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1 / 1）

“我别无选择，和他一起生活，矛盾只会愈加明显。”我说

或许我想要在他讨厌我，我讨厌他之前，华丽逃离，留给这家伙一个优美的背影。

其实，这该是维系彼此感情的唯一方法了。而且有舍才有得，我等着今后，我们的关系会有不一样的改变。

“好吧，既然你都决定了……。”

“先不要告诉简哦。”

（这件事，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行，不过他会难过的。”

（他才不会咧。）

“哦，Astin，对了，还有件事。拜托你一定要帮忙啦。”

“额，说罢，虽然预感不是什么好差事。”

“你有关于海德堡大学课程其安排和设置的资料吗？”

“你这，要求也太严了，不过刚好，我有个学弟还在那教书。这样吧，我给你他的EMAIL，你自己联系。”

“亲爱的，你真好。”

“额，也就这个时候想得到我。”

我从收到Astin那Email那日起，好像人生又找到了方向，不过这一切，是在背着简的情况下，偷偷进行的。

能放风？这实在是太好了。我每天坐闷了都要出去晃晃。也不一定要约谁，去书店，CD店坐坐。一个人看场电影。

生活无比充实，我不要给自己任何一个放空的机会，因为和简吵架后，每次放空，我就会想到简无意中流露出的失望，然后眼泪便趁虚而入……

我看电影，只是一部无聊的动画，我坐在影院后排的角落疯狂哭泣。隔着几个座位，坐了个带着孙子的美国老头，欲言又止，我端起爆米花，往嘴里猛塞。

我独自在图书馆里翻厚厚的专业书籍，借着字典，半懂不懂。一个真正的德国人经过，问我是否讲德语，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去死。”（再见。）尴尬地低着头迅速离开。

我在CD店遇见一个借着张曼玉的八卦跟我搭讪的怪叔叔，我将耳机取下，挂在脖子上，看着眼前的人讲话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突然怀念起简举手投足的优雅，为什么同样是人，区别就这么大呢？

一日，在咖啡馆看书，天色已暗。我正欲收拾东西回家。Neal带着特有的痞样，走了进来。

我一眼就发现他。此时，我已起立在整理书包。正站着。这样，不打招呼明显说不过去。我提着书包走上前，他也发现了我。

“哟。”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该我问你吧。”他说：“听cath讲你停学了，为什么？准备SAT也不带这样儿的。”

“我……我可能去德国念书。”我说着还把我手上的外语练习册秀给他看。

“咦，”他说：“真巧，我姐就在德国，不过不是在念书。要不，我跟她打个招呼，给你她的联系方式，去了也好有个人照应——对了，你有朋友在那边吗？”

“没有。”我犹豫了下，说。

我猜简一定有许多朋友在德国，但不知为何，我不想求助于他。如同我对他从头到尾的一切隐瞒和一切失望，我的准备材料，联系学校，申请考试都在暗中秘密进行。

Neal抽过咖啡店里一张纸，寥寥几笔写下EMAIL，边写边说：“相信是你的话，应该没多大问题。”

末了，我们无言的长久拥抱。

人与人擦肩而过，已是修来的缘分。我上辈子，到底修炼了多少年，才会在这辈子遇上一个又一个的好人。

我在今后行走的许多年里，只要遇上人问起我家里的状况，总会引来唏嘘同情，我不置可否。或许失去家人，在旁人看来，是有些不幸。但他们不知，我在那之后遇到的人，得到的爱，远不比16岁之前双亲在世时少——或者可以说，更多。

因此，套句俗气的说法——我对任何一个好人或者坏人，都抱着感恩的心。这是还活在他人羽翼下的我，唯一能做的。

简随着夏季的接近，越来越忙，有时几天不回。我在家抱着哈根达斯当饭吃。早上六点起床做瑜伽和微积分，晚上抱着其实根本没看懂的鸟文小说入眠。

有一天中午，他突然回了。当时，我正在网上筛选能负担得起的医科大学，听见他进门，赶快把网页关掉，只见他脸色阴沉，我有些害怕，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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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走到书桌对面的沙发上，我吓得赶紧站起来。

“你躲我干嘛？”他歪头问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这副样子，我能不怕吗？”我合上电脑，无所畏惧的盯着他的眼睛——反正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你前几天做了什么？”

我前几天在给德国的学校写E,MAIL，这个可不能让他知道。

“没干什么，学习，玩。”我说。

“玩什么？”他不依不饶.

“你管我玩什么？”我觉得他脑子有病，其实这段时间我不比他轻松，除了申请学校的事，还不能掉课，根本没时间玩。

“我本来是可以不管你，”他说：“因为我相信你，觉得你自觉，现在——你心里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说。

“无可救药，我对你失望透了。”他冷冷地站起来，准备走出去。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背对着我，说：“素儿，你这几天又找Neal要过那玩意了吧。”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嚷道：“你跟踪我！”

“谁有精力跟踪你？”他声音明显中气不足，应该是很疲惫了：“是你自己把手机忘在客厅，正好Neal打来电话……”

“所以你接了？”我着急地问。

“我干嘛要接你的电话？”他说：“我准备如果他响两声挂掉，就当这事没发生。”

“所以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我解释道。

“没想到你如此令人失望——你明明在禁足解除后和他碰面过。”

“那是刚好遇上。”我争辩道：“还有，你怎么知道……”

“素儿，”没等我说完，已被他打断，他说：“我只是不希望你，今后变得像我一样……”

我顿住了，半响，弱弱地回嘴道：“要能变成像你一样多好。”

“你还小，不明白的。”他说：“人沉迷于一样东西，是很难戒掉的。”

我愣愣站在他身后，一直以来，我自认最沉迷的东西，便是眼前这个人，但我所经历的痛苦和他想必大约是微不足道了。可为何他只叫我戒，而自己却不戒呢？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像我这么叛逆，相信这世上不会有比简更好，更适合我的监护人了。

这句话，我并没说出口，想必自己当年也是个别扭的人了。我看着他走出房间。脚步声逐渐下了楼，又觉得耳朵外好像包了层纸，什么都听不见，直到逐渐又回过神来，才猛然想起——我并未向这家伙解释，我遇见Neal，不过找他要了张他人的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