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瓣心香(1 / 1)
第二天一早叶彤就带着吴波出了门。中午,叶彤一进门就喊上了:“季秋,季秋,快出了,我的宝贝好了。”
楚季秋跑出来,看到叶彤二人手里提着几只编织精美的大小竹盒。叶彤兴奋的像个孩子似得走到嗮架前,吩咐吴波将竹盒打开,然后分别将那些白如凝脂的香皂装了进去。几个竹盒上分别写着玉兰、蜂蜜、茉莉等字样。
楚季秋好奇地问:“姐姐,这香皂怎么用?”
“叶彤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她取出十块香皂说:“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玉兰和茉莉香味的。来,各拿五块,凑个十全十美。”又打开一个竹盒,从里面取出两个小木盒说:“这是两个皂盒,用时取一块装里面。洗手或沐浴时,将香皂用水润湿擦在手上、身上,多擦几下就会有泡沫出来,你去试一试。”
楚季秋身边的小厮春燕接过香皂,好奇的闻了闻道:“这就是叶姑娘一个月前忙出来的东西吗?真香。”
春喜也拿着皂盒爱不释手地说:“这木盒好漂亮,还雕有兰花呢,可为什么这底上是镂空的?”
“为了通风啊?你们喜欢什么香型,自己拿两块吧。”叶彤大方地说。
“我们也有份?”两个小厮不相信的问。
“当然,楚府上下人人有份。不过做的不多,我还要留些送人,所以只能委屈你们,每人只有两块。你们如果觉得好,哪天我们再制作好不好?”叶彤对围上来的家仆们说。
楚季秋从春燕手中取了四块香皂,命他将其他六块放回竹盒说:“姐姐既然还有用,家仆们每人就一块好了。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各留两块就行。”说完各种香型取了几块命春燕发了下去。仆人们谢过二人散去了。
叶彤取出那六块香皂对楚季秋说:“季秋,这六块香皂你一定收下,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我还有求于你 ,你若不收,我就开不了口了。”
楚季秋让春喜收下,笑容满面地应道:“姐姐怎么和我生分起来了,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什么求不求的?”
叶彤一听拉住他的手高兴地说:“太好了!以前看到你画的画,那些花草在你的笔下栩栩如生、摇曳生姿。那时我就想,弟弟琴棋书画无所不会,真让我佩服。我想送几块香皂给施慕琪。自上次回来我还没谢过她。这份人情欠着,我心里总是不安。这香皂是我亲手做的,应该能代表我的诚心。我想请弟弟在每张包装纸上画上相应的花卉,或写上相应的文字,再请弟弟帮我写一封使用说明。你也知道,我那笔字实在拿不出手,被三姐笑了好几回了。”最后她红着脸说。
瞪了一眼身旁窃笑的小厮,楚季秋心情愉悦地说:“姐姐就会夸我,我哪有那么好。这忙我一定帮,现在就开始吧。“说完雀跃地走在了前头。叶彤忙将几种香皂放到一个盒子里,吩咐吴波收好其他的,紧跟在楚季秋的身后进了他的房间。二人在房间里消磨了半日,楚季秋及其耐心地按叶彤的要求画了画,写了说明书。
叶彤将一切打点停当,见楚季秋双颊微红,知道他一定累了。叶彤心中过意不去,斟了杯茶给他,歉意地说:“弟弟受累了,请喝杯茶休息休息,我这就趁热打铁给施姐姐送去,回来再陪弟弟聊天。”
楚季秋懂事地说:“姐姐去忙吧,不必管我,我休息一下就好。姐姐将香皂如此包装,甚是雅致,如果拿去卖一定会得到许多人的青睐。”
楚季秋的话如醍醐灌顶敲醒了叶彤。她一拍大腿道:“真是好想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季秋很有经商头脑嘛,一眼就看出商机。不过此物成本很高,能行吗?”
“姐姐的香皂无论样式还是味道都十分新颖别致,那些大户人家一定会喜欢,而且成本也不是很高。我刚才算了一下,成本和人工每块香皂大概十文,如果每块卖二十文不成问题。”
叶彤听得长大了嘴巴。她无限崇拜地看着楚季秋说:“哇塞!季秋好厉害,这么快就将成本利润都算了出来。干脆咱俩合作好了,我管制造,你负责销售,相信咱们一定会赚钱。这事就这么定了,待我回来后细谈。”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双眼放光。
楚季秋被叶彤夸得心咚咚直跳,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叶彤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他的脸上“啵”亲了一口。然后那个人就提着竹盒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没影了。
楚季秋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心狂跳不止。脸上那个吻痕就像一把火将他的身心都烫得炙热起来。那温润柔软的唇好像还停在那里。她用手轻轻抚摸那处吻痕,心中的惊涛骇浪最后化作一个幸福的笑颜绽放开来:“叶姐姐,你也是喜欢秋儿的,对吗?”
