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雨转晴(下)(1 / 1)
许漾每一天都能找到娱乐自己的方式。等得赵属州吃完,把他一拉,又有了新去处。
她带着赵属州,七拐八弯,到了一处小庙宇。那该是什么样的地方啊,就连赵属州都觉得残败不堪!他面带疑问地看着许漾,却见她嫣然一笑,拉着他,绕过颓败的庙堂,到了后山。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赵属州坐惯办公室,对这淡淡的阳光已经受不了了。可是,许漾也只是轻轻喘着气,脸颊微红。赵属州放慢脚步,不时扫她一眼,见她还不停下脚步,也只得喘息着跟上她。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处的凉亭,许漾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朝他笑,道:
“在这坐坐吧,我有点累。”
赵属州一听,立刻给她选了处背阴的地方,牵着她坐下,小心地查看她的脸色,就怕她的身体有一丝的疲累,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
许漾由得他去,往石栏上随便一吹便坐下,依着柱子阖目养神。赵属州却松懈不得,不时看上她几眼,又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许漾兀自笑开,闭着眼睛道:
“怕什么呢,大白天的,治安好着呢。”
赵属州随即也笑了起来,是啊,怎么比许漾还失了判断能力,这地方,估计没什么人愿意来,上下山只得一条路,又不是演武侠片,匪类可不会飞檐走壁。
略略休息一下,补充了一点水份,许漾推推在清风的微熏下渐渐松了意志的赵属州,强撑开他的眼睛,调皮地啄了一下,宣布:
“走吧,前方风景更好!”
赵属州闻言,立刻哀叹出声,还要走?这里已经是世外桃园了!
许漾拉着他前行,山路不难走,似乎有人常常在这一方走动,修得很是平整。偶尔路边还会出现几株果树,那些来不及采摘的果实挂在枝头,焕发着别样的诱惑。又走了一段路,许漾突然在一个拐角处停下,狡黠一笑,带头示范:
“好了,深呼吸!”
赵属州狐疑地瞄了她一眼,跟着做了,几次下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荷花?”
许漾得意地笑开,也不作解释,拉着他又朝前走。山风总是一阵阵的,迎着风,赵属州越来越确定:
“前面有荷池。”
许漾回头赏了他一个吻,赞许:
“恩,男人果然有个好鼻子!”
赵属州不疑有它,走了几步才察觉不对,立刻抗议:
“你是说我像某种动物?”
许漾的笑声迎风而落,促狭地眨眨眼睛,说:
“为什么不想成我是对你的某一方面特别满意?”
赵属州无奈地横她一眼,也笑了起来。阳光虽然耀眼,有风吹送,再加上是在山上,也不觉得闷热。赵属州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朝她笑笑,与她并肩前行。
越来越近了,空气中不但有荷的清香,还带着一缕缕水的阴凉。果然,赵属州很快就看见了许漾要送他的惊喜,一池的荷花迎风摇曳,碧绿的叶子衬托着白的粉的淡紫的荷花,美得让人惊心。
他喃喃问起: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地方的?”
许漾得意地回瞥他,轻扬起下巴,道:
“学生!我有个学生,以前在这家寺庙修行。”
赵属州有些愕然:
“修、修行?”
许漾白了他一眼:
“怎么,学生就不能修行啊?又不是剃度,只是跟着师傅学习怎么静下心来。”
赵属州一怔,回头看一眼来时的路,有句什么话,随风渐落。许漾对着荷池,闭目做着吐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色了,却还是很轻易地掉落在这般美景中。
赵属州小心地护着她坐下。许漾是个矛盾的人,或者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柔顺又毛躁着。别看现在许漾陶醉在荷香中、一副春风化雨的样子,说不定下一步她就做出了席地而坐的毫无淑女风范的举动来。
“你和谁来过?”
许漾皱眉,扭动着脚脖子,斜眼看他:
“怎么?怕我关不住啊?”
赵属州差点被哽住,咳了几声,举手想拍在她的肩膀上,又轻轻地落下,轻柔地拂着她的发丝,笑意难压:
“夏天来了,繁花似锦,你这无名的小花怎么能冒头?我放心着呢!”
“哦?”
许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一个男人说放心,实在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赵属州为她掏出水瓶,笑得有些敷衍:
“我错了……我家小漾最美,外边哪有什么花?就一池的荷花。”
与她一起久了,偶尔说话也会学她一般的口气。许漾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女人,明明从事一份高尚得体的工作,说话的样子却总是吊儿郎当的,偶尔流露出的痞气,让他总有一阵子的失神,比起她正儿八经的样子,这样的许漾,更骚动着他的心房。
赵属州对许漾的过去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这六年里的许漾是什么样子的,除了大学的同学,她唯一有来往的中学同学就是洛图,可是,他与洛图少有对盘的时候,对她又少了一份了解。
许漾偶尔也说起小时候的生活,只是话题多围绕在她双亲的身上,间或也提起她的奶奶、姨婆。她从来没有提起她的任何好朋友,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怎么会没有一两个好朋友、好同学?他有疑问,却一直没有问出口,他们恋爱呢,时间用来卿卿我我都嫌少,又怎么能分得出精力来讨论与他们的生活无关的人?
只是,这些天,赵属州却对许漾的过去越来越感兴趣了。是谁送的她第一朵花?是谁对她说的第一句情话?是谁在她迷糊的时候把肩膀借她?
许漾的庸懒,又是谁给纵容出来的?
“我小时候比较孤僻,不怎么喜欢一群人的活动,爸爸为了改善我的孤僻,不停地把我塞进各种学生团体。”
许漾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一手搭在眼上,透过指缝看着阳光。
“我有恐高症。”
许漾突然又蹦出了一句。赵属州惊讶地侧头看她,大学时候的许漾可是登山队的好手,脚程好得几乎让那些男生都羡慕不已。
许漾的脸上浮着微笑,眉目间带一股怔忪:
“爸爸为了帮我克服这个毛病,从我十三岁那年起,我一连上了三年的攀岩训练课程。”
说起这些,许漾并不觉难过,脸上的表情反而随着回忆而泛发出一种淡雅的柔和:
“爸爸说,越是害怕,越要克服。”
一开始,她登不了几步就头晕目眩,吐得连水都不想喝,却没能得来一点宽待。那段时间,她不时从噩梦中惊醒,爸爸会抱起她,把她放到妈妈的身边,换得一点点的安宁。晨起,她又是背着装备上她的训练课,仿佛夜里的温情从来不存在。
“属州,我一直觉得心魔是可以克服的,你说呢?”
许漾并不没张眼睛,就是面上的表情都没变化。赵属州有些拿捏不准,粗心如许漾,能察觉什么吗?
赵属州轻刮她的脸颊,顾左右而言他:
“教了个学禅的学生,怎么连带地也变禅意起来。”
许漾轻轻一笑,叹息了一声,把头从他的身上挪来,直接倒在草丛中。今天的舒适度是优,碧草蓝天的,果然美得让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