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爱欲(1 / 1)
“你怎么坐这了?”肖玲从科室里探出半个脑袋,看陆婉坐在外面很是奇怪地问。
“没有,突然有些犯晕。”她本来脸色就有些疲惫,因为心情不好而越加的显得憔悴,所以几乎不用装,肖玲就想信了她,走出来扶住她半只胳膊:
“去休息算了,晚上都没什么事。”
她依言进去,并没多作分辩。躺在床上,听肖玲和另一个护士大谈恋爱经。
“爱情啦,实际上就是两人玩跷跷板,不是你上就是他下,要维持平衡实在太难。”
“那我就处在下方好了,只要我能找到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毕竟有一个男人能让自己仰望也很不错啊。”
“啊,算了吧,我最不耐烦看人鼻孔了。”护士夸张的语气惹得大家好一阵轰笑,但肖玲说话时候脸上透出一丝不由自主的甜蜜,让陆婉忍不住问她:
“看你那样子,是找到让你仰望的人了?”
肖玲笑着摇头,但她的快乐而满足的表情足以回答了一切。她是单纯的女子,二十多年来唯一轰轰烈烈的爱情还是暗恋上了隔壁班的男生,所以,她对爱情的想象就像是捡到精美礼盒的孩子,总觉得只要打开就有着无限美丽的可能。
陆婉并不是太八卦的人,或者是受母亲影响太多,别人的悲喜向来少放在心上。可是隔日在唐糖家里真见着了唐毅,她还是问他:
“你这阵子好像特别的春风得意,有新爱情了?”
他正在帮她给拉了稀的孩子找尿布,手忙脚乱地,闻言在陆婉身前身后上盯下瞧,直把她看得头皮发麻,只好问他:“找什么呢?”
“我找啊找,努力地找,在找尿片,水,还有传说中的爱情。”
回答得一本正经的,倒把陆婉惹得失笑,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唐糖初为人母,用她的话说虽年纪活了大把,但奶孩子却是门外汉,所以陆婉的电话自孩子被接回去后就快成了她的专线,一得空还被抓了过来传经授道。
唐糖紧张孩子,想着要亲历亲为孩子成长中的一切,除了钟点工为她打扫卫生做做饭外,连个月嫂都干脆不请。偏自己又不懂,给孩子洗澡穿衣都成了问题,因而就累苦了唐毅,成日里差使他去买这买那,忙东做西,那个连水都没烧过的公子少爷不得不卷起衣袖为孩子洗尿片煨奶。
“你要乖点啊,不然小心我踹你屁股,你妈把我当全职保姆了都。”陆婉帮着唐糖洗完东西,就看到唐毅指着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出言警告。
“你要敢踹他屁股,我就敢把你扔到西城河去喂鱼。”唐糖走过去瞪着站起来比自己还高一截的弟弟,“想当年爸妈插队的时候我照顾你可比今天你照顾他辛苦多了,没良心的家伙,跑几天腿就成这德行了?”
“那你以前光顾着玩还饿晕过我呢。”唐毅顶她。
两个人于是噼哩啪啦从N多年前偷桃子谁不讲道义亡命逃走开始,到唐氏夫妇抓着闯祸的两人暴打结束,最后唐毅无心之言,瞅着唐糖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就你那点小心眼,还记恨着爸妈呢?”
唐糖冷哼了一声:“我小心眼?在他们眼里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陆婉不知道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两人间的情绪都有些了变化,所以,见机从孩子堆成山的衣物间抬起头,问:“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呢,取好了吗?”
一句话,让微微有些僵掉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她啊,从怀孕到现在,名字倒想了成百上千个,就是没一个能定下来的。”
“说来听听,是时间要去上户口了,名字得尽快定下来。”
可是,这个名倒还真是难取,孩子随了母姓,依着唐毅的意思得取一个大气又上口还好记的:
“男孩子嘛,名字要简单易记,这样好泡妞,样貌丑点没关系,但至少名字不容易给人忘记;若是女孩子呢,就取个最复杂的,这样可以考验那个男人有没有对她上心,记没记住她的名字。”
说得唐糖和陆婉面面相觑,他倒是想得真远啊,才出生就规划好小家伙的追女大计了。难怪他在这方面成了人才,三十不到就离婚两次,还整天一副情圣的面孔到处招摇!
