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大雪(五)(1 / 1)
沈惑得了许漾点头,动作立刻神速起来。新年的几天,虽然也是全城奔跑,忙得脚不沾地,但政府的年假一过,他立刻拉了许漾直扑民政局。他们去的时候竟然没什么人,又因为是新年的第一天的第一对准备结婚人士,工作人员对着他们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听得许漾不耐烦地直揪裤筒,才帮他们办理手续。但,好事一向多磨,许漾是离婚人士,被要求出具离婚证书,她没带。只好奔回家,带齐了证件,这才把结婚证给拿下。
当然,这等插曲不会影响沈惑的心情。天很冷,可是,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已经成为他甘苦与共的伴侣,顿觉心底火热!
为了庆祝两人步入了一个新的人生旅程,沈惑还请许漾吃了一顿烛光晚餐。摇曳的烛光下,沈惑认真地看着她,绵绵情话还没想好,两个人已经笑了起来。沈惑摇头,果然没有浪漫的天分,酝酿一句“我爱你”也觉得是在演戏。
许漾收了笑意,倾身笑着看他,又突兀地站了起来,俯身亲上他的双唇,甜甜一笑,道:
“我爱你。”
沈惑一楞,轻轻地勾起嘴角,笑得甜蜜。他也倾着身子,越过桌面、额头相抵眼神缠绵地看着她,无声地交流了好久,才压抑着呼吸对她说:
“我爱你。”
话落,自然是以吻封缄。松开后,两人的脸都是微红滚烫,沈惑后知后觉地发现,对着她,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也能自然流露。
他爱许漾,再没有比这更确定的事情了!
回到家,情到浓处的两人,某些事情的交流上更是和谐……沉溺在甜蜜里的二人,一时忘了时间的流动,一转眼,竟然到了元宵。
许漾补放婚假,得了几日的空闲,陪沈惑出席一些重要的宴会。社交场合,少不了听到于家的消息。按照沈惑的估计,于家在本城也该是正式谢幕了。许漾对这种事情并不上心,于家的事情里,唯一让她觉得有失人意的,是于舒肚子里的孩子,虽非她亲手所为,但,是她起的波澜。
终于有人听到了许漾与赵属州的关系,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丝了然。对比她前后两任男人,那些女眷们对她又有了新的认识。一个女人,在男人的选择上能越挑越好,也是一种本事!
待许漾泛着笑被有过几面之缘的谁的女伴拦下,心里也有了几分了然,坐下说人,站起被人说,谁人没有八卦心理!
果然,很快地,话题就绕到于舒的身上。这会儿,于家的事情已经没了什么新鲜劲了,生意场上的人总是这样,记性好,忘性更快。一旦失去价值,再怎么辉煌,也是前尘旧事了。但对着许漾,于舒还是一个话题、也许,会是恒久的话题。
再大的城市,在有心人眼里看来,也是小地方。人海中的那个人,只要有心去看,一举一动都难以掩藏。
于舒小产后也不住家里了,把原先出租的房子收回自己住,六、七十平方的单身公寓要变成一个小家,对住惯了大房子的于家小姐来说,实在是委屈了!
于家的产业不多,那些年轻一辈的人,最多有一两套闲置的房子出租,还是小面积的。说的人嗤之以鼻,道:
“以为贪得少就安全了?现在这世情,张扬一点的都错!”
许漾侧头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头。对方停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静,又起了另一话题。说得大家的心防有所下降了,兜兜转转中,话题又回到于舒身身上。这会儿,对方识趣地把所有的事情一溜摆上台面。先是详细描述了于舒流产之后的颓败心情,又说了赵属州在她小产期间的种种表现,对这两人的恩爱给予正面评价。话不停顿地,又很是顺溜地把问题丢在许漾的身上,问:
“你们结婚的时候,他就表现得这样吗,还是只给于家小姐这般待遇?”
许漾拧眉一笑,云淡风清地回答:
“我不记得了。”
听的人都是满脸的惊诧,眼里的了然却是一点都不加掩饰。不过是些场面的话,她们又怎么会当真!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开启另一个问题:
“听说许小姐和沈家颇有渊源,怎么以前不见你?”
