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记忆深陷(1 / 1)
他的语言如尖锥版刺入寒逝的胸口,随着每一字每一句,都溢出淋漓鲜血,痛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一回首,又变成那一个曾经冷漠的人,谁的生,谁的死,都和这个人毫无关系,冷得就像她手中的武器,那把叫往昔的剑,正无声地叫嚣着所谓的杀,所谓的死。
“云宣你总是会忘记一些事情。”寒逝说,她把匕首握得紧了些。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似乎她只需要动一下手,所有的可能都会在下一秒飞灰湮灭。
也是第一次,她不能握紧她的往昔,就像曾经面对焰珏一样无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一样。
寒逝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有些邪恶,有些倦怠,有些凄厉,甚至有一种倾城的艳丽蕴含其中,可惜,此时,寒逝在梦无真怀里,他看不见。
寒逝的动作一向都是很快的,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一道红痕在空气中闪过,那是往昔的影子。
然后,他没入了他的肚子,快且狠。
可惜,梦无真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算作是惊讶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笑着,仿佛一个长辈对做错事情的孩子的原谅。
“便是早知道你会这样,真是不乖,你会后悔的,知道吗?”他不知怎么的就把寒逝与他一同推到了焰珏面前,“呵呵,好好看看。看看他怎么了。”
寒逝与焰珏离的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喷在焰珏的脸上,激起一片寒气,也能感受到她自己从未有过的慌恐。
焰珏的眼睛依旧闭着,只是下一秒仿佛他就会睁开,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的胸口被一枝枝冰凌完全撑开——甚至还能看到裂开的,血红的伤口处新鲜的肌肉——没有一丝血留出来——寒逝却感到一阵恶心,有什么东西从胸口里快溢出来了,也许是悲伤,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只是离伤口这么近,寒逝突然想:“原来,那时我竟然伤他这么深。只是为什么,他居然不说。”
梦无真的手指慢慢点着那巨大的冰凌,然后一指,本来该是伤到梦无真的伤口,此时竟然出现在焰珏的身上,一点点血渍从血红色的衣服里渗了出来。
而他的身上,是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
“你伤他就是在伤我,就像因为你杀了他,所以我才能伤到他一样。”他的声音温柔而甜腻,可是每一字每一句总能把寒逝刺的伤痕累累。
本来哀伤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如野兽般凶狠,寒逝突然转过身,看着梦无真。
他被吓了一跳,而后突然轻笑:“就是这个眼神,好像谁都不认识,不去理会什么,可真是美的吓人的,这个像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呵呵。”
似乎,曾经的确是有人说过,寒逝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眼型像狐狸,而眼神却像狼。
寒逝的动作一向都是很快的。
她的手一直做着同样的动作,匕首一直朝着同一个地方——刺着,恶狠狠的。
梦无真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只是笑着说:“寒逝,我不是说,这样做是没用的吗。你伤我,就是在伤焰珏,我的伤口全部会到他的身上去。”
寒逝充耳不闻,可是她的动作的确有些慢了。
很快,梦无真发现了什么不对,寒逝总是朝着一个地方刺着——而那个地方是焰珏的胸口,而焰珏的胸口上,是封印着他的冰凌。
他退后了一步。
晚了。
寒逝的往昔碎了,焰珏胸口上的冰凌也碎了,匕首落在地上,寒逝的掌心里,一片被冻伤的血肉模糊。
“伤害他的同时依旧不忘救他,我怎么忘了这一点。”梦无真苦笑且悲哀地说。
焰珏慢慢从冰雪里走出,胸口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他慢慢睁开眼睛,本来该是血红色的眼睛,其中的一个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在极度的心情时,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变成黑色。
可是,其中的一只,却••••••
难道••••••
当寒逝失忆时,曾经却奴为了让焰珏不再见到寒逝,而把他埋在了无名沙漠里,他曾经打趣道:“可怜那些沙子掉在我的眼睛里,让我的眼睛都红了。”
那时的一笑置之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一次,焰珏的一只眼睛已经被弄瞎了。
寒逝握住自己的胸口:“焰珏,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梦无真慢慢退后着,可是每走一步,他的脚下就窜起阵阵火焰。
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甚至,他还在笑,那种淡淡的笑迅速扩大,直至变成一圈巨大的水印。
“不要忘记了,你此时还在我的地方,虽然身体里没了我的血,可是我能抓你一次,我就能抓你第二次。”这种警告完全是无用的,此时的焰珏,恐怕已经疯了吧。
无数水柱从四处向焰珏冲来,可是,还没有接近焰珏的身体,就化成了水汽。很快地,周围全是氤氲的蒸汽,如仙境一般。
美丽的东西才带有骇人的杀意,此时,焰珏周围炙烧着火,自然伤不到他。
可是,寒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氤氲里,却看不到该有的危机。
她只听到一身巨大的水流,然后感受到的,就是温暖的怀抱——焰珏的。他用他的身体把寒逝紧紧抱住,身后是巨大的爆裂声——水的力量原来是这么的强。
“小心。”焰珏的声音沉重而沙哑。
寒逝点点头,手指摸索着焰珏破碎的衣服里的伤口。
本来以为,梦无真这样只是为了逃,没想到,他只是为了在烟雾后面淡淡地笑。
他带有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说:“焰珏,你知道我是怎么抓到你的吗?”焰珏的手指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立刻,火光冲天,随即又被熄灭了下去。
可是梦无真的声音却依旧还在继续。
“闭嘴,闭嘴,闭嘴。”焰珏的声音嘶哑地让人心疼。
寒逝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然后他的怒火渐渐平息,有些警惕地看着四周。水汽愈加氤氲,美如仙境。
四周突然出现了一些幻影,并不如海市蜃楼般美丽且真实,可是,无论是寒逝或是焰珏都努力且仔细地看着,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还有梦无真那个人。
幻影里只有一个孩子的背影,小小的,好像只有九,十岁的样子,穿着灰色的衣衫,一个人在山道上走着。
步子不是很矫健,却依旧很努力地走着。
不知何时,寒逝的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寒逝的衣服,指甲刺到焰珏的肉里,明明该是疼的,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浑然不觉着。
“萦回,你等等我。”
原来前面也还有一个同龄的孩子。
名为萦回的孩子穿着与中原人不同的装束,叉腰等在前面:“呵,走得真慢,真是手脚都被弄断过的。”
那个只能看见背影的孩子明显停顿了下,然后,她又继续往前赶着。
虽然这样说,可是那个叫萦回的孩子,也并没有不顾她,一个人走,而是停了下来。
寒逝的心,突然纠地很紧。
那孩子突然回头,说:“云宣,你也快点。”
孩子的眼睛仿佛在看着水汽里的两个人,他们对视着,且沉默着。
那孩子,分明就是寒逝年幼时的脸。
而他们,现在主驻留在这个曾经叫云宣的少年的记忆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