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儿时他们六个人就在一个学堂里学习。他和叶先愁同冷苍翼一样是由风隐隐的父亲从仇家手里救回来的人。他们的父亲正是冷苍翼父亲的左右手，而他们也成了冷苍翼最信赖的人。
在学堂里，最优秀的人是叶先愁，其次就是雷鸣鸣。四个女子中，雷鸣鸣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子，但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毒术、医术、奇门遁甲、暗器之道等等，一学就会。可惜习武比其他人迟钝了许多。木兮兮最美，习武不如叶先愁和战无忧，琴棋书画等又不如雷鸣鸣，但是算术十分了得。战无忧是个武痴，任何方面的武学一学就会，在这一点上，风隐隐和他一样。风隐隐十八般兵器样样耍得精妙，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但是什么东西都半途而废没有学精。她和水清清关系最好，水清清从小就是个惹祸精，每每将老师们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雷鸣鸣很安静，战无忧很木愣，木兮兮很孤傲，叶先愁很深沉，风隐隐很迟钝，水清清则很疯狂。而水清清的疯狂成了第一庄最鲜活的存在。
战无忧深深的记得有一日下很大的雨，夫子没有来学堂。他们七个人坐在学堂内，各做各的事，等着夫子的到来，刚开始谁也没有交谈。
“清清，你在做什么？”最先说话的就是风隐隐。其余五人齐齐看向她，接着又看向水清清。
“别吵，我在画夫子。”水清清说着，低着头兴致十足的画着。
“可是夫子不是长这样的，你画的一点都不像。”风隐隐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水清清的画，评价道。
“我说像就像。”水清清不服气，大声说道。
“可就是画得不像啊。”风隐隐倔强的说着，“你画画不行，鸣鸣肯定能画得像。”
水清清气呼呼的跳了起来，狠狠的敲了一下风隐隐的头：“你敢说我画得不好？小心我一会儿给你脸上画个大乌龟。”
风隐隐咧嘴一笑：“嘿，你画乌龟倒是画得挺好的。”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水清清更是恼怒了：“风隐隐，把脸给我凑过来。”
“干嘛？”风隐隐退了退，不肯过去。
“我要给你画个乌龟啊。”水清清说着，扑了上去，将她按倒在地。
战无忧很看不惯水清清所为，站了起来，责怪道：“你怎么这么欺负人？”
水清清一怔，十分茫然的看着战无忧，眉间隐隐约约露出不悦之色。风隐隐咯咯笑了：“清清不是欺负我，是跟我闹着玩的。”
“不要笑，不要乱动，看我给你画个大乌龟。”水清清一扫眉间不悦，举起笔画了上去。
木兮兮皱眉，冷声斥责道：“你真是个蠢蛋，她这样欺负你你还说她是跟你闹着玩。”
“你说什么？”水清清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木兮兮。
“我说她是蠢蛋。”木兮兮冷笑。
“只有我能说她是蠢蛋。”水清清说着，扔开手中的毛笔，向着木兮兮扑去。木兮兮不及水清清高大，一下子就被水清清扑倒在地。
“清清。”风隐隐皱起眉头。跑了过去，拖开了水清清。
只听风隐隐用清脆动听的声音说道：“我才不在意她说我是蠢蛋呢，我本来就不聪明啊。”
“不行！”水清清怒道，“我骂你是心疼你，别人骂你是侮辱你。”
风隐隐嫣然一笑：“不会，我不觉得被侮辱了就好，你也不要生气。”
水清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风隐隐一笑，笑了。
在那之前谁都觉得风隐隐很受欺负，但那之后，众人便知道水清清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风隐隐。
也是在那个时侯战无忧的眼中有了那个霸道，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身边的人的水清清。她脾气暴躁，她气势汹汹，她蛮不讲理，她聪明狡黠，她牙尖嘴利，她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独特的温柔。那是隐藏在蛮横背后却又无法被人忽视的温柔。
可是这样的她从来不曾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因为他重视她，所以他对她更加苛刻。然而这一刻他却明白了，她就是她，他不能够以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她，因为这样的她才是他默默爱着的她。
看着战无忧眼中带着的担忧和默默的情愫，冷苍翼叹了一口气：“你应该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给她。”
战无忧一惊，原本没有表情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绯红。
“她那么讨厌我，我…”
