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情伤比剑伤(1 / 1)
汪子涵快速脱下外衣,揉成一团,紧紧的压迫住萧砚的伤口,嘴里轻声与萧砚说着话。
“萧砚,小哇今天又在找爸爸了,小哇现在可好玩了,就是她太想你,整天在找你呢。”
“萧砚,丁叔说,他已经跟唐玫商量好了,把小哇过继给你,你以后可不要老是惹些风流□□了哦,会带坏小哇的。”
“萧砚,我真的很想见见你老家的七仙女呢,有你这样的爸爸,她们一定是又可爱又活泼的。”
“萧砚,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比江承飞好看,我准备休了江承飞,不晓得你的三千后宫名额满了没有?”
“萧砚,我跟你说哦,我一直很想去你的家乡看看,那里四季如春,想来也只有那样的城市,才能养育出你这样的人吧。”
“萧砚,你的伤不重的,我是法医,我知道你没事的。”
“萧砚,萧砚不要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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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子涵喋喋不休的说着,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绕是如此,萧砚的神智已是渐渐不清。
汪子涵说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这该死的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难道真的要失去萧砚这样的朋友了吗?
心里悲与痛,却不能失了理智,救护车没到之前,只有用这种简单的办法,期望能留住萧砚。
萧砚的神智又一次处于弥留之际。
汪子涵红了眼圈,发狠道,“萧砚,你要是敢睡,我就挖了小婉的坟,把她挫骨扬灰,我还要把你家的八仙统统卖去夜总会当小姐,我再把你爸爸扔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然后不管不顾。萧砚,你要不要试试,我说得出做得到。怎么,你不服气是吗?不服气你TMD就给老娘起来。我可告诉你,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就是坏事做得最好。”
萧砚的手微微抖了一抖,嘴角咧了咧。
救护车终于到了,汪子涵把空间让给了专业的急救人员,看着萧砚被抬上了单架,接上了氧气,汪子涵终于忍不住,朝着江承飞狠狠的踹了两脚。
江承飞愣愣的看着汪子涵。
汪子涵又捶了江承飞两拳,扑在他胸前哭道:“够了,够了,再不要跟我提阴谋、再不要跟我说对策,再不要让我的亲人朋友死我面前了,可不可以?!”
江承飞木然的搂了汪子涵,喃喃自语道,“或许,如果当初就让我被当成杀人凶手,判个死刑死去,这一切就不会发展成今天的模样,萧砚也不用死了。”
汪子涵呜咽着,“你们谁都不许死,我不许你们死。”
江承飞闭了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溢出,“萧砚,我的兄弟,是我害了你。”
美国N市,神秘庄园。
老妇人接到信息后,又砸了一个杯子,“居然失手?这个号称全美国最顶尖的杀手组织就这点水准。”
乔治.布鲁斯低垂了头,“这可是母亲指名要的杀手组织。”
老妇人怒道:“你这是在说我没眼光吗?谁给你的胆子?”
乔治.布鲁斯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儿子不敢。只是,可能小乐运气好吧。”
老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乔治.布鲁斯,冷冷道,“运气好吗?我看是人有通风报信。”
乔治.布鲁斯紧张的说,“不可能的,母亲想多了。”
老妇人冷笑一声,“希望如此。”
乔治.布鲁斯暗嘘了口气,“那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老妇人往贵妃椅上一靠,无所谓的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把年纪了,本来就没有几年好活,可是,就算我要死,也要江氏两兄弟,还有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陪葬。”
乔治.布鲁斯突得打了个哆嗦,母亲真的是越来越可怕了。
中国C城。
萧砚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有停止呼吸的可能,医生说如果不是紧急止血处理得当,萧砚在现场时就会流血过多而死,根本拖不到现在。
那一刀,兴许是杀手要杀的并不是他,所以发现刺错人后,便抽回了刀,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刺穿心脏,命丧当场。
就这么二三公分的长度,当医生拿着一块沾满了血迹的老旧怀表在江承飞面前轻晃时,江承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衬衣的左胸口袋里放着这一块表,刀刺入时,正好擦着了怀表的边,所以阻了些力道,他没有被刺穿心脏,这块表的功劳不小。”医生的语气里带着惊叹。
而这块表,正是当年萧砚情伤难愈时,江承飞送与他的。
失去了小婉的萧砚被江承飞带回去后,日日买醉,江飞每每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付了酒钱,把喝醉在酒吧里的萧砚拖回家。
终于有一日,江承飞大发雷霆。
“你喝死算了,就当萧叔没有你这个儿子,就当小婉爱错了人。”江承飞指着萧砚的鼻子骂道。
“哈哈,你本来就不用管我,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萧砚破罐子破摔。
“是,和我没关系,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想要,我干嘛死抓着不放。”江承飞恼火的踢翻了一条凳子。
萧砚嬉皮笑脸的又往嘴里胡乱灌着酒。
江承飞当时真是恨铁不成钢,拼命的砸着房里可以砸的东西,砸到自己满头大汗时,便脱了外衣,狠狠的扔到地上。
“叮当”一声,一个小物件自江承飞外衣口袋里翻滚而出,一路滚到了萧砚的脚边。
江承飞一愣,赶紧过去想捡起来,却让萧砚抢先了一步。
萧砚顺手捡起后,放在因喝醉而视线不太清晰的双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着,“什么鬼玩意?”
