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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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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延声线慵懒至极,还甚是彬彬有礼,“莫说是打开城门迎贼,便是关门打狗还尚待不及。”

那使节面色紫酱,正待反唇相讥,却听叶延续道,“还望贵国记住,我鄂陵别的没有,最多不畏死的战士,贵国妄起干戈,为人所不为,我鄂陵自也只好奉陪到底才是。来人,送客。”

待那使节愤而走远,众人才悠悠呼了口气。都是义愤填膺,可也明白,十倍于己的战力,将要面临的,不是征战,是屠杀。

叶延阖目,拇指按压太阳穴,低声问身后扈从,“怎么不见她?”

“小姐还在城墙上,”叶五半躬了身子,轻声解释道,“小姐只说要看看,甄掌柜也在,有叶青和叶九陪着。”

“胡闹!”叶延疲惫不已,低叱道,“人家都要攻城了,有什么可看的,你去,绑也要把她绑她下来。”

叶五影子般退开一步,颔首道,“属下知道了。”

戌时二刻,南城门。

天幕黑下去,城下星星点点,尽皆是火把。焦油淋在布上,熊熊燃烧,空气里都是“噼噼啪啪”的脆响,教人心里着慌。

城墙上的众人只当又挨过去一天,离援军的到来也近了一天,心里多多少少松了些。可天色愈晚,城下反而“咚咚”擂起了战鼓,竟是仿着郭怀敏的打法,要夜战。

彼此都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城,其下攻城。到得这一步,已事无可违,拼命而已。

唯有力战。

唯有死守。

叶延立在城墙正中,寒声道,“弓箭手准备,弩手其后,盾兵护卫,把滚木巨石备好,告诉兄弟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这是轻罗头一次亲历战争。

城墙上人皆面色刚毅,步履匆匆。她始终寸步不离跟在叶延身后,倒也不是逞强,却也不惧死。叶延也只得嘱咐叶九守着,由得她去。

城下真正开始发起攻势时,是亥时正。

轻罗看得清楚,弩兵在前阵,层层叠叠,射完即后撤,换一波上来,一重一重,海浪一般,箭也便铺天盖地的洒下来。

像北地严冬里的雹子,比那更烈,触人即要见血。

车兵围在在两侧,长戟在中阵,长矛在后阵……各兵种依次出击,是一浪接一浪的攻击。都是赭色战袍,在夜幕里几乎与玄色同。像数不清的厚重的黑衣黑甲,包裹着一式一样的魂灵,只是一味往前冲。战场上一片死寂,只有急速行军的“沙沙”的步伐声和箭矢划破夜空的“嗖嗖”声。

布的是玄襄,以攻为主,攻守兼备的战阵。

金声,鼓声混杂在人声里面,又独立出来,分外激昂。城墙上的人倒下去一波,迅速有人拖走,下一波补上去,严丝合缝。面色都是奇异的平和,没有言语,动作都是机械的重复。眼底遮不住的,有嗜血,也有微不可见的恐慌。

叶延忽然微微向右挪了半步,正好挡在了轻罗身前。她情知有异,心里一动,伸手便要推开他。可手堪堪触及叶延的大臂,还来不及用力,便听“噗”一声轻微的钝响。

是箭刃戳破盔甲,没入皮肉的声音。在喊杀声震天里,听在轻罗耳里,反而格外的清晰。她甚至能感觉到叶延重重向她身上靠了一下,又弹开来,立得笔直,像剑锋直指天际,叫她几乎以为之前生出奇异的幻觉。

轻罗颤颤伸手托住他后腰,另一只手在黑暗里摸索他的胸前,踮着脚尖轻声问他,“你可还好?”

触手处微暖,有什么东西汩汩外流,渗透了厚实铠甲,湿湿黏黏。轻罗勾头去看,只见黑糊糊一片。

叶延将她的手拉下握着手里,放在唇边飞快的吻了一下,再开口时仍旧是疏朗的声线,透着些懒洋洋的意味,“改将棋头阵,弓弩手向后,滚木巨石上前,盾兵护卫,殳、戈、戟、矛准备。”

城下业已攻到近处,那些布下的障碍只阻得一阵,壕沟陷坑里,有人落下去,后面自有人补上,慢慢也就填平了。至于绊马索铁荆棘,也只勉强算聊胜于无罢了。

后楚鸣金,改作锥行阵。最精锐的车兵放置阵中前沿,作冲击用,中央有足够的厚度,和反冲击的力度。巨木一下一下撞击城门,每撞一下,带的城头都震一震。

步兵架起云梯,开始攀城。滚木顺着云梯砸下去,便是惨叫声一片。后面的人踏着前人的血肉尸体上来,已攀上城墙的便是兵戈相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钝刀刮过耳膜,和着闷声惨叫,那样的声音,无异于是凌迟。

后楚深知已方优势,后面改作鱼鳞阵,大将仍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逐渐在中央集结,分作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集中兵力对敌阵中央发起猛攻,中央突破。