“战无忧你真是个蠢货。”冷苍翼面露不悦，“她如果讨厌你不会每一次都跟着你一起帮我办事。”
战无忧一惊，却又摇了摇头：“那是您下的命令，所以她才万不得已跟我一起的。”
“说你蠢还真是一点也没错。”冷苍翼撑起额头，眼中迸发出了怒气，“她水清清是那种听我话的人吗？她有隐隐撑腰，如果不是自己愿意怎么会答应。你们这些小事不要再让我来提醒！一个风隐隐就已经够让我头疼的了。”
战无忧突然笑了。冷漠、孤傲的冷苍翼其实有一颗温柔的心，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深深的爱着风隐隐，也不会这样关心自己和叶先愁。
眼前这个第一庄庄主真是他战无忧愿意誓死追随的人，只因为这个男人值得自己追随。
“我明白了，以后这件事无忧会自己解决的。”战无忧说道，言语有几分凛冽。
冷苍翼默然不语，起身离开了——他在这里到底还是太打眼了。
客栈外的水清清已经击败了吴映雪。为了让平戏龙对自己心生忌惮，水清清当然不会与吴映雪旧斗，所以她每一招都瞄准了吴映雪剑法里的漏洞。吴映雪被水清清击得连连后退，最后还被水清清夺了剑。
“怎么样？你可服输？”水清清扬眉一笑。
吴映雪满脸通红，输了却并不服气。
“映雪，退下。”平戏龙斥退吴映雪，提剑走上前。平戏龙已经被水清清骗过，以为水清清能在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以后轻松击败吴映雪，自然心中畏惧。他不想像输在风隐隐一样再输给一个后辈。平戏龙从来就不是什么追求公平的人，为了赢他会不顾一切。他打算趁水清清尚未解开自己穴道之前击败水清清。
水清清当然没有料到平戏龙这么快便会出手，因为没有想到所以慌了。
平戏龙的剑化为千万道光芒将水清清紧紧包围在其中。水清清大惊失色，挥舞起长鞭。鲜红色鞭子美丽的影子在剑芒中穿梭，却久久无法突破。平戏龙的内力何等深厚，水清清不过初出茅庐，怎么赢得了？
见水清清气力不支，平戏龙剑势更加凌厉了。玉红簪看得心忧，袖中的红针蓄势准备着，因害怕伤害到水清清而久久不敢发。
商君从客栈内取来了兽角点金枪，提枪攻了上去。
平戏龙一人斗两人，占尽上风。而那两人全神贯注，斗得十分辛苦。
平戏龙提息，左手击出一掌将刚露出空隙的商君击落在地。接着他剑势游走，穿过水清清用鞭影织出的网直取水清清的面门。
水清清来不及收鞭，眼见对手的剑往自己眉心袭来。
一瞬间，微风静止，空气也变得细微起来，周遭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剑与剑的相碰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两柄剑靠在了一起，抵消了对方的攻击。聚神细听或许能听到两柄剑发出的鸣叫声。
“天下第一庄的第一人竟然也来了，你们还敢说第一庄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吗？”顾忧朗声说道。
水清清身子一震，万千思绪在脑中翻涌。聪明慧黠的水清清再度露出了笑容：“我都说过了我们是来接我们的未来庄主夫人的。我们第一庄的庄主夫人难道不配让第一庄的第一人来接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是你的事，你要认为我们第一庄参与其中倒也没有关系。不过…你认为我们第一庄出面帮龙爵门还要与我们作对，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顾忧蹙眉，眼中划过了一丝担忧。
“第一庄又如何？”顾忧嘴硬道，“我就不信第一庄斗得过我们这些名门正派。”
“大言不惭，你以为你们一个小小的地应门就能给代表全武林正道吗？凭我们第一庄在武林上的威望，你以为你们都本事和我们斗吗？”
顾忧变了脸色，盯着水清清久久不语。第一庄声势极盛，因此就算知道一半宝藏被第一庄取走了顾忧等人还是不敢像对付龙爵门一样对付第一庄。现在断不是与第一庄作对的时候，但眼前的情形看来却已经与对方为敌了。
“你们要怎么样才肯置身事外？”顾忧问道。
“我们只要带走了未来庄主夫人我们就回第一庄，这件事我们本来就不想管。”水清清说道。
“很好，那我们就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届时你们还没有退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凭什么命令我？”水清清冷笑。
“好狂的女娃。”平戏龙亦是冷笑。
“第一庄的人如果不狂怎么待在第一庄？我们要怎么做是我们的事，只不过我们不会站着挨打罢了。前辈要动手尽管动手。”
“我们要取的是玉红簪和商君的命，与你们没有关系，识相的还是滚开吧。”平戏龙喝道。
“我倒是不想管，不过要是被我们未来庄主夫人知道我见死不救我就惨了。所以如果你们要出手我一定会阻止。”水清清气势不减。余光瞥见一言不发的战无忧她更是心情大好，这是头一次战无忧没有同她唱反调。
“怎么样？你们是撤退呢？还是继续打？”水清清逼视顾忧。
顾忧蹙眉沉思。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砍掉龙爵门的臂膀，他怎么能让这个机会白白流失。可是不撤退又将会与第一庄为敌，而他们暂时还不能与第一庄为敌。他到底要怎么做？