江承飞过去想抢回来,萧砚却将手一收,牢牢拽住,“这个古董怀表看着挺顺眼,不如送我吧。”
江承飞怒瞪着他,“不行。”
萧砚不理,自顾自往自己口袋里揣,嘴里还说着:“说什么是兄弟,连这个小东西都不肯,江承飞,你真小气。”
江承飞看着那块怀表被萧砚装在了自己的口袋,很是心急,可一见萧砚那副心已死,人生了无生趣的混帐样,却又不忍心再去激他,只好轻叹口气,说道:“那你要好好收着,不要弄丢了。”
萧砚撇了一眼,心想,我懒得理你。
可是第二天晚上,江承飞却在萧砚房间的角落里找着了那块怀表,上面还堆满了萧砚的酒瓶。
江承飞很生气,非常生气,可是又无法,只能细细的擦拭着怀表上的污物,坐在院子里,手捧着怀表黯然神伤。
萧砚难得清醒,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准备找酒喝,却看到坐在那里发呆的江承飞。
“你有病吧?这个破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萧砚出言不逊。
江承飞淡淡扫了他一眼,轻抚怀表说,“这是我爸留给我的,你看,上面还有承飞两个字,是我爸亲自刻上去的。”
江承飞轻轻弹开怀表的外壳,盖里的确细细的刻着“承飞”。
萧砚有一刻的动容,不自然的说道:“那你还送给我?”
江承飞轻扯了无奈的笑,“是你抢的好不好。”
萧砚尴尬着一张脸,胡乱掩饰着:“你就由着我抢啊?”
江承飞眨了下眼,温和的说,“从小被你抢惯了,谁叫你是我兄弟呢。”
萧砚定定的看着江承飞的眼睛,从中读中了宽容与大度。
萧砚低头一笑,“现在你还愿意把这块表送我吗?这块对你如此重要的表。”
江承飞看了看手里的怀表,又看了看萧砚,便将萧砚的手轻轻抓起,把表往他手里一放,轻道:“只要,你从此以后珍惜它,也珍惜你自己。”
萧砚拽紧了那块表,转过身吵哑的说道:“我会的,谢谢你,承......二少爷。从此以后,你在萧砚的心中,便是真正的兄弟,便是我真心实意愿意生死追随的二少爷。”
当年的话,自己没有作真,什么二少爷,什么生死追随,朋友之间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于困境之中伸出援手,那是应该的。
可是萧砚却一直当真着,并且用生命告诉他,二少爷,我萧砚会一路跟着你,生死相随。
江承飞不顾血污,轻轻握紧那块怀表放至嘴边,头靠着医院的墙,低声的哭泣。
如果早知今日会如此,我宁愿不送你这块表,我宁愿你一辈子,都狂妄嚣张的说:“你就是江承飞?”一如初见。
“承飞......”肩膀上抚上一只手,同样悲伤的语调轻轻的唤着他。
江承飞回身,搂了声音的主人,“子涵,我该怎么做?我要怎样才换回萧砚。”
如今,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了吧,汪子涵任由江承飞哭泣着,这个哪怕世界末日到来亦不会皱下眉头的男子,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情到至深时,顽石亦垂泪。
汹涌而至的悲伤情绪渐渐趋于平静后,江承飞转了身,不愿以这副软弱的样子面对汪子涵。
汪子涵也不强人所难,男人软弱的时候,也许更愿意独自添着伤口,便静静站立在他的身后,不言亦不语。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汪子涵手机的铃声在这空旷凄清的医院大厅里,荡得心头越发悲凉。
千帆过尽,沧海桑田,却终是要日复一日,分秒不争的生活着,哪怕,心痛到无法呼吸,却不能不去呼吸。
汪子涵接了电话,脸上渐渐凝重,待一通电话接完,已然是那个理智到无情的汪法医。
“美国的伙计传来警方的内部资料,证实唐连荣的确不是死于贫困,而是死于突然的心肌梗塞,那种症状,简单来说,是被活生生的吓死的。由于无法找到唐连荣的亲友,也没有人提出告诉,警方当然不会去深究这件事,便由福利机关出面把唐连荣安葬了,对于为何外界会盛传唐连荣是冻死饿死的,警方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八卦媒体无聊的炒作吧。”
汪子涵冷静细致的重述了自关红处传来的消息,看到江承飞背对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
汪子涵重重叹口气后,又说道:“承飞,我要回一趟警局,陶小乐在发神经,关红姐要我去一起想想怎样撬开她的嘴。”
江承飞沉默不语,汪子涵知道他自然不是在反对。
汪子涵一手搭上他的肩头,轻咬了嘴唇,似想说些什么,却只是闭了闭眼,淡淡说道:“如果萧砚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轻拍了两下他宽厚依旧的肩头,千言万语,何需说出口。
承飞,你要坚强,就算萧砚不在了,你也要坚强的挺过去,因为,这未知的恐惧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