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飘摇（1 / 1）
深夜，明亮的室内施慕琪不停地用湿毛巾为叶彤降温。叶彤只穿着胸衣和短裤，全身赤红，呼吸细微。
楚剑平见施慕琪一直机械地忙碌，一句话也不说，就试探地说：“施姑娘，休息一下，我来换换你。”
“不。”施慕琪简短地回道。
“施姑娘带叶妹妹真好，我这姐姐自叹不如。你们认识多久了，关系如此深厚？”
施慕琪痴痴地看着叶彤，深情地回道：“我寻了她多年，她是我的爱妻啊！关系怎能不深厚？”
“什么？你是男人？”楚剑平惊呼。
不便进屋的楚季秋拎了桶水正要敲门，听到屋内的对答，心中一痛，手一软，“咣”的一声，一桶水洒落在地。
施慕琪飞快地为叶彤盖上被子。楚剑平开门一看，楚季秋一身泥水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看到姐姐只说了声：“我去打水。”拎起桶低头就走。
楚剑平上前拉住弟弟，心疼地说：“傻孩子，回去休息吧，明天来替换我。大家都在这耗着不是办法。听话。”言罢将神情木讷的弟弟送回卧室，吩咐春燕好生照看。
楚季秋如木头般任人摆布。什么时候换下衣服，什么时候躺在床上一概不知。心中只有两个声音交替回响：“五内俱焚，血崩而亡。-- 我寻了她多年，她是我的爱妻啊！ ”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嗓子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叶彤身陷火海刀丛中已分不清哪里热，哪里疼。火海刀丛中一丝清凉的风在身边四处游走。抓不住，却带给她一线希望。她不想死，因为有太多的放不下。她放不下岩哥哥，他的身体是否彻底康复了？她放不下楚季秋，那个温柔娴静的男孩。弟弟没找到好的归宿我怎放心？她更放不下那个芳姿妖妍的男子。他身体里的毒全解了吗？我若死了他做傻事怎么办？我要活，要逃出这火海刀山。秉着一心痴念，叶彤拼命地奔跑着、寻找着、坚持着，终于逃到一处没有火焰的地方。她心中一喜，睁开了眼。
“彤儿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施慕琪见叶彤睁开眼，欢喜地叫着哭了起来。屋中的几个人立即围拢过来。
“美人姐姐，你怎么在这？”叶彤费解的问又哭又笑的施慕琪。又看到围在床边的众人，她一下想起了事情的原因，于是歉意地看着大家说：“给大家添麻烦了。”
“姜大夫，您看妹妹现在怎样了？”楚剑平问一名老大夫。
姜大夫为叶彤仔细检查后点头道：“很好，烧退了。我把药方调一下，只要她不在发烧，就有转机。”
叶彤被抱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抱着她的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有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她的心。她的双手被一双白皙、秀气的手紧紧攥着，楚季秋如雨后梨花般笑着。叶彤即感动又窝心，原来自己被这么多人爱着，真是太幸福了。
叶彤抬头看着楚剑平关切的脸孔幸福地说：“剑平姐姐，好像发大水了，不过好幸福。被人这样爱着，我死也甘心了。”
“不许胡说。”身边的几人齐声喝道。
“叶姑娘的精神还不错，这样很好。”姜大夫欣赏地赞了句。
“多谢姜大夫这两日的操劳，请回府休息，我送送您。”楚剑平与大夫走了出去。
“姐姐昏迷两天两夜了，施哥哥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你。姐姐你怎能开这种玩笑？”楚季秋红肿着眼睛说。
叶彤看不到从后面抱着自己的施慕琪。她抬起右手向后触摸对方的脸，感到消瘦了许多。而眼前的少年刚刚丰腴起来的脸也瘦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她内疚地说。
“是我对不住你，害你成这样。可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我一点也不知道。原谅我彤儿，请原谅我。”施慕琪依然将头埋在叶彤的肩上，声音哽咽地开口。
“我知道，我也从没有怪过你呀！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美人哥哥，就算当时我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我也会那么做。我无法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所以，好哥哥，不要内疚好吗？”叶彤的心被男子的泪水灼得一抽一抽地疼，她努力转过身，搬起施慕琪的头，对他正色说道。
“好彤儿，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施慕琪止住泪水，深情的凝望叶彤。
“我哪有？我只对我喜欢的人才这样。我可不是菩萨。”
“那你是喜欢我的了？”施慕琪略显紧张地问。
“我一直喜欢你呀，你不知道吗？我的美人姐姐？”叶彤俏皮地回答。
“那，那不一样。”施慕琪有些扭捏起来。
“是不一样了，从前的美人姐姐不太好亲近。现在的美人哥哥亲近随和多了。”
楚季秋看着眼前两个互诉衷肠的人，默默地站起身走了出去。他轻轻关好房门。关住了屋内的深情话语，却关不住内心的阵阵揪痛。“姐姐有了她的美人哥哥，眼中已经看不到我了。就让我远远地守着你吧。”他暗暗地说。
楚剑平端着药回来，见叶彤正就着施慕琪的手喝水。弟弟没在屋里。知道楚季秋避了出去，心疼又无奈地摇了下头。开口道：“施公子，叶妹妹由我来照看一会吧，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睡一会去。”