“师伯，我们走吧。”顾忧有些不甘。
平戏龙撤回了剑：“忧儿，你到底还是嫩了一点。”
顾忧一惊，有些不解的看住平戏龙。
“罢，既然他们第一庄要参与这件事那么我们从长计议。”平戏龙阴冷的笑着，“你们可不要后悔。”
“我们第一庄做事从不后悔。”水清清依旧毫不示弱。
见平戏龙等人离去，玉红簪才终于放下心来。
“多谢水姑娘、多谢战公子。”玉红簪向两人道谢。
“客气了。”水清清笑着挥了挥手。
战无忧却是满脸的不悦。
“下次不要用这么冒险的战术了。”战无忧沉着脸指责道。
水清清不满：“不然你说怎么办？你第一庄第一人有本事的话下次碰到这种事由你出面。”
“你这人怎么就是听不进去意见呢？”战无忧气结。
“你这是给意见吗？你这明明就是指责。”水清清也是气恼。
“我懒得跟你多说。”战无忧蹙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以为我想跟你多说啊!”水清清一把推开战无忧，转身进了客栈。
玉红簪和商君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于此同时，围住君山的船上来了一双人。他们自称魔教后人，并且有意归顺正道，所以为地应门带来了一个消息。
眼前的老者就是地应门的门主吴正道。他头发乌黑，胡子却是白色的，一双细长的眼有着深不可测的眼神。面对着眼前的人，叶语冬有些紧张。不过古青丝倒是镇定得很。
“我不喜欢绕弯子，我就直说了吧。”古青丝缓缓开了口，“真正的七枚玦已经落在了少林寺悬空大师手里。”
吴正道只是盯着古青丝，并没有开口回话。
古青丝倒是不在意，接着说了下去：“你一定不会相信，毕竟龙爵门和第一庄都各自运了一大笔财宝回去了，不过我说的却是真的。”
吴正道仍然不语，双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微茫。
“你们并没有见到他们所拿到的宝藏，你们当然不知道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拿到什么宝藏。”古青丝接着说道，“他们以为自己拿到的是真的七枚玦所以和天下第一庄串通演了这么一出戏。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确实拿到了宝藏，而他们和第一庄的人则可以细细研究七枚玦，往后再细细找。在下之言没有半句虚言，吴门主只管去查查便是。”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吴正道终于开口了。
“吴门主，你应该了解悬空的为人，如果他不是拿到了真的七枚玦，他怎么可能不来这里助你一臂之力？他有七枚玦，而且他想要独吞宝藏。吴门主，你也是聪明人，我一个后辈哪里来的胆量欺骗你？”
吴正道脸色未变，眼神却从古青丝身上挪到了一直未语的叶语冬身上。
“这位姑娘是？”他问道。
“这位姑娘是我们魔教敖长老的后人，七枚玦原本就是在她手里的。”
“那七枚玦又是如何落到悬空手里去的？”
“我们魔教一直无主，魔教内部争斗十分厉害。敖小姐年少无知让奸人有机可趁，不仅抢走了她手中的七枚玦还将她毒哑了。如果我们魔教上下齐心，早就东山再起了哪里会等到今日？”古青丝说着，脸上露出了愤慨之色。
他说的这些话倒是不假，魔教一直乱到今日，教众也是日渐减少，留下的也只有他们这些人了。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放眼江湖，我认为吴门主是江湖上最有威望的人，所以我们想向你投诚。”
“只是如此？”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我们希望你帮我们报仇，将那害了敖姑娘的奸人。”
“那人现在在何处？”
“他在少林寺。”
“哦？”
“是，悬空就是从他手上拿到七枚玦的。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悬空是少林寺掌门的不二人选，那奸人就是为了向悬空寻求庇护才投诚悬空的。”
“那你们为什么想到要找我？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和悬空大师是好友吗？”
“真的是好友吗？”古青丝直视吴正道，“如果他和您是好友，为何拿到七枚玦以后都不告诉你呢？会收留那种奸人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里，古青丝看到了吴正道脸上有所动摇的神情。
“好，我就暂且相信你。等我对付完龙爵门再帮你对付那奸人。”
“那就多谢吴门主了。”见吴正道没有放弃攻打龙爵门的意思，古青丝心中不悦，想起冷苍翼并没有叫自己一定要阻止吴正道攻打龙爵门便没有再多言。
吴正道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
“那我们就告辞了。”古青丝看了一眼叶语冬，两人起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