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探王府（1 / 1）
黑色的幔帘遮住了春日温煦的阳光，戎稚静坐了半日，盯着那张王府地图，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密，甚是仔细，暗自赞叹这画图之人心灵手巧。除此之外，重绢之上，还描着几位美人，容颜虽是若隐若现，但身姿确是曼妙至极，想必是摄政王夜色昆仑的宠妃吧。可惜了，这么好的重绢，如此美艳的人儿，都要付之一炬。烧掉图样后，吩咐姚兰帮她准备好东西，伸个懒腰，跳上床睡觉。
窗外几丝若有若无的呼吸消失后，戎稚寻了非常舒服的姿势，轻轻翕上眼眸，王府地图即刻浮出她的脑海，她将自己置于其中，用心神寻觅王府暗卫布置的破绽之处，时而黛眉紧蹙，时而笑靥如花，只是这般竦动人心的秀美风景，无人有幸赏视。
是夜，一束鬼魅般纤小的身影掠上王府后院高墙，几乎同时，另一道暗影从不远紧随而至，相互间并未惊动。
如她所料，时辰，地点，暗卫交换岗位的方式丝毫没有差池，路过画上几位美女的窗外时，她故意捅破窗纸，一睹芳姿。就算惊动暗卫，她如此做法，也只能当进了采花贼而已。
穿至前院时，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庭台楼阁，俱已变动，路径之上也是迷阵重重，戎稚不敢硬闯，隐于墙下，睁大眼睛，一扫院中布置，越看越失望，设于院中的阵法十分精妙，已超出她能力之外，暗暗叹息，早知今日要用，当初就该和师姐一样修习五行八卦，这倒好，白来一趟，夜昆仑长什么样还是没看着。
正准备离开，一声轻微的蒙哼声从身后传来，吓得她一身冷汗，转身却看到一蒙面男子打晕了一个侍女，还未等她开口细问，暗卫们涌动而出，四面火光像是同时点然一般，整个王府前院瞬时如同白昼，掌风震开几个侍卫后，拉起那蒙面人的手朝后花园逃去。
蒙面男子大惊，她怎地对王府如此熟悉？
后花园荒芜的墙角，戎稚轻轻扒开枯草，露出一个尺许大的洞，她推推他，眼神示意让他先出去。他无视她的好意，怒目圆睁，沉声斥道：“这是人走的路么？”
戎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会子腰弯不下来？如此打扮难不成是王爷邀请你夤夜越墙而来？”
“可这是。。”
戎稚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道：“狗洞又如何，钻出去好歹你还是个活人，想变刺猬你就跳出去。”
“叫本。。。。”话未说完，被戎稚一脚踹倒在地，侍卫的脚步声渐近，他未在争执，咬牙钻了出去。
出府后展开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于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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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稚逃命的本领练得很到家，一个纵身能掠出好几丈远，不知是否跟经常挨尹师叔的打有关系。蒙面人轻功也不赖，还能跟得上她。阴暗的小巷里，气息稍平后，两个倚着墙坐在地上，戎稚额角沁出汗珠，蒙面人递过一方锦帕，戎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睛眨吧着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才接过来，边擦边讽道：“唉，真乃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男人还随身带着香帕。”
“岂有此理！”那人冷哼一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锦帕，放于怀中，复又开口问道：“以你的功力，无需钻洞而出。”
“你以为我喜欢？传出去我一世英名都要毁了。”戎稚愤愤不平道：“夜昆仑心狠手辣，若是凭功夫硬冲出去，明日晚上，王府地牢便是你我的家。”
蒙面人问道：“姑娘为何夜探王府？”
戎稚低头看自己一眼，原来没有裹胸，姚兰准备的夜行衣太贴身，怪不得他张口称姑娘。幸好有黑巾蒙面，要不，羞死人了。双手环膝，回他话道：“好奇”
蒙面人呵呵笑道：“听闻摄政王英伟不凡，风流倜傥，姑娘莫非芳心暗许，偷会情郎？”
“呸！，你尽听些好话，不曾听到他阴险歹毒，人面兽心的话？”
他惊异问道：“有此传闻？”
戎稚认真点点，道：“我这么认为的。”见他并未做答，她自顾自道：“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还能英伟不凡么？”
他沉凝了半晌，轻叹道：“姑娘是否太过武断？蒙着脸的人岂非比蒙着心的人要强百倍！”
“你替他说好话，为何还要偷偷摸摸入府？”
“这怎能相提并论？”
蒙面人眸光变得复杂，几次转头去看她，像是有事要问，却又不肯开口。戎稚看他欲言又止的扭捏样，将额头抵膝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得肩膀都抖个不停。
她这样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蒙面人的目光，也变得轻柔许多，笑问：“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一越墙必死无疑？”
她止住笑，道：“你不觉得摄政王府的朱墙稍矮了点么？”
“这倒不曾留意。”
“一般王公贵族的府墙能高则高，可他的偏矮了半寸。里面定是暗藏玄机，而且王府有数个对着外墙的暗岗只备了弓驽，还是那种一连能发十支的强驽，我猜那肯定是用来对付越墙的人，所以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蒙面人沉默不语，暗忖：墙矮半寸，大约只有她才能发现，这样的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议！
“你的眼神很像一个人。”
蒙面人惊觉地问道：“什么人？”
戎稚眼里闪过一丝哀伤，轻声道：“故人！”
他痴痴地盯着渐渐黯淡的墨眸，嗫嚅道：“也许，也许，我就是呢！”
戎稚道：“哦，这个你是骗不了我的，你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跟他完全不一样！”
他不自然地理了一下衣襟，道：“衣衫上的味道是可以改变的。”
戎稚瞟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嗯，你身上有三种香味，一种是帕子上的，一种是衣衫上的，另一种大概是与身俱来的，要么就是沐浴时泡出来的味道。”
伊孤身上的味道她至今都记忆犹新。那是种淡淡的密香味。蒙面人出神地看着远方，戎稚看到了他眼中笼上的忧郁，那么得像一个人，恍惚忆起她与石遥夜访北定王府的事，那时只觉好玩，并未多想。如今才能明白为何她苦求多日，三师兄才肯答应。王府并非寻常人家，若是自认为天下第一，定是有去无回。如今，无论何事，她都是独自一人，犹如死一般的寂寞涌上心绯，令她不寒而栗，双手抱臂，让自己暖一点。
看她如此举动，一丝爱怜油然而升，抬起手臂，想拥她入怀，却又停下。他们终不是一路人。
不知是谁的招呼声，打破了夜的沉寂。二人同时起身，戎稚迷忙地盯着东方那片鱼肚白，许久，呼出一大口气。
“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戎稚看了他一眼，道：“若有缘再见，愿识君真面目。”说罢纵身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