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屏儿无比震惊,失声尖叫,「格格,您疯了吗?」她瞪大眼瞅着熙仪,不敢相信她所道出的话。
「不……我没疯,我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熙仪握着屏儿的手,眸中尽是黯淡的哀伤,「遁入空门,是我唯一的解脱,我……我活得太苦了……」
「格格!」屏儿气急败坏的大喊,「您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个负心人吗?不值得的!」
「为他……也是为了我自己。」熙仪淡淡地道,看着焦虑的屏儿,她的心掠过一阵凄然,「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不!您还有屏儿,您不是一无所有的,快快打消这个念头,跟我回去!」屏儿急切的道。
熙仪摇头,眸中尽是苦涩的泪,「不,我不会回去了,继续待在王府是一种折磨,我要面对瑞匡的离弃,承担失去勋儿的痛苦与牵 挂,那样我会疯的。」
「不会的,格格以前在宫里不都是这样过日子吗?妳可以撑过去的!」
「不……我撑不过去的,屏儿,妳把我想得太坚强了,我可以忍受宫里那一切不平的待遇,承受那些闲言的伤害,但我不能忍受瑞匡的绝情与误解,更不能承受相思的痛苦与煎熬。终有一天,我会疯的!为爱而疯,为瑞匡而狂,我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子……」熙仪望向屏儿,有丝颤抖的向屏儿剖白自己心中所想,希望屏儿能体会她的心情。
「屏儿,若妳是真的想我好的话,那就听我的话好吗?我这辈子不曾替自己拿过什么主意,这回我要自己选择将来,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只会重蹈我皇额娘的覆辙,重踏她所有的不幸与过错,那时候,我会生不如死的,妳明白吗?」敛下眼,熙仪不欲屏儿瞧到她的泪。
屏儿咬紧下唇,强忍着眶内的酸涩,「格格……您真的决定了,就这样长伴青灯,孤寂到老吗?」
熙仪坚定的点下头。
「好!那我陪您出家,不管您去哪儿,屏儿都要跟着您、伺候您。」屏儿断然坚决的道。
熙仪惊愕的抬起眼,「不行!屏儿,妳还年轻,妳不能毁了自己的一生。」
「格格,您总算说出真心话了,既然妳明白出家只会毁了自己,妳为何还要这样伤害自己?」屏儿激烈的反问。
「妳跟我不一样,我早就毁了,自我八岁以后,皇阿玛和皇额娘离弃我的时候,我早就被厄运毁了,直到瑞匡出现,直到我爱上他,直到他离弃了我,我就彻底被那悲哀的宿命狠狠毁灭了!」熙仪揪着心,激动的说道:「我生来就是偿债的,青灯古佛才是我这辈子真正的归宿,只有遁入空门才能平静我纷乱的心,静止一切的怨恨,在这世间上,只要没了我,皇阿玛才会好过,才不会为了我这个多余的女儿受尽耻辱,才不会被怨恨缠绕得心绪不宁……妳明白吗?」
屏儿难过的垂下眼,默默为熙仪掉泪。
上天对格格太残酷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为格格承担所有的苦难。
最后,在熙仪的苦苦央求下,屏儿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屏儿咬牙步下石级,心中却有着另一个打算……
熙仪转过头,不再看屏儿的背影,直往静云庵的方向走去。
「熙仪,皇额娘对不起妳,我……对不起妳……」孝穆成皇后泣不成声……
「还不快滚!」道光再次吼叫,把所有连系在他们之间的骨肉情谊彻底地切断、敲碎……
「妳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其它人伤害妳,若谁敢动妳一根寒毛,或者惹妳伤心,我会跟他们拚了!」瑞匡重重的说出诺言……
「我答应妳,永不离弃妳!」激情中,他道出誓言……
「我不走!我不走!匡……我求你,我求你别这样对待我……我求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你呀!」她流着泪,哽咽着说出心底那份灼热的情意,以最卑微的言词来乞求他的怜爱……
「妳这个贱人、荡妇、臭婊子!妳就跟妳皇额娘一样的下贱!同样勾引自己的小叔,荡妇!」瑞匡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发了狂般辱骂她……
太多的哀怨,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承诺,太多的痴情,太多的心碎……
她的过去,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她的思绪,踏着前往静云庵的石级,她竟步步维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沉痛。
