑的心里还有小师妹一席之位,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真心希望戎稚能早点好起来,这样,就算自己离开,也能心安。
“石公子,我家夫人请您去一趟!”
石遥回头,却是那个熟悉的面孔,顿时呆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