“不用，我不累。”施慕琪不依。
叶彤心疼地劝他：“施哥哥，我没事，你快去休息。若你累倒了谁来照顾我呢？”见施慕琪摇头就故意赌气说：“你如果不去休息我也不吃药了。让我病死算了，也好过看着你累倒。”
施慕琪一下用手捂住叶彤的嘴连声说：“不许说死。你是不想让我活吗？好，我去睡一会儿。楚校尉，有事一定叫我。”得到楚剑平的首肯，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吃过药，叶彤问楚剑平：“姐姐，我的病情如何？请告诉我实情。听姜大夫的口气不是很好。”
“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不是好转了吗？”楚剑平神色慌乱地回答。
“那就好。姐姐我累了，想睡一会。”见问不出什么，叶彤只好满腹疑虑地躺下，身心的疲惫让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迷梦中叶彤感到有人在摆布她的身体。可她倦怠的不愿睁眼。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言道：“不错，是【焚】。我只能将她的生命延续两个月。这个毒虽然可解，但没有止血良药，她还是会血崩而亡。”
“施大夫，你也不行吗？”楚剑平的声音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虽然可以将此毒慢慢拔除，却没有止血良药啊！”施大夫抱憾地回答。
听到这里叶彤睁开眼。她吃惊地看到施慕琪坐在一张带轮的木椅中，一名相貌俊雅的男子站在他背后。叶彤心思一转明白过来，在床上点头示意了一下说：“您是施慕琪的双胞胎姐姐吧，没想到这么像。谢谢你的坦言。”
施慕天点点头问：“叶姑娘不怕吗？”
叶彤淡然一笑，回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在世只求活得有意义。叶某有幸，没有虚度十九载光阴，死又何妨？不过，如果是大出血，我也许可以救自己。只要能找到一味叫三七的草药。”
施慕天见叶彤在生死面前淡定从容，十分欣赏。听她说到一味药材惊讶地问：“这三七是一种什么样的草药？”
叶彤仔细想了一会，缓慢地回答：“也许在你们这里不叫这个名字。它是一种三茎七叶的植物，其根部为土褐色的块根。嚼之，味如人参。对各种出血症有奇效。”
施慕天更加惊讶：“你知道土褐参？快说，哪里有？如果有这味奇药你就有救了。”
施慕天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也神情激动地说：“那么慕天的顽疾也可治愈了。叶姑娘请快说。”
叶彤闻言苦笑，请楚剑平将她的挎包取来，从包内取出云南白药的药瓶递给施慕天说：“请施姐姐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味药？”
施慕天取出余下的粉末细品了一下，惊喜地点头问“还有吗？”
“没有了。这瓶盖内有一颗救命丸，如果大出血请将它给我服下，一切就听天由命吧。我就剩这些了。”叶彤苦涩地回答。
施慕天将脸上的失望隐去，说：“叶姑娘不要灰心，我会尽力保住你的性命，你休息一会，我这就去配药。”
“多谢！”叶彤不在多言，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施慕天转首问楚剑平：“请问我弟弟在哪？我要见见他。”
“在偏房休息，请随我来。”楚剑平将他们引了出去。
叶彤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屋内冷冷清清，没有一人。想到自己短暂的一生几经生死，她心中五味杂陈、起伏不定。“也许上天怜悯，让我能早日与父母相聚。可我这一生在感情上是如此狼狈，两段恋情都无奈终结，真是不甘那。”她脑海中闪过施慕琪在自己身下幸福战栗的娇颜，心一下燥热起来。
这时楚季秋走了进来，一边抹泪一边给她搽脸。她想开口，但嗓子干渴得发不出声来。她指了指自己的嘴。楚季秋立即取来一个小茶壶。叶彤对着茶壶喝了大半壶水才缓过来。看着楚季秋梨花带雨的脸，叶彤心疼地抬手为他擦拭泪水。楚季秋一下抓住叶彤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哭出声来。
“好弟弟，不哭好吗？我喜欢你笑的样子。纯净、柔美又温暖。如果我真的熬不住，就让剑平姐姐将我烧了吧，将我的骨灰撒在风中。我曾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生不能实现，死后就让我随风走遍海角天涯。请笑着送我走。”叶彤也伤感地流下泪来。
楚季秋猛地扑到叶彤的身上，死死抱住她哭喊道：“我不许，我不许姐姐死！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彤震惊地看向怀中的少年，一下明白了少年对她的情怀。她不知如何回答，更无法回报这份感情。因为自己刚刚接受了施慕琪的爱情，如今更是生死难料。因不愿施慕琪在自己死后为自己处理后事时太过伤心，才想将身后之事托付给楚家姐弟。没想到又深深地伤到了楚季秋。
“我这是在做什么呀？”叶彤悲怆地仰天长叹。
“彤儿、彤儿！你怎么了？“房门被”咣”地一声推开，施慕琪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楚季秋听到门响，迅速坐直了身子，叶彤眨眼之间被揽入另一个怀抱。
施慕琪无限紧张地上下检查叶彤一番，方长出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还好没事。”楚季秋黯然神伤地绕过施慕天二人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