三个人兴兴轰轰地论了半天,到孩子睡醒了都没得出任何有建设意义的结论。后来看着唐糖宝贝似地捧着孩子,陆婉随口说了一句:“算了,你叫唐糖,我看他就叫唐果好了,多甜的一名字,保准以后MM们光念着这名字就想吃他。”
余下两人眼里精光一闪,当真有种踏破铁鞋后蓦然回首的惊艳。
以至于后来唐毅送她回去,都还很是郁闷:“这么简单的名字,怎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因为你用心不纯。”陆婉漫不经心地回应。
他听了却笑,一脸佩服的表情:“怎么我倒觉得是你心思不正呢,什么叫光念着名字就想吃他?当医生的人就是敢说啊。”
两人混得熟了,陆婉对他已不似当初那般拘束,早知他嘴坏,所以她都懒得和他斗嘴,因而常常他是磨刀霍霍地准备挑衅,她却好整以暇地视为空气。
比如这会,陆婉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答言。
唐毅思想却不知道转到哪里,忽然就问她:“你的手臂怎么了?”
她肤质向来就好,伤痕已不明显,但仍能一眼看出是抓伤,她看不得他一脸暧昧的坏笑,没好气地顺着他的想法应道:“我玩□□,不行么?”
他果然就哈哈大笑:“这我倒没看出来啊……”
陆婉撇嘴,干脆闭口不言,唐毅说话从来就毫无顾忌,和他比起来,她显得太清水了。更何况,口舌便宜她素就不屑。
唐毅对她的冷淡并不以为意,笑着继续自说自话:“你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是不是因为怕刺激到我们这种单身汉,所以那会才问我是不是有新爱情了?”
果然是多嘴惹的祸,陆婉不禁有些后悔,又不想点破用肖玲的话说是“尚在萌芽状态”的爱情,因而避重就轻地回答:“你想多了,就是觉得最近这阵子你的情绪特别好。”
没想到他倒固执得很:“情绪好有那么多原因可以猜,比如我当人小舅子了,或者是生意又赚大发了,为什么光光就猜我有新爱情了?”
“那就是我猜错了,像你这样的人,可能享受短暂的激情多过女人给你的爱情。”
“这话我喜欢。”唐毅不理她话里的讽刺,像捡到宝似的笑得很是开心,“女人的身体向来比她们的爱情对我更有吸引力。”
话说得这么直接,陆婉一时就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假装专注地看窗外风景。
唐毅却不放过她,趁着等红灯的机会,转过头来盯着她问:“男人的身体和爱情,你享受到了哪一样,陆婉?”
他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陆婉滞了滞,慢慢回头迎上他的目光,嘲弄地笑:“怎么,现在不叫我李太了?”
“还是你喜欢这个称呼?”
“不是我喜欢,是我想看看,你这种假洋鬼子似的礼貌会维持到什么时候。”
绿灯亮了,他原位坐好,侧面望过去一张脸因为笑意的醺染线条柔软俊美得几乎失真:“生气了?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连转移话题的技术都这么高超。”
他的笑声刺激得陆婉愈加有些气闷,有时候她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认识,唐毅对她就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那句从无人叫过她的李太哪是客套,明显就暗含讽刺,她能忍到今天才说出来也算是修养到家了。
尤其她讨厌他那种似了然一切的目光和自以为是的口气!每每这个时候,陆婉觉得自己就像住在玻璃屋里一样,一举一动都让他看得清晰分明。
“不过,你不要以为就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实在好奇,像你这样的女子,真能受困于李家那个精致的牢笼吗?男人的身体和爱情,都有致命的诱惑力,难道你就不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