叶彤不知自己的兴奋之举将少年懵懂的情感一下激化了出来。她喜滋滋地骑着马前往客栈,想到自己能凭此微末之计立足于这个社会,更是快乐地哼起歌来。
她正悠然自得地走着,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叶彤,叶姑娘,幸会幸会,我正要去找你,”
叶彤定睛一看,原来是施春来施管家。于是高兴地言道:“真巧,我也正要去客栈拜见施姐姐,有事吗?”
施管家在马上深深施了一礼说:“请叶小姐救救我家姑娘。”
叶彤吓了一跳,急问:“施姐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家小姐刚才被安平王的人叫走了,是为唐纤柔公子私自出走的事。来这里的路上唐公子一直和你弟弟在一起,我怕安平王不相信小姐的话,求你去安平王那里说明一下。我们都是施姑娘的手下,安平王莫必相信我们的证言,有劳叶姑娘了。”
“唐纤柔--就是那个表弟吗?他与安平王又是什么关系?”叶彤迷惑不解。
“他是安平王的儿子。今年春天在京城斓宣寺外,小姐无意中救下了马惊遇险的唐公子,没想到一个多月前在兰考县又遇到了。那唐公子不知怎么就独自跑了出来,找到了我们的商队。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的,他自来到商队就被小姐安排与您弟弟吃住在一起。请叶姑娘见到安平王后如实相告,我在这里先谢谢叶姑娘。”
“不用客气。那安平王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施姑娘不会有事的,请前面带路吧。”叶彤想到回来的路上,安平王没有找过自己,对她生了许多好感。
施管家一边带路一边问:“叶姑娘认识安平王?”
“只有一面之缘。”叶彤不愿深说,一言带过。
很快来到一处大宅门前,施管家请门房往里传了话。不一会儿,几个人就被带到一个大厅。只见安平王威严地坐在正位上,施慕琪低头侧跪在一旁。两人都惊讶地看向叶彤一行人。
叶彤犹豫了一下挨着施慕琪跪下来,随众人一起给安平王请安。
王爷声音威严地说:“听说你们中有人可以为施姑娘作证,是哪一位?”
叶彤被安平王威严的语气震了一下,暗骂自己没出息后镇定地回答:“禀王爷,是草民叶彤。”
“是叶姑娘啊,那就请叶姑娘说说事情的经过吧。不过你可听仔细了,如果你二人所诉有异,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安平王冷冷地说。
叶彤本来对安平王还有些畏惧,可王爷冷冰冰的威胁口吻却激起了她的反抗之心。她无畏地抬起头注视着王爷说:“草民一定据实相告,我相信施慕琪也一样。我们没有撒谎的必要。”接着叶彤将路上如何遇到唐公子,如何一路走来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在叶彤的诉说中,安平王一只盯着施慕琪出神。叶彤说完了她也不出声。施慕琪被王爷盯得不知所措,只能将头垂得低低的。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叶彤偷瞄着神游的王爷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安分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突然,她发现一扇半开的门内有人影晃动。叶彤心中一动,说了半天这正主却一直没出面,应该就躲在门后。那唐公子应该对施慕琪情有独钟。看来只有向唐公子求助了。
她故意提高嗓门叫道:“唐公子?”话音没落,那扇门后就传出茶杯掉地的脆响。
神游的王爷惊的回过神来。她掩饰地咳了一声道:“你们都起来吧。”不待众人谢恩又提高声音问:“是柔儿吗?怎么了?”