许漾的心下一紧,面上却是不露怯色地微微一笑,有些含糊地回答:
“以前是不怎么方便。”
其中一个穿紫色长裙的女子尖刻地笑起,瞄一眼前方还在热烈讨论着的男子团体,立刻压着声音兴奋地说道:
“那是!不还没离婚吗,怎么方便呢!”
许漾微一蹙眉又很快松开,双手优雅地交叠于身前,眼里笑意洋溢,道:
“也是!总得有点羞耻之心,不能在婚姻期间就与人暧昧不清啊。”
话落,哀心遍野。环绕在许漾身边的,几乎每一个心里都有那么一点点感伤,男女问题总是他们缠绕着他们的每一个日子!可是,谁人没有在感情路上历经磨难,那些明目张胆的诱惑虽是她们的隐痛,人前,也是光鲜亮丽容不得人说三道四的。于是,大家都讪讪笑起,顺手端起了酒杯,调整着各自的策略。
须臾,尴尬过后的人们又想到了扎针的方法。许漾微侧着脑袋做认真倾听状,对她们一直揪着于家不放,却又捣腾不出什么新鲜话题难以理解。
她们还是说起于舒,说她也停了上进的脚步,调离现任岗位,被交换到了机要局属下的一个事业单位挂了虚职,被闲置起来,看来,仕途不见光明了。
她的丈夫赵属州停职检查,什么时候能回到工作场合还不定呢。说的人话里充满不耻,眼里的轻蔑也全不掩饰。许漾微笑着搜寻起沈惑的所在,赵属州的事情,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每天听着他的消息当消遣,也会有厌烦的一天啊!
“许小姐,听说你们离婚的时候他是净身出户啊。你既然和沈家是故友,怎么能那么苛刻呢?指不定哪天,你这前夫又得攀上你,指望你给条活路了。”
许漾认真地打量着说这些话的人,见她还颇为得意地半捂着嘴巴轻笑,这让许漾很是不解。沈家只是有钱人,那些自认出身高贵的人当然从心里鄙视他们,只是,碍着他们的钱,不敢出言不逊。没胆量把他们的鄙视丢到沈家人的面前,就想借着羞辱她而得来满足之意吗?
许漾两眼一眯,交叠的双手互相用力地紧握着,脸上笑意嫣然,道:
“陈太是吧?万一哪一天你离婚,是想你丈夫卷着家财去到另一个人身边?”
停下看她的脸色突变,赶在她开口前,把话头抢过,又道:
“听说现在人才都是标码卖,陈太,你说你先生能卖上什么价钱?我手上能用的钱也不多,花个一两千万还是可以的,要不我们找个时间谈谈?”
穿着紫色衣裙的陈太面上一僵,狠狠地啐了声,道:
“低俗!”
许漾满脸无辜地看着她,双手一摊,说:
“没办法,我就知道买东西卖东西,都说现在最贵的是人才,我花钱把你家陈先生买下,有什么不对吗?”
其他人听得笑起,压着声互相询问许漾的底细。一听说她是成教院的老师,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不外是说她迂腐见不得大场合没什么交际手段。
可是,许漾的无辜与单纯的蠢样又取悦了她们。刚才的敌意一扫而光,对着她,似乎又觉得靠近了一步,让她们有些期待以后的相处。总算有了新鲜的面孔出现,接下去的日子,似乎又可远离无聊了。
等到沈惑回到她的身边,他还没开口,笑意已然洋溢,问:
“看你似乎玩得很开心?”
许漾摇头否认,话不投机呢,怎么能愉快开心!她以为的调侃落在对方的耳里是恭维,还有什么可以沟通的!
她拧眉细想,觉得似乎有什么被大家忽略了。眼尾扫过那些大秀恩爱的夫妇们,灵光骤现,张大嘴巴细声咋呼:
“你没给我买戒指!”
难怪,围观的人把那些不屑表露无疑!
沈惑汗颜,何止戒指,他似乎遗漏了很多细节。不过,没关系,他会立刻补足,只要给他时间,月亮也是可以掬在手心里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