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事不堪(1 / 1)
“小师妹,你要有心里准备,过去的事毕竟过已经过去,就当师兄给你讲了一个故事。”
戎稚认真的点点头。
石遥的脸色沉重了许多,开口讲道:“天绝门是异域王在武林之中的一支力量,异域王沉缅于酒色,不理朝政,诸侯国纷份割地称王,东都帝国乘机攻城夺地,原本四方朝贡之国也倒戈相击,异域又一次陷入混乱之中,百姓,牧民,整日被强兵土匪扰得苦不堪言,戎国举国迁至异域之后,一直受诸国欺凌,戎王迫于无奈,才将仅剩的青城公主送上天绝门学艺。十年之后,戎王不幸战死沙场,王子年幼,青城公主临危受命,挽救族人于水火之中,因而违抗了天绝门规,与当时的异域王为敌。她本是个武学奇才,一人修学了天绝四式,再加上战场磨练过后,已经显于出王者之风。异域王一心想将她据为己有,派天绝门主威逼利诱不成之后,便差人暗中刺杀,在她修练风行最紧要的关头,被刺客惊扰,不幸走火入魔,内力受损,为了不让戎国被异域王灭族,她选择嫁给东都皇家宗室子弟,与东都的联姻让异域王彻底失去了希望。五年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天绝一夜之间被灭门,原本的镇门之宝亦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一个月左右,青城公主被人杀害。天绝门灭亡之后,本来就已经风雨飘摇的异域帝国土崩瓦解了。”
石遥握紧的双手轻轻颤抖,戎稚则泪水涟涟,为百年来求生存的西戎族人,更为苦命的青城姑姑。
“异域江湖传言,天绝门是伊吾带人所灭,原因是门主将异域五宝之一的明月刀送给青城公主陪嫁,因为那原本是门主答应送给她的。活下来的卷云弟子曾说,谁都有可能灭天绝,就是伊吾不会。可伊吾却不也辩解,任人误会。那时她刚嫁给夜离为妃,可想她的处境有多难。事后,人们发现,散播传言的竟是一位只有十四岁的姑娘,很快,这位凭空出现的姑娘以她惊人的美艳和聪慧,游走在各诸侯国王之间,谁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或者她想干什么。乌王夜离最先得到了她,但也因为她使得后宫不和,当时伊吾已经失宠,但她却有什么东西是那位姑娘想要得到的,因此,她是用尽一切手段,包括给夜离施毒,嫁祸伊吾。伊吾被夜离毒发时一掌错伤了心脉,含恨离世。那位姑娘也离开了他,后来嫁给了青城公主的弟弟戎凯,也就是你的父王,之后的一切,我想你大概也有所闻,师兄亦不想多说。”
戎稚泣问道:“师兄口中的戎王,是我的祖父吗?”
石遥握住她的手,道:“不,是你的曾祖父!你的祖父英年早逝,留下的是老父和幼子。”
“难道乌王夜离没有给我娘名份么?不过,我知道我娘是想要得到魔域中的财宝才嫁给我父王的,可魔域中真的有财宝吗?还是,那仅仅只是个传说?”
戎稚擦去眼中的泪水,那个姑娘就是她母亲冯怜,之前在苏京碰到乌王夜离,恰好是他毒发之际,他记得母亲的闺名,想必对母亲还念念不忘,可他为何对伊吾那样绝情?都说帝王无情,可他也太过了点,倒是可怜伊吾那样的性情女子,错将一生的幸福托给一个薄情郎。“听说在战乱之中,戎国一位公主血洒魔域,不成想竟然叩开一处宝库,才有的那个传说,而魔域是百年前戎国从青城迁出时的暂居地,因风沙侵扰才匆忙迁走,也有可能那财宝本就是戎国的。”
“真有其事,那为何这个消息在异域帝国消逝之后才传出来的?”
“这也奇怪的,据说当时诸国都想把戎族赶出异域,但异域王却几度为戎国说好话,也许,戎国暗中跟异域王保持着某种关系也有可能。但事隔久远,当年的人都已经化做尘埃,谁还知道呢!至于名份,也许你母亲原本就没打算在夜离身边呆多久,自然也不会要他给的名份了。”
“师兄,那我青城姑姑嫁的是何人?她有儿女在世么?”
“这。。。师兄也不知道!”他的目光避开戎稚的眼睛,投向夜空,戎稚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忧伤和无奈。也许,青城姑姑与他也有某种关系,若不然,他的语气之中,不会有如此多的敬慕和忌诲。因在整个过程中,他没有提到青城姑姑的名讳。“三师哥,你知道灵山宫主么?”
“哦,灵山宫主莉莉娅,是你曾祖父为你父王订下的亲事,你父王长大成人之后,事事与莉莉娅不和,后来又不顾族人阻挡娶了你母亲,此事引得莉莉娅不满,提出退婚,这在草原上是一种不守诚信之举,她们雪山一族,也因此将这帐算在了你父王的头上。”
戎稚抿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叹道:“难怪戎戈说她是父王的故人,她要退婚,为何要怪我父王不守诚信,女人呐,横竖就是不讲理!三师哥,天绝幸存的弟子为何不重建天绝门,而是四分五裂?”
石遥道:“天绝门的武学秘笈,宗卷全部消失,镇门之宝下落不明,再者,没有了王室的资助,他们也很难生存,卷云一支在危难之时,受到昌王的帮助,现在也成异域江湖的大派。”“师哥,我们修习的是风行,卷云,还有哪几式?”
“风行,卷云,流水,魅电,惊雷,为天绝五式。”
“为何师父和师叔会风行?”
