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 玉楼香销荷满池(1 / 1)
弹指惊春去,落花随逝。骤雨新荷,一梦初过,雨退云收,绿叶阴浓,菡萏开尽,那妖娆,殢人一笑千金少……
隔帘听着珍珠似的雨滴急急的落下,噼啪地打在窗阁,让人不免心烦意乱。莫愁湖上,那接天连日的碧叶遥遥望去无尽伸展,娆美的花染着浅嫩的红一大朵一大朵的嵌在碧绿之中。
又是夏了。月儿轻轻摆着摇风,偷偷转移了视线,这是莫愁园中最好的一处楼阁,不远处就是莫愁湖,从这里的窗外望去,尽入眼帘的是妖娆的荷。她收回了视线,再将目光落回了伏在案上的人,摇了摇头,心底轻叹了一声:哎,主子又醉了。
案上的凤酥微抬起了首,湿泪早已染了衣襟,几缕凌乱的乌发贴在了脸上,眼神迷离,一片茫然,透过那窗落在了满池的菡萏之上。
一丝凉风吹上玉楼拂动了她绣着祥纹的轻纱罗衣,未梳理的蓬松发髻散开了来,洗尽铅华,美人显得格外的柔弱惹人疼惜。
月儿看得有些出神:如此美貌绝伦的女子,哪个男子会不动心呢?
女子一只玉手执着白玉瓷壶,醉眼朦胧,举手将壶中的酒缓缓注入了口中,吃吃笑了起来。
月儿心生不忍,一手截下酒壶,劝道:“夫人,别喝了,您这是何苦呢?”
女子失神地收回视线,眼中一片哀伤,看清了人,又笑了,有些醉意道:“月儿,月儿,来……陪我喝一杯。”
她倒出了一杯酒,将酒盅强硬地塞进了月儿手中,月儿见劝说无效,无奈地摇摇头,由她去了。
“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酩酊,一曲独奏断肝肠,望君归,奈何菡萏开尽无消息……”她伏在木案上,声音有些恍惚,那脸上分明带着最美的笑容,两行清泪却是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了两鬓。
是离人泪,那恨如覆水,怨似滔海,直射那张妖娆面孔……
“娥眉淡了,教谁画?教谁画……”她声音像是梦一般的轻微呓语,泪眼婆娑。
月儿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她停了下来,再也没有动作。月儿知道她应是睡着了。于是,停下了手中扇着的摇风,想回屋内去取一张盖毯。
拿来了盖毯,一转身,却见门口站着一紫衣蟒袍的贵气男子,整齐的发髻梳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冠中,细挑的眉角下有一双勾人魂魄的凤眼,俊美的容颜分外妖娆,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外的冰冷寒气。
月儿心中一沉,正欲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住。
月儿看着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地点了点头,将毯子放在了一边,低头缓缓退了出去,掩盖上房门。
玉楼里是淡淡的酒味弥散,男子的眉微微蹙起,走近了伏在案上的女子身边,俯身弯下腰去。
案上的女子淡眉清扫,浓密的睫毛下闭合的双目小心地颤动着,青丝顺着肩落下。
男子原本冰冷的眼中涌现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他取出了一旁搁置的盖毯替她轻轻披上,却感受到掌心下的身子猛地瑟了一下,又安静下来。
女子湿透的面庞慢慢浮现上了一丝恬笑,若一缕阳光穿透阴霾的乌云,像是梦见了什么美好的景色,紧皱的额头也逐渐舒展。
男子慢慢伸手抚摸着那缕青丝,动作那般轻柔,像是在呵护最珍贵的至宝。
男子墨一般的深沉眼眸倒映着女子的倩影,女子熟睡不知,只是略微感受到了发丝上的异样力道,眉头微蹙,忽而呓语一起。
刹那间,男子幽深的瞳仁转为冷倏,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实秋,实秋……”女子反复念着,声音虽小却是如此清晰。
男子的手正交缠着女子的一缕青丝,面色平静,他目光越过女子如锐利的刀子一般直射落在了窗外,那镶嵌在碧叶中的菡萏随着风摇曳,轻轻的……如画一般动人。
交缠着青丝的手慢慢收拢,紧紧握住,力道越发大了起来,手上的青筋显现,昭示着主人正欲彰显的怒气。
醉酒的女子似乎也逐渐感受到了头皮上的疼痛,眉心越聚越拢,最终不耐地睁开了眼眸。
那迷醉的双眸一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让她永生难忘的妖娆脸庞。美梦已破灭,残酷的现实倾巢而出,酒已清醒,眸中尽现愕然。
“醒了?”男子的眼神如千年寒冰,直视着她的双眸,薄唇上浮现一丝残戾的笑容,宛若修罗。
她瞳孔倏地放大,眼神流露着厌恶与恐惧。
男子将拽着青丝的手微微往后一拉,女子被迫抬起了头,痛苦地咬着唇,那张沾湿了泪水的容颜一览无余。
“纳兰离!”女子咬着牙,带着恨意从齿缝间吃力地溢出几个字。
被唤作纳兰离的男人邪戾一笑,揪着女子的青丝将她提起至窗台,逼着她直视莫愁湖上那殷红如血一般的菡萏,眸中尽显冷漠,语气却柔得可怕:“瞧瞧,昨儿夜的一场雨,池子里的花都开尽了。你喜欢么?”
