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当窗(1 / 1)
龙南笙答得又快又准,自然拔得头筹,醉仙居一片哗然,许多人拱手向他祝贺称赞他才华横溢。因着公务经常在帝都里奔走,有人认出他就是宁王,众人更是恭维地厉害,他只是转头看向栏杆上的遥筝,笑意熠熠地说了一句话。
“记得你答应我的。”
遥筝看见他的唇语,心头募的一跳,他,竟然是当真的。
刚刚有外地人看见他们是一同进来的,便误以为他们是夫妻,此时亦笑着对遥筝庆贺,直夸她嫁了个好夫婿。羞得遥筝一下子红了脸,正要解释,突听得旁边一道声音先她而出,语气娇嗲,满满地冷嘲热讽:“夫妻?就她?也配?”
遥筝转头看向坐在栏杆左手边的那女子,一张艳丽娇媚如带露牡丹的脸,本是一个美人,只是脸上的白粉太厚,衣着太过艳丽,满头珠光宝气耀得人眼疼,白白折损掉芳龄女子的青春气息。身后站着一个丫头,亦是一身浓重的绿衣,幸好并未如她的主子一般妆弄得像个艳鬼。只是这一主一仆站在一起,遥筝不禁掩唇失笑,倒是花红柳绿燕嬉春,相宜得紧。
那女子见遥筝不知为何笑了,眉头皱得更紧,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即会意,亦是鄙夷的看着遥筝:“这年头还真是世风日下,连个麻雀都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真是不害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遥筝不明白这对主仆对自己缘何如此地厌恶,也不想多搭理她们,只是转过头去对着愣在原地许久的那食客施了一礼,说道:“先生误会了,那猜谜的人是我家公子,小女子只是个丫鬟,今天蒙了主子恩德出来赏灯。是小女子未及时向先生说明白,惹了先生误解,小女子给先生赔罪了。”
那食客本是好心,没成想说了错话,尴尬地紧,忙摆手说不用,就势坐下来继续吃自己的。
遥筝提了裙裾正要走回自己那一桌,又听到那浓妆的女子冷哼一声:“不要脸!”
遥筝不欲生事,遇着这般再三羞辱挑衅也是忍不下去,她本就不是软脾气好欺负的女子,转过头去与那女子对视,一双凤眸争得凌厉:“小女子自觉不认得姑娘,也不曾冲撞了姑娘的轿或是惊了姑娘的马,这百般为难却又是为何?”
龙南笙一路辞谢了众人的道贺与恭维,迈上二楼的时候正听到那女子辱骂的言语,他抬头看去,竟然是穆纸鹞,顿时一股怒火升起,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揽过遥筝,把遥筝和那主仆俩人都吓了一跳。
龙南笙直直地看向那女子,眼神满是不屑:“本王自然知道穆大小姐为何百般刁难。怕是骄纵蛮横地太多了,自以为是地太过了!”
遥筝正因为龙南笙越矩地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脸红不已,犹豫着要不要挣开,听见他的话却是一顿,原来她就是穆纸鹞,传言中那个非宁王不嫁的女子。遥筝不由得看向她,那女子因为龙南笙这一句怒叱,一下子盈了一眶的泪水:“南笙哥哥…”声音也不复刚刚地飞扬跋扈,满是楚楚可怜,翻脸的速度令遥筝叹为观止。
“不敢,本王记得母妃只生了本王一个儿子,哪儿来的妹妹?穆大小姐这一声哥哥可不能乱叫唤。”遥筝从未见过这样的龙南笙,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温文如玉的,不曾有过如此凌厉的冷言冷语。
碍着龙南笙的身份,周围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围观,却也止不住偷偷张望窃窃私语。
穆纸鹞几时在众人面前出过丑,任是再嚣张跋扈的女子,被心爱的男子当众嘲讽也是颜面尽失。面子再挂不住,穆纸鹞恼羞成怒,也不再装出柔弱的模样,指着遥筝问龙南笙:“宁王爷情愿护着这贱婢?!”
遥筝感觉到龙南笙的手在她的腰侧握成了拳头:“如此不堪的话也能说得出口,可见穆大人教女自然是无方。堂堂穆家大小姐竟是连礼仪都不曾学过?”
遥筝看着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穆纸鹞,只觉得龙南笙说得太过,她虽刁蛮,毕竟也是出自对她的爱。
龙南笙却顾不得这些,只是一味地隐忍不下遥筝被人这般诋毁:“程家在南京府也是名门望族,先代程公官拜尚书,如今程大人正在江宁织造的位置,穆大小姐直骂程家女儿是贱婢,岂不是在辱骂朝廷命官?这罪名,穆大小姐还是莫担得好!”
遥筝惊愕地抬头看着龙南笙,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难道他已经猜出……
龙南笙揽着她的臂膀紧了紧:“这女子,本王是护定了。”说罢,不顾愣在原地泫然欲泣的穆纸鹞,拉着遥筝走了。
他知晓她的身世,他说他护定了她,这两重突如其来的认知惊得遥筝一时缓不过神,叫龙南笙拉着走出了醉仙楼。
看着龙南笙和程遥筝走下楼去,两人交握的手在穆纸鹞眼中如锋利的芒刺,她恨恨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手中的丝帕“刺啦”一声被扯破。
“小姐!”锦容惊呼,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小姐可曾伤了手?”
穆纸鹞银牙差点咬破了唇瓣,丝毫不觉得手上被丝帕勒出红印的痛楚:“程遥筝!你竟然让我在南笙哥哥面前如此地丢尽了脸面!”
锦容忙宽慰她:“不过是个惑主的贱人,小姐切不可为她气伤了身子。明日进宫去秉了齐妃娘娘,还怕那小贱人逃得了?”
“若是如此,南笙哥哥岂不是更厌恶我?”穆纸鹞雍容的面容被一脸的阴狠扭曲,“她不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我就拆了她的翅膀撤了她的高枝儿看她如何飞得起来!”
怒视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们,穆纸鹞昂起头仍是一副高贵的步调朝着楼下走去,她不急,龙南笙终究是她的,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她。
龙南笙并未牵马,只是拉着遥筝在人群中走着。
“等等!”他转头看向她。“你查过我的身世?”
龙南笙玩味的看着遥筝:“我以为以你的性子,应该先质问我陷你入这不义中。”
“权当是疯狗咬人罢了。再者,你已经伤她不轻。”遥筝敛下眉眼,不以为意。
行人越来越拥挤,大都急着往离玄武大街不远的璇玑湖去看烟火,一个不小心,有人自背后撞着了遥筝。
“啊!”遥筝又是差点跌倒,被龙南笙及时拉住。
“先到了璇玑湖,找个地方坐下再说。”他将她护在双臂之间,夹在人群中随着人潮向前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