“师兄曾多次试问过他们,怎奈师父师叔就是不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二老的脾气,问急了还免不了要挨打。”
“唉,我挨了十年的打,他俩的铁嘴里也没嘣出半个关于天绝门的字给我听,亏死了!”戎稚叹息道,是师父和师叔的嘴严实,还是她太过无知?
石遥揪起她的大耳朵,笑道:“你敢对师父不敬,小心师哥替他老人家教训你!”
戎稚歪着头,嘴里不停地喊疼,用力掰开他的手,甩在一边,气呼呼地道:“石遥哥,你知道我为何爱咬人?又是为何喜欢啃酥手么?”
石遥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上的日子过于清苦?”
戎稚提高嗓门,道:“就是因为你们手长,总揪我的耳朵,每次我啃师叔的酥猪手时,心里可想着那是在啃你们的手!”石遥忍不住捧腹大笑,难怪小师妹每次吃酥猪手时,都板着脸,牙咬得格格做响。十年前那个雪夜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那时的她,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孩子,每日早晨在他与大师兄的卧房门口,脆生生地喊着:“师哥,起床练功了!”因为贪玩,把师姐给她做的新衣服弄的脏兮兮,师姐拉着她的小手到大师兄那里告状,大师兄是个温和的人,只会刮刮她的小鼻子,叮嘱她要听师姐的话。最可恶的是,有时半夜,会往他和大师兄的被窝里钻,嘴里却说她也是男人,不能和女人睡觉之类的话,一双冰凉凉的小手胡乱往别人衣服里探。那样的日子为何转眼就过去了?
戎稚紧紧靠在他身边,脸上挂着笑,这种幸福的时光很短暂,再想拥有,十分不易,突然间,又想起了件事,迟疑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师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可又说不出口。”
“师妹千万莫问,时机到了,自然会知晓,你现在问了,师兄也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小师妹想知道他与夜昆仑之间的恩怨,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夜昆仑也不该因他迁怒于小师妹。“师哥,戎戈答应过,三年之后,还我自由,你还愿意等我么?”
“小师妹,你看,天快亮了!”
戎稚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东边的天空出现一道道白芒,启明星一闪一闪的,像顽童在眨着眼睛,人间的天亮了,她的天何时才能亮?
石遥拍拍她的肩,伸出手,道:“走,师兄送你回去!”
戎稚隐去泪光,苦笑道:“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小师妹,那是个最高权利与最强欲望集中的地方,聪明的人善于运用权利,控制欲望,因此而青史留名,但那些愚蠢的人,索求无限制的权利却只为放纵欲望,才会遗臭万年。小师妹,凭你的聪慧,不要说芳名百世,但游刃有余总还做的到罢!”
“石遥哥,很累的。。。。。”戎稚两手晃着石遥的胳膊,细声细气地回他的话。
石遥眼里闪过些许不忍,这场景如同六年前他下山时一样,小师妹一路拖着他的衣角,嘴嘟着说许多些话,直到他烦不过,把她又赶了回去,六年的时间,江湖的腥风血雨让他尝尽了爱恨离愁,至今,除了感叹时运不佳,天不随愿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爱他的和他爱的人不要再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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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内
“你还不死心?”夜昆仑盯着眼前一身华服的美丽妇人,语气轻柔,脸色较之刚才,也缓和了不少。他与她之间,看似十分熟悉,望月楼里没有一丝亮光,美妇人却与始终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与她,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
“师兄妹之间情深义重这是常见之事,陛下您不也是一样的么?”美妇人面无表情地回他的话。
夜昆仑变了神色,眸光在她脸上流动,良久,才道:“你对所有人都仁慈,却唯独对我如此绝情,难道往日的情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陛下,过去的事情,您又何必记挂在心,一個人总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要做,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間,就会发现,原本是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這麼忘记了,有句话相信陛下一定能明白。”
“什么话?”
“满目青山空望远,何不怜取眼前人?”
“来人,送夫人回宫!”夜昆仑无奈摇头,往事已逝,情何以堪,他对情的胸怀竟比不上一个女人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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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稚捂着胸深深吸几口气,缓解刚才运功带来的不适。夜已深,克罗依早就睡了,殿外的侍女也不知去了何方,似乎也没把她这个王后放在眼里,她一脚刚刚踏进寝宫,就闻了到沉香的味道,香气如此浓烈,难道他到了很久?,
“你还知道回来!你跟他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怕是都能开花结果了。”
戎稚心头怒火腾起,心想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一样,满脑子尽想些龌龊下流的事,于是没好气地道:“陛下,臣妾的师兄是个正人君子,万万不会乘人之危,还希望陛下不要胡乱猜测”
他冷哼一声,讽道:“他的为人,孤王知道的不比你少!”
戎稚不想跟他斗气,因为她感觉,夜昆仑花在嘴巴上的时间和功夫不比其他差,斗嘴这种事她没他擅长,道:“陛下还有事要吩咐?”
夜昆仑扬扬眉梢,不屑地问:“怎么,要孤王离开?”
“臣妾要休息了。”
他从榻中站起,勾起戎稚的下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孤王问你,为何不抵抗?你真的想死?”
戎稚推开他的手,冷道:“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妾可不想被人冠个犯上的罪名。”
“就你嘴硬”夜昆仑
“来人,掌灯,陛下起驾回宫!”
戎稚高声唤来侍婢,一盏盏宫灯亮起时,夜昆仑发现,戎稚的脸色比刚来还要苍白,惊觉那一掌委实重了。
他扔了个瓷瓶在她怀中,擦肩而过之际,丢下句话:“把它吃了!”
还未走出几步,就听见“啪”的一声,想是戎稚砸碎了瓶子,他顿住脚步,手上青筋暴露,脸色阴沉得可怕,侍婢们大气也不敢喘,静候在一旁。半晌,他复抬起脚步,离开王后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