双方的战士眼神里都已剥离了人,只有木然的挥刀,像困兽之斗,除却人性,刀兵相向,是伺机择人而噬的野兽。夜幕里是繁星满天,下面都是横飞的尸骨还有血肉,泛着森森的冷光。

那景象,是真正的炼狱。

轻罗鼻翼间充斥的都是血腥味,她几乎能感觉到那慢慢冷却的温度。双目圆睁,要极大地毅力忍着,才能勉强撑住不吐出来。

叶延却已无暇顾及她,轻罗挨得近,故看得十分清楚,他面色煞白,汗水顺着铠甲下的发线,水一样往下淌。只得勉力强撑着他,听他微微低沉下去的声线,“弩兵上前,火石准备,黑火油准备,盾兵保护,三四纵队补齐,改车悬阵。”

轻罗只觉心里微微软下去一块,低声问,“我知你想拖延,车悬阵战力持久,不利速决,可你还撑得住么?”

与方圆阵相似,车悬阵大将仍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向城墙上已经被突破的缺口不断地施加压力,以求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

可三四纵队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去,城墙上的后楚兵越来越多。近处看,不再是黑甲,泥土色掩埋的赭色在火把下渐渐亮出来,挨得愈发近了。叶延深吸了一口气,猛地闭上眼,哑声道,“把黑火油倒下去,弓弩手,火箭准备,——放!”

轻罗后来想,她一辈子或许也忘不了那天夜里的声音。

大火在人身上熊熊燃烧的声音。

大呼声、哭声、云梯力拉崩倒声、火爆声、呼呼的风声、求救声、众人拉塌燃烧着的云梯时一齐用力的呼喊声、抢夺声……交织成一片,在静夜里,唱成了生命的挽歌。

高处着火的后楚士兵从城墙上直直地坠落下去,轻罗一直都记得他当时看向这边的眼睛,蒙了层白雾的眼睛。

应该还很年轻,眸子里泛着志在必得的神气,映着重重火光,嘶喊着掉下去。在嘈杂里,仍辨别得出他落地时的闷响,烧焦的皮肉剥离了尸骨,白骨衬着皎洁的月光,是别样的狰狞。

后楚终于在大火中退下去,重整旗鼓,伺时再战。

轻罗看着潮水一样退去的后楚,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悲凉感。会退潮,也会涨潮,不知他们何时会再来。

“持节,你留守。”叶延极目远方,眼前全是光晕,混着黑色,已经看不分明。仍勉力站直了,不经意的靠向轻罗,压低了声音道,“快扶我回去,别叫人看见。”

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

万不可叫人瞅见,失了军心。轻罗搀着他,由叶青护着,待秦葛二人聚过来时,只看见叶延战袍翻飞的衣角,在焦灼的恶臭和猎猎的夜风里,鼓胀起来,消失在城墙一角。

不知有朝一日,若将城上城下,城内城外的尸首一并掩埋于此,是不是正应了那半阙词里的半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劳动节快乐!

Ps.守城一般不大用阵法,这里只是为了渲染气氛,班门弄斧一下下……

第五章

五、

“……当归一鼓,裹树皮三跪,汉三七一胶,分开炒,再一并研磨成粉。”轻罗跪坐在榻旁,左手用手帕按住叶延右胸上的伤口,低着头哑声道,“去吧,快去快回,别让人知道。”

叶青看着她的头顶,猛地转身出去了。轻罗右手用力按住叶延胸前在出血的伤口附近靠近心脏的止血点,用嘴咬着将布条绑在其上,扎紧,每过半刻略松开一次,又再绑紧。

可即便低着头,眼泪到底还是掉下来。她怕滴在叶延身上,净过手不敢污了,只是脸飞快在自己颇有些脏污的袖子上蹭过去,将眼角的眼泪蹭掉,贝齿咬着下唇,不叫哽咽声漏出来。

“你竟会因我掉眼泪,真难得。”叶延面色惨白,比金纸还不如。满身虚汗,只黯哑着嗓子,缱绻的看着她。气息不继,仍勉力开玩笑,“莫哭了,你瞧你的脸,花的像我养的小狼一样。”

轻罗轻轻将脸偎在他左胸口,帏帽掉了,绸缎般的长发如瀑布似的洒了他半身。耳下即是他的心跳,两人从未这般接近过,叶延心下竟生出种诡异的不合时宜的满足感,只愿时间停滞,能够静守这一刻,从此岁月安稳静好。

“军心不可动摇,你既已起不了身,我替你守城。”她的声音在胸口震颤,悠悠传上来,“这一箭是你替我挡的,我理当要还。”

叶延心里一急,张口欲辩,可连连呛咳几声,竟喀出血来。轻罗只得暂时腾开右手替他抹了,柔声安抚,“莫急,你只需好生养伤,我再不济,还有二哥,总会替你守到援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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