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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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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你得认识认识,才好向周老板办事儿。”

张明山仿佛对在这里见到霍一飞一点也不意外,微笑着伸出手,跟他们两人分明握了握,客客气气的说,“久仰久仰,我在T市多少年了,这才回去,以后还仗你们多多照应。”

霍一飞眼含意味看着他,心想假如他真的到现在还认自己不出,那么碰巧昨天才在学校里见过,有什么理由会丝毫也不惊讶,好像全没有这件事发生一样。显然他是记得自己是谁了,却装着完全不识。他存心没想公开过去的事情,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会承认。

陈耀清笑道,“咱们彼此多多照应。”心里却在想,扈中和介绍自己和霍一飞是周老板的得力爱将,其实上次弟弟小柯的事情后,进哥对自己的信任重用已经轻了许多,他在霍一飞身上下心血越来越多,霍一飞才是他真正的爱不释手的爱将。这样的事,自己自然是嫉妒不得的,只不过想起来,心里总不会是十分舒服。

扈中和拉着几个人围桌坐下,拿起果盘欲向众人分,霍一飞连忙站起来接过手,替他一一分了。扈中和搓着手坐下来,笑说,“周老板,我要多谢你们武堂主介绍,跟你做上朋友,明山跟我也是好朋友,他调到你们H市工作,有你们这两个好朋友在H市,我过去钓鱼,打球,可更有兴致啦。”

周进微笑,“咱们欢迎之至。”心知他话里有话,等着下文。

果然扈中和又跟着说,“我这儿子,大学毕业了没有正事儿,整天游手好闲的瞎玩儿,我教训他,藤条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那也不管事儿!”

几个人都笑起来,霍一飞瞧瞧周进抿嘴乐,心说你那还是打得轻,那斯文的扈大少爷娇生惯养的,能经住多少打?若是交给我们进哥教育,不用半天就教好了。就是还有没有气儿好活,那可不知道了。

扈中和笑着说,“我好歹逼着他快结婚了,男孩儿结了婚,总能定点性。这结婚了,就不能再闲待着了,他又不高兴做我公司里的事,一心想要去你们H市闯荡。我说这回有周老板和张局长照应你,我还就放心了。”说来说去,原来却是要为儿子开山安路。

周进嘴角不经意的向上牵了牵,霍一飞知道他这样动作的时候,心里是在冷笑。但周进只是笑着说,“扈老板你太客气了!阿宇要来H市,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我跟张局长就好像待自家子侄一样。”

扈中和笑眯眯拱起手,当前抱拳,向着周遭拱了一圈,“多谢!多谢周老板,多谢张局长,哈哈。”举起红酒杯,“来来来,我们喝一口!”一边把酒杯向个人碰了一圈。这扈老板看来也没什么上流人物的修养,竟把个红酒杯当啤酒一样用。

他挨个碰了一圈,到霍一飞跟前,又眯起眼睛向他笑了笑,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霍一飞总觉得他笑意中有些意味深长,扈中和似乎很喜欢笑,但他长得却没有什么和气样子,一旦不笑的时候,脸上就不经意的露出几分阴郁。

第 43 章

不知是否一直待在院子里面,微凉的海风吹得人清爽。这大半天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倒是霍一飞自己因为担心毒瘾发作,神经一直高度紧张,撑得头皮发紧,头痛的厉害。吃过饭,他借口喝酒多了,身体不舒服,跟周进告假先回酒店。周进本来不放心,想要陈耀清送他回去,但他坚持说不用。

出走门口时,一个人拦在面前,霍一飞抬起头,看到是张明山。

“张局长。”霍一飞笑笑,招呼了一声,侧过身给他过去。张明山却站着没动,半晌微微苦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我吧?”

霍一飞直言不讳,“的确没想到。”

两人都没有说话,张明山拦在那里又不肯走,霍一飞开口打破尴尬,“学校里的事儿不好意思,你孩子不要紧吧?”

张明山默然不答,霍一飞可能是好心关心,但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种讽刺。两个人慢慢走了一段,张明山慢慢的说,“原来小宁已经那么大了,你也这么大了,我完全认不出你们了。”

霍一飞淡淡笑笑,“总要长大的么。”

张明山听他说的淡淡,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定是要恨我的,我是对不起你们…你阿姨,不在了吧,我刚刚才知道,她…她…”说到往事,语气吞吐,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辞。霍一飞告诉他,阿姨患的是肝癌。

“她挨得痛苦,走了未尝也不是解脱。”霍一飞静静说,看着张明山在夜色灯光中的脸,神色忽明忽暗。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在记忆里依旧熟悉,儿时噩梦中也会被父亲凶神恶煞的神情吓醒,每每望见这张脸时,他手中都是拎着皮带。然而年月流逝,十几年后再看到,想起的还是儿时的记忆,看见的面孔却已经添了许多皱纹,和往日毕竟不大同了。

