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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虑得如何？”齐司韩站在韦灿灿的房门口，两手撑在门框上问。
他实在受不了那股……窝囊气了。
自那天他提出要她代替林灿雅后，她的鼻子就往天上长了，她拿他当透明人不说，还天天往外跑，每次回来，也直往房里钻。他忍，做好饭温声细雨地叫她，她乖乖地出来吃，整个过程不说一个字，吃完又回房。后来他就直接敲敲她的门，也不再说一个字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
但今天，他受不了了。因为她回来时头上沾了些草屑，脚上也有泥土，眼睛也红红的。
发生了什么事？
死要面子的他不想在她这样不理人的情况下表现出关心，但终究忍不住打破沉寂，明目为“受不了那股窝囊气了”。
“现在才想到问？你这几天哑巴了？”看来韦灿灿对他的尖酸刻薄也憋太久了，出口就没好话。
“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齐司韩忍着，口气有些无辜。
“我不说你就不能想办法让我说啊？”
“我凭什么要那样？明明是你先侵犯我的隐私！”
这话说到了韦灿灿的痛楚，她不支声了，转身往房里走，齐司韩迟疑地跟了进去，现在他最怕她不说话，又问：“你考虑得如何？”
韦灿灿抬起头瞪他，“这种事谁会……”满意地看到他脸上露出心虚地表情，她才接着说：“不答应？！”
“你真的愿意……？”
“当然！”韦灿灿一扫这两日的郁结沉闷，小脸和大眼都亮了起来，夸张地说，“扮林灿雅耶！楚氏财阀未来的女主人哪！要是你和林灿雅成了，那我就一辈子做贵妇了！这种好事傻子才不干呢！”
“贵妇？你是狗吗？”齐司韩将双手交叠于胸前，有些失望，也有些纳闷，“虽然知道你人品不怎么样，但我认为你应该不是这么俗气的人……”
“爱钱就算俗气啊？！”韦灿灿斜了他一眼，“我是靠努力得到的！”
“哦……”很无力。
“难道不是吗？”她怒，指着自己的脸说，“这是我自己努力吃了二十来年饭才长成这样的！而我出色的演技，也是我自小看人脸色磨砺出来的！至于以后，我要每天模仿另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你以为我不要努力啊！”
齐司韩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理出思绪，不甘心道：“这么说你早就想好了，那为什么这两天一副我欠你钱没还的样子？”
“笨！当然是为了耍耍大牌呗！”韦灿灿理直气壮地说。
这个——
臭丫头！
齐司韩满脸黑线。
因为她的“耍大牌”，他这几天都处在自我唾弃中，以为自己真是那种拿钱去践踏别人自尊的混蛋，以为自己真是不顾他人安危的自私自利的混球。没想到，她比他计划得还远，都想到一辈子要当“名狗”了呢。
“那么现在，你耍大牌耍够了？”他咬牙问道。
“那也叫耍大牌吗？”韦灿灿拿出嫌恶的表情，“你一点伺候大牌的本事都没有！”
这丫头真是……！
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齐司韩看了看来电显示，整个人笔直起来，一下将要教训韦灿灿的念头抛得老远。
“灿雅！”他激动地叫道，因为这是自契约终止后她第一次主动找他。
韦灿灿赶紧附耳过去，他推开她，她瞪他，小声说：“我得尽可能多地知道有关她的事。”于是她继续附耳过来，他没辙，从之。
“就你一人！马上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声音很急切，很仓促，“好”字没有完全落音，便断线了，像是被人刻意掐断的。
“喂？喂？！”齐司韩对着手机着急地吼，打过去也打不通，快抓狂了。
韦灿灿则心虚地垂着头。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我得去找她！”他冲了出去，韦灿灿跟着追出去，却追不上，只好扯开嗓子吼，“我把你们的照片发给了我们老板！”
齐司韩顿住，回过头盯着她，高大的身形在夜色下愤怒地颤抖着。
“因为要答应你说的事，所以我辞职了……为了不让老板失望，我上交了一些你们的照片。”她低着头，老实地招供。
“然后再心无旁鹜地当你的贵妇吗？”齐司韩讽刺道。
“你公平一点！是你请我去当的！而且，我有自己的职业道德！”
“拿别人的安危去维护你的职业道德？你可真伟大！”他继续往车库的方向走，“要是灿雅出了事，我绝不放过你！”
韦灿灿心里一阵痛，刚刚她还感受到他的在意的，虽然这些天没说什么话，她还是能够感觉出他的矛盾与歉意——他并没完全将她当棋子。所以她更加抓紧时间处理那些事。今天终于处理完了，就在她想要正式与他达成同谋时，他却这样狠狠地打击她……
“楚席枫不会让她有事的！”她正色道，完全失去了在房里那嬉笑顽皮的样子，“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帮她顶着！”
齐司韩再次站定，被她声音中那细弱的颤抖弄得更加烦躁，“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我就是这么确定！”她不再挽留他，大眼闪着他难以理解的光芒，“随你怎么办吧，到时弄得一身伤痕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楚席枫是从小就受过特殊训练的，他的攻击力能够致命，尤其是对你这种情敌……”
齐司韩稍稍冷静了下来。
是啊，楚席枫应该不会对她怎样的，最多拿他开刀吧，不然灿雅就不会让他离开了。不过……
“你以为我会害怕？”他很大男子地问。
“……”韦灿灿在露台的躺椅上坐下，有些红肿的大眼疲惫地闭上，“我累了。”
齐司韩走向她，看着他细瘦的身形，想到刚刚对她的恶劣，歉疚轰然升起，但他拉不下脸，因为她错在先，于是他平淡地问：“你今天又去哪儿了？”
“看汪姨去了。”她闭着眼睛说，声音粘粘的，“回来好久了我都没敢去看她，现在终于可以了……我不会再让她失望的……”
呃……
一阵沉默，几阵冷风。
齐司韩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轻声说：“外面风大，进去吧。”
“……”
“……”
“很容易对比是吧？”韦灿灿突然说，“她是天上美丽的云朵，纯白又无暇，而我是地下恶臭的沼气，没人会真心喜欢……”
“灿灿！”齐司韩对自己恼了，“对不起，刚刚我太着急……”
“像她说的，走得越远越好。你们一起离开吧。”她把脸转向阴影之中，“他可能一眼就能辨认出我是冒牌货。”
“你……”齐司韩更是羞愧，原来她早已想到这层，却故意让他以为，她是为了可笑的贵妇身份……
“既然知道有危险，又为什么还要帮我？”他沙哑着声音问。
韦灿灿揪紧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用力一扔，外套罩在了他的头上，她飞快起身大步往室内走，用她特有的顽皮清脆的嗓音说道：“真没意思！这家伙的同情心实在太好骗了！”
齐司韩拿着自己的外套，目光幽邃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大声说：“从明天起我要好好养你，你这样瘦肯定不过关！”
他的眼里闪着湿光，因为他发现手拿外套的地方，冰冰的，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