一个娇脆的声音回答:“对不起母亲,惊到您来,茶碗没拿稳。”
叶彤随众人站了起来,心中暗骂这下跪的礼节,悄悄用手揉了揉膝盖。众人都束手礼立,施慕琪看向叶彤微微摇了摇头。叶彤只好停下小动作。
安平王正了正头冠说:“叶姑娘及其随从可以下去了。施姑娘,本王还有些话要问你,你随本王到书房一叙。”
叶彤知道施慕琪已经没有危险。可王爷留下施慕琪又令她不安。她给王爷行了个礼说:“谢谢王爷肯听草民的证言。施姐姐,我们在外面等你。”
安平王双眼微眯,眼风如刀地瞄了一眼叶彤说:“叶姑娘,我敬你出奇谋剿悍匪救了本王,不过这心思····”安平王拉长了声音。
叶彤惊出一身冷汗,被施慕琪一拉双双跪了下来,屋内的人们随之跪成一片。
叶彤慌忙解释:“王爷息怒。王爷误会了。半个月前,因为草民的任性,令施姐姐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施姐姐不但不怪罪在下,还亲自去我的住所探望。可那时我因为内疚一直不敢见她。后来随军剿匪,此事就耽搁了。这件事让草民一直寝食难安。所以今天特地备了礼物去施姐姐处请罪。途中巧遇施管家,得知姐姐在这里做客,于是冒昧前来,只为能早早见到施姐姐,请求她的原谅,请王爷明察。”
施慕琪红了眼圈,,也开口求情:“叶彤句句属实,望安平王明察。”
安平王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你先退下,施慕琪,你一会讲给我听。”
叶彤无奈,行了礼,关切地看了施慕琪一眼,退了出去。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焦急的叶彤终于看到施慕琪走出府门。只见她眉头轻锁,一脸迷惑。看到欢喜相迎的叶彤,施慕琪恨恨地啐了一口道:“你还来作甚?你以为在王爷面前说了那些话,我就会原谅你吗?趁早拿着你的东西滚开,我不想见你。”
叶彤被施慕琪骂得垂头丧气,也不敢多言,只好骑着马尾随其后。施慕琪不再理她,回到客栈,就将想跟进去的叶彤关在了门外。
叶彤知道自己伤透了对方的心,心中难过,潸然泪下。
施管家上前劝慰:“叶姑娘请不要难过,我家姑娘只是一时恼怒,你这段日子没来,我家姑娘没少念叨你。”
叶彤抽泣地应道:“是我的错。施姐姐恼我是应该的。这盒里是我亲手制作的小玩意儿,其用法和用途都写在了里面,请管家代为收下,姐姐今天不高兴,我就不打扰了。”
“管家不许收,送客。”屋内传出施慕琪的回答。
吴波将手中的竹盒递给管家,恳切地说:“请收下吧。这是我家姑娘亲手制作的香皂,十几天前就想来,可因为剿匪给耽误了。姑娘这次上战场险些丧命,可昨天回来就谋划着来拜见施姑娘。今天一早,姑娘就让我寻找巧手编织匠和好木匠做了这些盒子。将她做的香皂放进去后,又求我家公子画了画,写了字,这才安心前来拜见你家姑娘。请看在我家姑娘这份诚心上收下吧。”
“那剿匪与你何干?一定是你又起了贪玩的念头,楚校尉就由着你闹吗?”房门一下打开,施慕琪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内。
叶彤破涕为笑上前去拉施慕琪。施慕琪拍开她的手,气恼地说:“一个女人,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叶彤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欢喜地回答:“姐姐教训的是。”
施慕琪瞪了她一眼转身进屋坐下,没好气地问:“战场上怎么回事?军队里怎能任你玩耍?”
看到施慕琪的脸色缓和许多,叶彤紧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草草地说:“我无意中看到楚姐姐手中的一张地图,想到了暗度陈仓之计,就告诉了她,于是就随军剿匪去了。”
施慕琪略显伤感地揉了揉额头,叹口气道:“不愿说就算了,你我情浅缘薄,是我奢求了。心意我收下,你走吧。”
“施姐姐怎可这么说?姐姐对我的好我若还不知道,岂不真成了没心没肺之人?你不如给我一刀算了。”叶彤闻言泪如雨下。
施慕琪红了眼圈,咬牙骂道:“你也会心痛吗?当你为了救我刺臂取血化药时,我的心不疼吗?当我担心你的伤病去探望你被你拒之门外时,你可想过我的感受?咱们到底是谁刺了谁一刀?”
叶彤被施慕琪骂得脸色青白不定,她走到施慕琪的座前,跪坐下来抱住了她的双腿。
施慕琪将身体拧向一侧,愤愤地说:“你使出这种无赖的手段做什么?”
叶彤将头抵在施慕琪的腿上,悲伤又痛心地说:“我是没脸见姐姐啊!我是个不祥的人,总给爱我和我爱的人带来灾祸。爸爸妈妈被我害死了,岩哥哥差点没命;因为与你交往的目的不纯,又连累姐姐和手下险些葬身狼腹。我是个灾星,哪里还敢与姐姐交往?”
“你与我交往有何目的?”头顶一个声音冰到极点地问。
叶彤羞愧万分地将脸埋到自己的双掌中,小声地说:“施姐姐的双眼与我的岩哥哥十分相似。我因眷恋岩哥哥,一见到施姐姐心中顿生亲近之感,总想和姐姐在一起。没想到由于我的贪心给姐姐带来那么大的灾祸。我····我心中愧疚难过,无颜见姐姐,所以····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原来如此,难怪你对我忽冷忽热的。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施慕琪声音疲惫,起身走到窗前,神态落寞。
叶彤满面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寥落的背影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垂着头退出房间。
夜幕降临的大街上,心境凄惶的叶彤注视着施慕琪印在窗上的身影许久才转身离去。她不想回家,一直徘徊在大街上,深夜里清脆的马蹄声踏碎满街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