张明山慢慢说了很多话,有问他们目前的状况,也说起自己的经历,他告诉他自己现在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儿子,不用说就是张大鹏。张明山说,自己到了T市改头换面,换了现在的名字。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霍一飞也没有问。

“我调回H市了,以后咱们常常会见面了。”张明山说。霍一飞心想那又怎么样,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生活,我们就算在一两个城市也好,两个城市也好,又有多大的区别。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到门口,霍一飞没有去找陈耀清要车钥匙,伸手拦了辆taxi。车开出一段,他在后视镜中看见张明山慢慢的走回院子,闭上眼睛,心中异样的平静。

父亲刚刚走的时候,自己格外的高兴。想到再也没有人欺负自己和阿姨,做梦也笑出来。后来渐渐的家中愈发艰难,阿姨病中后更支撑不住,才慢慢意识到一个家中没有个男人,是怎样的辛苦,那时也愈发恨他的冷血无情。然而慢慢的日子长了,当年提起来咬牙切齿的仇恨,已经随着岁月慢慢流散,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偶尔想到,如果日后再见到父亲,自己会怎么样,是伤心失落的偷偷流眼泪,还是上前狠狠的抽他一耳光,以解心里积存了多年的恨气。又或者他对以前做过的事情后悔万分,拉住自己苦苦道歉,请求自己原谅他,自己当然不会原谅,那就一辈子让他内疚。以往也常常听到熟人说起在什么地方遇见过父亲,那时心中就会自觉不自觉的把这个念头想上几遍。

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遇到了,却是这样平淡。今天他跟自己说这些话,承认了以前的事情,算是相认了吧?可是没有笑也没有泪,也没有一巴掌。他和自己都是这样的平静,说起来像是在说一段与他们无关的往事。

回到酒店渐渐感觉难受起来,霍一飞给折腾了这么久,已经颇有经验,早知道每天都是逃不过去,不来反而不安心。但是毕竟是在酒店,不是在家里,又是跟进哥他们在一起的,一个不小心怕就会给人看见,那时后果真不堪设想。他想好歹挨过这两天,左右人多,自己可以常常寻出去玩的借口躲开,挨过这几天,回到H市无论状况是好,是歹,这件事他再也不想隐瞒下去。

毒瘾一发作起来就是让人发疯的痛苦,霍一飞生怕自己难收起来捱不住叫出声,扯了把纸巾把嘴堵个严严实实。想想又找了根布条将脚踝并在一起,紧紧捆住。手他自己是捆扎不了的,只好分开抓着床头的栏杆。两条棉被都盖在身上,不过片刻汗就狂涌出来,身上却是一阵阵的冰冷,头很快裂痛起来,像是锢上了一条铁锢不断的拧紧,从头皮往里炸开了一样的疼。

忍到无可忍处,霍一飞痛苦的一声声嘶叫,但纸巾堵住嘴里,吼声只能在嗓子眼里打转,却传不出。他只觉得胃里难挨的不住抽搐,直想往外干呕,嘴里堵着东西,并不呕的出来。抽搐从胃里一直传到了心肝内脏,四肢百骸,抽的他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只能尽可能的蜷缩,整个人弓成像一只虾米,犹如受酷刑过电一般,一波一波的颤抖。这一晚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终于慢慢熬挺过去,和着满身的冷汗,满脸的眼泪鼻涕,捂在两层棉被中沉沉的睡着。

第二天,扈中和张罗一定要带大家到T市有名的八宝山逛逛,周进自然叫了霍一飞同去。不过一路上见他心神不安,仿佛魂不守舍一般,以为是换了地方睡的不好,中午吃过饭便打发他回来了。霍一飞回到酒店,身上已经被冷汗打透,仿佛毒瘾昨天没有发泄够似的,今天一起床就头脑昏沉,刚刚在路上,已经头痛欲裂,浑身难受。

然而疼痛都还在其次了,他今天不断却的看到幻觉,仿佛有许许多多毛虫在身上爬过,每一条花花绿绿,颜色异常的鲜艳。这些虫缓慢的蠕动着他们肥胖流油的身体,把或红或绿的脚顺着毛孔扎进去,在肌肉里牢牢抓住了,把那三角的令人作呕的丑陋的头向里面扎。

甚至看的见毛虫钻进时每跟茸毛的蠕动,听得见挤破肌肉发出的难听的声音。愈是想忘记,想避开不想,这画面愈要在眼前晃动。这情景,是人也要抓狂。起先这样的时候,霍一飞就会拼命把十根手指在身上抠抓出一条条血檩,企图缓解一些痛苦。但是次数多了,也明白对这本来就是虚幻的感觉,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到的后来实在熬不住,用头去撞墙也是有的。要撞得自己痛不欲生,才能忘记那难捱的痛苦。

但是今天他连撞墙也不敢做,面上有伤,定要给周进瞧见的。挨到再也捱不住了,从床上翻起来冲到外间,茶几上一碟水果中插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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