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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快要开到医院时，楚夫人接到一个电话，听了两句就忍不住发火。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个病人也看不好！还不快给我去找！”
“出什么事了吗？”林灿雅担心地问。
“席枫一个人跑出医院了。”楚夫人放下手机，抚额，似乎一下子变得疲惫。
林灿雅微启粉唇，又不着痕迹的闭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单独去找他。”
“下车吧，这段时间他和你最亲近，也许你真能找到他。”
林灿雅下了车，很快就拦下一辆计程车。
“A大西门。”她笃定地对司机说。
平时热闹的夕夕餐馆静得不可思议。
靠左的一张桌上放着一双筷子，一碗米饭，几碟特色小菜。一个人坐在桌前，背脊挺得老直，脸色浮现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他一直低垂着眼眸盯着桌上，没有动筷子，好似跌入了某个幻象之中。
“我们，是中国人！不会拿筷子？哈，笑死人了，怎么能够不会拿筷子呢？要是我啊，一头撞死在银杏树上算了！”手指灵活地操作着两根橡木筷，击打出“啪、啪、啪”的清脆声响，“看看，很容易的事情嘛，来，拿着，跟我一起吃。”女孩眨着灿亮亮的大眼，笑呵呵地诱哄。
“没有必要。”
“能不能说个理由？”她耐着性子问。
“会拿一种餐具就足够了。”
“你——气死我了！”大眼转了转，“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乖乖拿筷子吃饭，要么到店里去做服务生，二选一。”
“两个都不选呢？”淡漠的口吻始终未变。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鄙视的表情，说：“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不听我的话？也不替我干活？你是小白脸吗？”
“……”
他沉默了，她说的情况没错，这样确实像那类人渣。况且，他确实不是她要负责照顾的那个人。
“做服务生吧。”他云淡风清地说。
“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学拿筷子和做服务生，这么，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
“就这样说定了。”
“随、随你！……下午就开工！”
“服务生？”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咀嚼着这三个字，目光迷离而清冷，雕塑般优美的脸廓似真似梦。
“先生？饭菜不合您胃口吗？”一名服务生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因为感受到他高贵优雅的气质，问起话来就不由小心翼翼的。
下意识地转头，漆黑冷冽的眸子盯在服务生身上，男子露出思考的神情。“你的围裙……”
服务生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确认地问道：“请问您说什么？”
“给我。”
“这……”服务生瞪着男子递给他的大钞，不知如何反应。
“把围裙解下来。”男子站了起来，冷眼低俯着他。
餐馆一直是很安静的，因为男子似梦似幻的美貌，也因为男子清冷绝世的气场。他们的对话一清二楚地传到每个人耳里，大家都好奇得不得了，死守着位置等待事情的发展。
吓的哆嗦的服务生笨拙的将围裙解下，乖乖递给他，没敢敢接他手中的钱。
男子将钱放在桌上，接过围裙，目光更加迷离悠远。
白皙的小手从他腰侧绕过，脸颊紧贴他的胸膛，灼热的呼吸让他蹙眉，在他背后系结的动作变得缓慢，他有所察觉地把住她的双肩欲将其推开，她却敏捷地松开他，双颊嫣红，骄傲地上下打量他，像没事似的得意道：“世上最好看的服务生，咱们店的！”
“白痴。”他看着手中的围裙，喃喃地说。
趴在柜台的老板招来刚刚的服务生，指着自己的脑袋小声问：“那位客人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应该有点吧……他好像在追忆往事……啊，你看，他竟然笑了，他对着围裙笑了！”
“真是个妖精啊……”五十开外的老板看了看店里的情况——可爱的女同胞们啊，高朋满座啊。他记得很清楚，后面好几桌都是尾随男子进来的。他不由幻想：要是男子每天都在街上晃一圈再来他们的店，那他的生意不就……
“这店值多少？”
“什、什么？”餐馆老板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粗黑的浓眉下，一双贪婪的眼睛冒着红光望着不知何时走到柜台前的不凡男子。
男子再次看了眼这家店的格局，说：“开价吧。”
……
“干什么？！”薛琪转过头，火大地拿掉一直敲打她肩膀的手，正打算再斥责她狠心的双生姐姐，却被突入视线的形象截住。
“吴处！”她失声叫道。
“就、就是他！”薛安激动万分，吞了口口水才说出话来。
“他来菜市场干什么？而且还是这里的菜市场？”
“他好像真的变了许多，”薛安盯着不远处挺拔的身影，眼睛不经她允许地大放光彩，“比从前更有魅力了……”
薛琪拍她的头，“败类！”然后也专注地偷窥他，开始分析，“严灵没有说错，他确实苍白了许多……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好似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这点倒没有阿灵说的那么夸张，……不过，那张脸的冷意倒是千年不变。”见视线中的人一直挺立在一家摊位前一动不动，“他在做什么？”
“发呆呗！”
“发呆？不对，应该是……梦游，对，梦游，他在梦游。”
薛安捂着脸靠近了几步，见那人盯着一个猪肾不放，她想了想，恍然大悟，“小琪你记不记得，第一次我们见到他时，灿灿正在骂他笨蛋，连猪肾是猪腰子都不知道？”
薛琪点了点头，深思地望着那塑无论走到哪都是焦点的身影，面露疑惑。
难道阿灵说的没错，他真的过得不好？他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健康啊……
“林灿雅？她怎么也来了？”薛安看到入口处四处张望的林灿雅，喃喃地问。
薛琪也看见她了，想了想，说：“我们先避一避，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你到底买不买肉啊？你这么一个不食烟火的人站在这儿，别人都不买我的肉了啊！”胖胖的猪肉老板终于忍不住埋怨道，同时也受不了怪异男子盯着猪肾的眼光。有听说人恋猫恋狗的，却从没听过有人恋猪腰子的！
“这是……猪腰子。”怪异男子终于将视线从猪肾上移开，淡淡地说，声音很低沉。
“对啊，先生要买吗？”
“席枫！我终于找到你了！”卖肉的老板刚说完，一个漂亮的大眼睛的女子突然出现，拉着怪异男子的胳膊不放。“你醒来了，真好。”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脸，眼中闪着湿润的光。
怪异男子，楚席枫，看向她，梦游似的的迷离眼神变得更浓，他献宝似的指着摊板的猪肾，说：“那是猪腰子。”
表情可爱得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林灿雅怔怔地望着他含笑的眸子，“是，是啊……”
含笑的黑眸倏而转冷，他变得严肃又霸道：“以后不准叫我笨蛋！”
“……好。”林灿雅强力压住即将跳出喉咙的心脏，屏着呼吸答道。
雕塑感的冷又冰释许多，他拉起她的手，将之放在曲起的手肘处，轻声说：“走吧。”
“……好。”声音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