闭起双目,她让多情的泪风干在清风中,让所有的眷恋与回忆沉睡在她的心湖底下。
她在这世间所种下的恩怨情仇,已经随着她的一无所有而烟消云散、灰飞湮灭了,如今,她孑然一身,放下红尘的所有,净入四禅,踏入那宁静的国度……
过了深秋,寒冬将至。
瑞匡独自坐在案前发怔,他的心满载着属于秋意的惆怅,思绪经过了整整四个月,却依然未能平复那份沉甸炽烈的情愫。
他不断地以繁重的工作来麻醉自己曾一度失控的情感,藉以抹掉心中那一直魂牵梦系的名字,然而,他未能得偿所愿。
多么的讽刺!他从不牢记女人的名字,如今却独独紧记了她的名字而忘不了。
门外突然响起的吵闹声使他心生厌烦,他不悦的皱起眉,「那尔察!发生了啥事儿?」他不耐烦的对着大门低吼。
「狗奴才!滚开!」门外的范凝香娇叱一声,然后推门而进,「贝勒爷,您可回来了。香香想死你了!」她笑盈盈的走上前,把手中的婴孩往他眼前一晃,「你看!勋儿多可爱!」
「勋儿?哪来的野种?」瑞匡瞧也不瞧一眼,冷冷的问。
「什么野种?这是你的孩子呀!瞧你多没良心!」
瑞匡的心一震,遂把孩子从范凝香手中夺过来,「怎会在妳这儿的?熙仪呢?」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他沉声问道,眸中闪过一抹震撼。
「我怎知道?」范凝香不满的蹙起眉,为瑞匡提起熙仪而感到不悦,她撇了撇嘴,亲昵的环着他的腰身,「贝勒爷,您以后别再往外跑了,勋儿和我这个额娘可会伤心的。」她嗲声说道,嘴角带着骄傲的笑。
「什么妳这个额娘?把话说清楚!」瑞匡推开范凝香,眸中有着如冰的冷峻,「孩子怎会在妳手上的?」他寒声质问。
范凝香有点心虚的别开眼,「是少福晋给我的,她嫌勋儿的哭闹声太大了,就要我替她照顾勋儿,还暗示让我当他的额娘。」她刻意捏造出熙仪弃子的故事。
「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瑞匡断然的道,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
他太了解熙仪的性子了,她绝对不会如此恶劣,狠心拋弃自己的亲骨肉。
「什么不可能?难不成这个孩子是假冒的吗?不是她给我的话,难道是我偷回来的?」范凝香尖声反问。
瑞匡不发一言,径自走出轩外,准备到凤仪居质问熙仪。
看出瑞匡的意图,范凝香有点心慌的拉住他,「你干嘛还去找那个女人?别忘了她背叛你,你干嘛还要去管她?勋儿落在我手上不是更好吗?被那个荡妇管教只会坏了勋儿的前途。」她大胆的道,刻意用话来刺激他,绝不让他见到熙仪。
「妳骂谁是荡妇?」瑞匡阴鸷的看着范凝香,低沉的嗓音有丝危险的气味,「我绝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妳这个妓女的,少作梦了!」他冷斥,把允勋交到那尔察手上,并吩咐他要好好的看管着允勋。
范凝香的野心与心机,他不能不防。
范凝香被瑞匡悔辱的言词气得满脸通红,「什么妓女?你竟然可以这样侮辱自己的妾?你是黑了心还是瞎了眼?」她狠狠的盯着他,咬牙道。
瑞匡冷笑,深沉的眸中尽是轻蔑,「别以为我收妳进房妳就能管我、摆布我,妳只是一名低贱的妓女,供我泄欲的贱妾,若妳再用言语来挑衅我的话,我可会马上撵妳出府。」
不自量力的女人!
说罢,瑞匡转身就走,留下满腔妒愤的范凝香。
来到凤仪居,瑞匡马上进房找熙仪,却见室内空无一人。
他才想走出房间,准备到别处找她,却被妆桌上熟悉的对象攫住了所有的心神。
他上前拿起那枝兰花簪,心底顿生不祥之感。
熙仪从不摘下这枝兰花簪的!自他送给她以后,她就一直戴着,没有拔下的一天。
盛满惊疑的黑眸不经意的掠过旁边的纸笺,他慌忙拿起细看。
花零落,水成冰,相思焚。
问那时、问那时,可曾矣?
娟秀的字迹,哀愁的字句,使他的心没来由的一惊。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倏地闯进了他的心房,他的心因诗句隐藏的绝然而空洞起来,就像被人狠狠的挖空了所有般。
他不自觉的抓紧了簪子,毫不犹豫的冲出房间。
「精奇嬷嬷!妳给我滚出来!」
暴吼声如狂风般横扫整个凤仪居,精奇嬷嬷蹙眉走出自个儿的房间。「啊!是额驸爷。」嬷嬷笑盈盈的向瑞匡招手,对面前这个「金矿」客气得很。
「熙仪呢?她人在哪儿?」瑞匡走上前急切地问,深邃的眸里有着晦暗的惶恐。
「在房间嘛!」
「不!她不在!她上哪儿去了?」
正当精奇嬷嬷狐疑之际,屏儿的身影刚巧在此时掠过她眼前,「喏!问她吧!她最清楚不过的了。」她指向屏儿。
瑞匡马上转身望向屏儿,「妳主人呢?」
初见瑞匡时,屏儿有着片刻的惊恐,旋即又转为平静,「额驸爷找格格有事吗?」她冷冷地问。
其实屏儿在心底是恨瑞匡的,如果不是他玩弄格格的感情,把格格伤得遍体鳞伤的话,格格根本不会走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