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至尊(1 / 1)
婚宴定在五月初八,大部分贺客会在当天上山。而贵宾,新娘的家眷等则会安排客院,可提早上山。故此,初六晌午,相思林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上山了。
江莲晓已经醒来,除了脸色苍白些,身体倒无大碍。司空夜随便扯个谎,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三个女人同乘一辆马车,寒征隆则与邢风并排骑马在一旁护卫。
走至半山,竟遇上了玄机岛的队伍,两队十里红妆并排上山,也算是一大奇景。
站在神隐门大殿,司空夜环顾四周,却诧异的发现,这天下第一的门派,甚至不如相思林一间别院的华丽。那建筑该是很久以前制造的,在岁月风霜前早已褪色,却积淀出百年的沧桑,质朴中凸显出尊贵,宣告它在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神隐门素来傲立江湖,历代掌门无不胸怀天下,上代掌门人秦悲月更是在金缕宫作乱之际向朝廷借兵,渡过这次危机,之后更迎娶了长公主,照理说,神隐门该空前壮大,一统武林才是,却仍只是占了四大家族的首位,便停步不前。江湖没有统一,却也不分裂,制约均衡,真是辛苦上位者了。
听说接近傍晚的时候,晋王会带着前来观礼的贵客到达,他们一行人被匆匆带到后院安置。神隐门占地虽广,可大都是门徒的住所,简朴得很。唯有后花园左右两边的客院还算清雅,僻了西厢给新娘的娘家人,东厢给楼兰来的贵客,这时候,只怕寒征隆门主之尊,也只能窝在他当弟子时的睡房了。
下午已在马车上休息了一下午,到了客院,司空夜运功疗伤两个时辰,总算把胸中那团气平复下来。
傍晚时分,楼兰世子神女随晋王驾到,设宴大殿。江莲昼寒征隆尽数出席,司空夜托词舟车劳顿,偶感风寒,献了一坛人面桃花,就让邢风代他出席了。本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相思林即使是女主,也需得一位有威信的男管事,司空夜不似司空如绽,武林女皇只有一位,她,不出这个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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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七,离大婚只有一日,神隐门愈发忙了,后院的家眷却无聊得紧。一大早,楼兰贵客被晋王带着游山去了,寒征隆作陪。
浮生偷得半日闲,江莲昼与司空夜信步闲晃到神隐峰西北角的凉亭里,煮茶。历年来这对双生兄妹都是聚少离多,一个坐镇南海,一个远在西陲,难得小妹出嫁,也终有机会聚首,叙一叙离别之情。
五月里,天气已是微感燥热,正午的阳光隐隐显出毒辣,即便是在这柏木苍翠的深山,唯有山风吹过,才能感受一丝清凉。亭中石桌上,紫砂小火炉煮着开水,同色紫砂茶具里已经泡了上好的铁观音,一股殊香在二人之间升腾。
“未尝甘露味,先闻圣妙香。”司空夜端起不过半指的茶杯,先送到唇边嗅了,再启唇轻尝。“阿昼你真不愧是茶仙,不过出来闲逛,随身都会带着这般神品茶叶。”
倒了壶中残渣,再添茶叶,江莲昼状似随意却优雅万分,执水壶将茶叶洗了,重新冲泡,再端一杯置于她身前,狭长的双眼揶揄的看着仿若另一个自己的她,缓缓开口:“难得你这酒鬼也懂茶的妙处,居然还吟得出这样的词句来,不是不喜欢诗词歌赋的么。”
“呵呵,哥哥的爱好,做妹妹的总要略知一二才是呀。不过,茶再香亦比不过酒,阿昼,你我兄妹终究还是一个茶仙,一个酒鬼。”司空夜两个指头端起杯子,仰头饮尽,那姿势如饮酒一般豪迈。她放下杯子,笑得开怀,眼前这个人,是这世界上唯一与她骨肉相连的,他们相互包容,分享生命,亦不用担心谁会背弃谁。因为,他们身上,同流着江家的血,那偏执的感情刻进骨血,他们是江家的儿女,这世间,唯一可以相互取暖的兄妹。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性子怎么会差这么多呢。”摇摇头,江莲昼温柔的笑,满含宠腻。同司空夜别无二致的容貌,同样倾城绝艳,但氤氲在他周身的气却是那般温文淡雅,连带着那眉眼也尔雅起来,不似豪放的江湖人物,一袭淡青色的绸缎长衣让他看来似月神般皎洁,柔和。
“昨晚怎么不出来见人?白白错过了许多有趣场景。”
她左手托腮,嗔笑着胞兄:“有什么有趣的场景?楼兰神女可是想招寒极门主为驸马?”
“虽不至此,却也差不多了。怎么连这都猜得到?邢风回去都与你说了?”他缓缓抬手,将茶汤送至唇边轻嗅。昨日晚宴,楼兰神女阿纳珞举止端庄,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可那双浅蓝色双眸却始终在看着寒征隆,那眼神太过在意,无奈且炽热。不仅如此,世子阿那衍也颇多古怪,常是看阿那珞一眼,再看寒征隆一眼。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昨日我一直在运功疗伤,还没见着他。”司空夜摇摇头,扯出个微笑,却稍显无奈。
“正月里的伤,至今仍未好么?”
“本已好了大半了,可昨儿又和人动手,是有些勉强了。”
柳眉一陇,原本氤氲着温文尔雅的双眼,有些冷下来。“怎么回事?”
“我们那妹婿,托寒极门主照料晓儿,带着她在济南城里玩几天,不想被阿那珞见着了,误会了他二人的关系,阿那衍护妹心切,第二天趁着人少摸来客栈,差点,晓儿的命就没了。”
“你从阿那衍手里把晓儿抢下来?”江莲昼双眉紧锁,狠狠瞪着司空夜。天下人皆知楼兰皇族阿那氏的武功自成一脉,且历代的楼兰王都是绝顶高手,那楼兰世子自是不会弱的。这般重要的事情,她却状似无意才提起,若非聊到了,只怕这事还未必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呵,不仅如此,还用上了美人计。”她自嘲一笑,美人计是成功了,却也埋下了祸根,那日阿那衍看她的眼神,占有欲太过□□,这也是昨晚她不想出席的原因。
“难怪邢风代你出席,阿那衍似颇为不满。”
司空夜没有答话。冷冷笑着。
“那群楼兰人,竟没有查清楚晓儿的身份便动手了?但昨日所见,那二人并不是鲁莽之辈,寒征隆带着晓儿游济南应该不会有此误会。”
江莲昼与寒征隆也算相识一场,以他对他的认识,他断不会对自家师兄的未婚妻有所企图,更何况,这人是江莲晓,玄机岛主与相思林主的亲妹,牵扯太大。而那对楼兰来的皇亲贵戚,亦不像轻举妄动之徒,尤其是在他们的属地之外。
“那日灯会,我亦在场,寒征隆看晓儿的眼神,的确让人费解。”
“夜儿,你似很在意他。”江莲昼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他的眼神清清冷冷,司空夜回望,被他那样看着,头脑反而容易冷静下来。
“有么?”司空夜轻蹙眉头。她与寒极门的渊源,江莲昼自是知道的,而她与寒征隆之间的纠葛,只怕敏锐如他,也猜出不少了吧。
“昨晚,寒征隆看晓儿的眼神并无不妥。”江莲昼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都添上茶水,动作舒缓,似在思索着。
“嗯。”
“那日在香泠阁,你初见他,他的反应较寒二公子要激烈得多。我想,你在北方时,你与他之间是否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