女子奋力地挣扎着。
这个魔鬼!
她紧紧咬着下唇,染着星泪的迷离眼神落在了那殷红带血的菡萏上,透过那仿佛见到了实秋春风般的笑靥。实秋,她的实秋,已经不再了,连尸骨都未能完整。口腔里融进了腥咸的血腥味。
突然,下颌被一只手捏住,感受到了疼痛。她不得不与之对视,那俊美无涛的面庞却如魔鬼一般的狰狞。
“怎么,又想起你那亡夫了?”纳兰离嘲讽的笑起,阴柔的凤眸尽显冰冷,“姚若菡。”
听到梁实秋被提及,她内心一阵绞痛,含在眼眶里的泪终于奔涌而出,记忆中的耻辱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姚若菡愤恨地望着他,
是的,她恨他!
她怎能够忘记,他给予自己的那些耻辱!那些痛苦!
若此刻,她手上有把刀子,定会将此人的心挖抛出来,一刀刀,扯碎。
那修罗却附在她耳边残忍地低笑:“你忘了,那一日,灵堂之上,我们是如何尽欢的?”
“禽兽——”姚若菡脸色青白,抽出被钳制的手欲抽向他去,却被他拦截在半空中。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望着她挣扎无果,一阵轻笑,凤眸盛满□□:“你在本候身下辗转承欢之时,用得可不止这点力气!”
姚若菡怒极反笑:“是么,候爷?我都差点忘了,可见那时我有多么恶心你!”
纳兰离沉默了下来,安静得有些可怕,那阴鸷的双眸里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姚若菡知道自己已经惹火了他。
果然,他冷冷一笑:“本候不介意再让你恶心一次,或许,可以让你再好好回忆下,那日,你是如何在我身下娇媚喘息的!”
既然他给的她不愿珍惜,他又为何要再给予呢?
是谁说,付出才有回报?
是谁说,舍于才会得到?
可笑之极,这世上,他要的东西,何愁得不到过?
姚若菡的脸色乍变得死灰,嘴唇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不——不——她摇首退后,那恐惧的记忆再次侵袭而来。她痛苦地弯下了腰,却被纳兰离抵在了墙角。
他双手钳制住她,将她反压在窗台背对着自己。
她的泪汹涌地落下,一切,都已发生。
那锦裂的嘶响声起,凉风立刻卷上了袒露在外的肌肤,冰冷逼人。比这更冷的,是人心。
他冷冷地望着她赤luo的身躯暴露在外,像莫愁湖上妖娆的菡萏,伸手抚摸上她光洁的背,顺着那曲线蜿蜒而下,叹道:“你的身体让我百看不厌。”
她咒骂着,却如蝼蚁一般被大力扔在了地上。他的手,修长白净,带着冰凉的触感,滑过小腹,直至往下。
那沉重的羞辱,让人窒息。
她歇斯底里地挣扎,但他的双臂,如铁一般坚固牢靠,将她紧紧囚住。
精致的罗衫纱裙被撕成一列列。
她听见他狰狞的冷笑包裹在耳畔周围,他的唇来到了她白嫩的背上,慢慢游移,引起了她一阵阵的颤抖。
那痛苦,像是刀子在她身上凌迟,逼发了她疯狂的绝望。
还痛么?还痛么?
她又想起了那个孩子。
那个还没出世就已化作一滩冤血的孩子,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流走,带走了她所有的幻想,剩下的只有绝望……复仇。
“感觉很痛苦么?”他笑道,凤眸里染着邪恶的气息。
她努力撑起了身子,不在他面前露出半丝软弱。痛?不痛了,早就不该痛了,最痛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过来了么?
他微微一笑,看着她强忍的倔强,慢慢褪去了自己的衣衫,露出肌理分明的线条:“很好,那就准备好,让我们一起回忆吧——”毫无预警的,那侵入直接进入,不带丝毫温柔怜惜。撕裂般的痛楚让她扭曲了脸。比这更痛的,是人心。
一次比一次更重的撞击,她尖叫,凄厉而绝望。手中紧攥着破布般的衣衫,指甲深深切入了手心中,墨发沾着泪在风中飞舞,透着窗外,那菡萏变得如血般殷红,落入了她眼里。
实秋,你还在看么?
芙蓉帐卷,菡萏生销。玉楼里响彻的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绝望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