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忧伤(1 / 1)
再次睁开双眼。
眼前的环境很陌生,我不禁皱了眉头。
有人救了我吗?
从屋里的摆设,可以看出主人是个相当高雅的人,而且身份相当尊贵。
这是谁的家?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有人进来。
是四贝勒,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跟他的服饰差不多,年纪看上去比他小几岁的样子,应该是胤祥吧,他们俩兄弟一向是孟不离樵,樵不离孟的。
四贝勒走到我身前坐定,双眸直视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垂了眼,不敢再看他。
“小玉,可是好些了?”他出声问我。
昏睡前的疼痛感完全消失,我摸了摸酸疼的肌肉,给他一个微笑:“谢谢四贝勒爷关心,我很好。”
说着,掀起被子,准备下床给他行礼。
他却抢先一步,按住了我:“你中了毒,大夫说,需得卧床静养,这些虚礼,你若想行的话,等身子好了,再补回来吧。”
平淡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关心,手扶上我的肩。
那一刻,但觉得他手心极烫。
我顿首:“谢贝勒爷。”
想到他的发簪,我的脸颊竟开始发热。
这样的关心,是否也有目的?
我还能信谁?
一旁了人为他搬了凳子:“四哥,您坐。”
“这位是十三贝勒。”他伸手一指身旁的人。
我亦颔首:“十三贝勒吉祥。”
“免了,我不是这等小气之人,有什么话,你和四哥说吧。”他笑的很是灿烂,有些像屋外顶上的霜花。
十三贝勒说完话,便退去了,屋中只剩下我与他。
“我送你的发簪,为何不戴?”依旧是冷冷的表情。
“我…”我突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不勉强你。”他突然挥挥手。
我长吐一口气,望了望他。
不再是以往的墨色,而今,他已是一袭琉璃白。
多久以前,他也喜欢这白色的衫。
只是,那着白衫的人,心地却无白色的纯洁。
“小玉,你怎会雨夜睡在我家门口?八弟他没照顾你吗?”
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面对他清澈的眼神,想起胤禩的种种。
我的心开始刺痛,泪已然浸满了眼。
“不想说,那就不说,好生歇着,我会派人来照顾你。”他替我掖了掖被,便起了身。
“贝勒爷,小玉不需要人照顾。”
他忽地弯下身来,看着我的眸。
我一惊,未收得回视线,便已对上他的眼。
“这四贝勒府中,几时起,贝勒爷的话也有人敢反对了?”
我不敢再语,垂了眼去。
想起那支簪,我仍是觉得有愧于他。
四贝勒,原谅我。
一颗心无法分成两份。
而今,一颗碎了的心,已不敢再爱。
更不敢去承诺什么。
“当当当”有敲门声传来,断了我的思绪。
“进来。”我靠在床头,猜测着。
是四贝勒吗?是否应该逃开才能守住已破碎不堪的心?
“小姐,我叫莲心,贝勒爷让我来照顾您。”一个浅灰色衣裳的女孩立在我床头。
“哦,谢谢。”我望着她,淡淡的说着。
几时起,我开始用这种淡淡语气了?
忘了笑,却忘不了他!
“小姐不必对奴婢说谢的。”她不解的望着我。
“哦,那你随意吧。”我闭了眼,躺下。
“小姐可是累了?那您休息吧。”她为我盖了被,便出去了。
我睁了眼,泪却不争气的跑出来。
躺了几天,我便下床了。
屋外寒风凛冽,已是入了冬。
指尖传来的寒意,浸入肌肤,竟是冷的彻骨。
入冬了,他还在喝那安徽的贡菊茶吗?
天寒,便忍一忍吧,莫要伤了脾。
小兰还在照顾你吗?
她为你穿的靴,你可满意?
“小姐,天寒,您莫要坐在窗口吹冷风了。”莲心进得屋来,便至我身边关了窗。
“哦。”我淡淡的应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姐,该用膳了,今日里,北京城最有名的大夫来为您诊病。”莲心边说着,边摆了碗筷。
“一定要瞧大夫吗?”我举了筷,却未动菜。
“是的,贝勒爷说了,非瞧不可。”莲心收了手,立在一旁。
“哦。”我应了,却不忍她立在一旁,指着身旁的圆凳,“坐下一起吃吧。”
她的表情突然变了,不停摇手,“小姐,您是主子,我是奴婢,怎可同桌而食?若是府中下人看到了,到福晋面前告我一状,可如何是好?”
“既如此,我不勉强。”我噤了声,再不看她,自顾吃了起来。
清粥小菜,正合我心意。
“胃口不错。”蓦地,我听到四贝勒的声音。
放下碗筷,福福身子:“四贝勒爷吉祥。”
“起来吧,接着吃,能吃便好。”
我复又坐回桌上,却已没了吃的兴致。
“莲心,收了吧,我吃好了。”我看向一旁的莲心。
“是。”
那丫头收了桌远去,室内只剩我与他。
“心情可是好些了?”那人不看我,只淡淡的问。
“劳贝勒爷挂记,已好了许多。”我亦不看他。
“说说为什么离开他府上吧。”他问了我最不想答的问题。
“不想说,可以吗?”我不想说,谁也别想逼我。
“那就不说。”他亦爽快。
“身上的毒可是他下的?”他依旧不依不饶。
“奴婢不知贝勒爷在说什么!”我有些恼。
“他如此待你,为何还要维护他?”他已然站在了我身前。
一语中的,我竟无法再回他的话。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
只可惜,他不知。
“既不说,便老老实实让孙大夫替你瞧病,若然,便说了原因,二者选其一吧。”那人忽地背对着我。
“选瞧病!”我亦回的干脆。
“进来吧。”他冲屋外喊道。
“孙曦平给四爷请安。”一个老者拎了药箱而入。
便是那大夫了。
“起来吧,好生替她瞧了。”四贝勒发了话。
“是。”那孙大夫应着他,瞧了我一眼。
我不语,只定定的看着。
“姑娘,请将手腕伸出来。”
我伸了手给他。
冰凉的指尖搭上我的腕,顿觉寒意侵身。
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半晌,他放开了我的手。
“姑娘属寒凉体质,冬季应特别注意保养,莫要受了凉气。
另外,姑娘体内的毒是一种罕见之毒,此毒名唤十由散,由十种毒药按一定比例,一定顺序混合而成,吃多则成瘾,此毒,姑娘怕是服了将近一年吧。
此毒不定时发作,若中断服食,则浑身剧痛,体内若有千万只虫蚁咬噬,其痛苦之程度,难以想像。
初次发作,只胸口稍稍有痛感,第二次便会有明显痛感,如此复加。”
他一番话,犹如当头一棒,我立时寒了心。
在我身上下这么重的毒,究竟为的是什么?
若你好好待我,我岂敢负你?!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是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