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情伤比剑伤(1 / 1)
中国C城,龙庭大厦。
陶小乐静静的陪着没日没夜处理着文件的萧砚,脸上是淡淡的满足。
如果,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安静的陪着他,那该有多好。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陶小乐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了这个男子。
也许,便是从他道破了她最爱的香水的时候,当他那诱惑的嗓音柔柔的说着,“NinaRicci天堂鸟,陶秘书的是限量版吧,这款香水与陶秘书的气质真的是相得益彰。”
那一刻,心里竟是轻轻的颤巍了,他懂她的香,那么他是否也会懂她的心?这么多年来,因为身上有着特殊的任务,便紧紧闭了那颗本应该风花雪月的心,将所有女孩应有的忧柔情怀,都倾注在了那款香水上。
天堂鸟,呵,天堂鸟。什么时候,能够脱离了那深深羁绊的牢笼,如瓶身上那只和平鸽一样,在天空中展翅翱翔。
阿砚说,他不信命,其实谁都不愿意相信命运,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一样,要接受着命运的安排。就如,就如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二十年前,当她又冷又饿的守在那所高档娱乐场所门口的时候,或许,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父母偷渡到美国后,便从事着最为低下的工作,再苦再累,只要能赚一点点钱回家吃上一顿饱饭,就很满足了,可惜,就算是那么小的愿望,却往往都实现不了。
善良的父母轻信了“外国的月亮比较圆”,跟着一群同样相信美国遍地是黄金的同乡,冒着风险,带着她偷渡了过来。
到了才知道,终是别人的土地。
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终于,父亲在她又一次喊饿的时候,狠下了心,去超市偷了食物,而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
母亲,去那家店里讨说法,偷食物而已,罪还不致死吧,误杀也是杀,杀人难道不用偿命吗?可是,人家既然可以杀了人后仍然无事一身轻,自然也有足够的本事,让母亲有冤无处诉。
只手遮天,从来不分国界。
母亲又气又悲又恨,回家看到女儿那可怜兮兮的小脸时,竟然觉得再活着也是受罪,于是,带了她一同跳了海。
海边一对小情侣正在那儿约会,一见有人跳了海,便立刻下来救人。救上来时,母亲已没有呼吸。
从此,小乐就成了孤儿,小乐,小乐,从来都没有快乐过。
一双腿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了头,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贵妇人,身着名贵的貂皮大衣,虽然年华已去,却仍是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度。
贵妇人蹲了下来,看着那张满是污泥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褶褶生辉,便怜悯的用中国话说道:“孩子,你怎么了?”
此时的中国话,便如天赖,小乐把自己的双手往身上抹了抹,抓住贵妇人的衣角,乞求道:“夫人,赏我口饭吃吧,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什么都会做。”
贵妇人站起,对着她说:“我不需要佣人,如果你想有饭吃,以后就叫我母亲吧。”
小乐自然是点头。
那时以为是天可怜见,终于碰到了善心人,却原来,这一切只是为了日后或许有用而已。
像她这样的养子养女,贵妇人有很多。
潜藏在江氏,一直以来都提心吊胆着,江承云是个精明的人,稍有不甚,便会露出破绽,于是每天如惊弓之鸟一般,步步小心,句句谨慎,维持着那个表面无害的形像。
可是,真的希望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想撒娇就撒娇。
或许,老天爷难得良心发现了吧,将萧砚凭空赐来。
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目光灼灼,似笑非笑的说,“陶秘书,你才要早点回去休息,这女人一定要有充足的睡眠才会面色红润,你看你,唉......”
那个男子,也会气到一张脸揪着,恨恨的说:“我不信命。”
也许,爱,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吧,突然的就来了,避无可避。
萧砚,就这样烙在了心里,抹不去,也不想抹去。
陶小乐的神思漫游在天际,而萧砚则是貌似低头专注处理文件,内心亦是久久未曾停息。
对不起,小乐,如果最终伤害了你,请相信我也是身不由已,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人比二少爷更重要,包括我自己。
萧砚将那份深深的愧疚强压了下去,抬头便是璀璨夺目的笑,“小乐,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做很久。”
陶小乐低眉顺目的说,“没关系,我陪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也方便你问。”
“那,我也不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
陶小乐开心的笑着,脑里便挤满了萧砚的柔情萧砚的蜜意。
人一开心难免就会得意,而随着得意便会忘形,忘形的后果通常都是不妙的。而事实,再次证明了这个不变的定律。
陶小乐没有多看电脑一眼,直接点了关机,而这漏看的一眼,转眼便是惊心动魄。
江氏情报网的天才们却还是很尽责的,不但监控了陶小乐的电脑,更是直接将木马程序种到了那个与她秘密联系的IP上,于是,迅速的将这一讯息反馈给了江承飞。
可怜的江承飞,刚下了飞机,脚在C城的土地上还没站稳,便接到了电话。
温和的脸上渐渐罩上了一层寒意,江承飞的双眸变得比这黑夜更为深隧。
打了萧砚许久的电话,对方却一直未曾接听,不安在江承飞的心里蔓延。“不会的,应该没这么快。”江承飞低低安慰自己,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略一思索,江承飞便果断的拨了汪子涵的电话,“拜托关红姐,带警察过来,不管用什么理由,我没有时间解释,地址我会短信给你。”
江承飞的确没有时间去解释什么前因后果,而汪子涵亦是不需要他解释。
挂了电话,江承飞也没有迟疑,立刻挥手拦了辆车,直接驶往目的地,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此时陶小乐正与萧砚正在她家附近散着步,说着一些无关紧要却又极为温馨的话。
萧砚的风趣惹得陶小乐娇笑连连,比脸上笑的更开的,便是那颗一旦用情,就会一往情深的芳心。
芳心暗许,只愿君怜。
“阿砚,我到家了。”陶小乐站定,不舍的跟萧砚说。
“也不请我上去坐坐?”萧砚挤眉弄眼的说,但凡敢用挤眉弄眼来表现自己的,只有两个极端,对自己外形极端的自信或是极端的自负,这两者只有一个区别,前者是有资本,后者是没资本。萧砚,显然是前者。
“太晚了,不太好。”陶小乐单纯直接的说。单纯到底是她太过习惯的面具,还是她的本性,这,谁又能说得清。
“那好吧,那你记得要想我。”萧砚又是笑得很风骚,可惜落在了外人眼里,这可不是风骚,这叫风情万种。
这一张脸能不能颠倒众生是没有办法取证的,不过至少颠倒了陶小乐。
陶小乐红了脸,踮起脚尖在萧砚的唇上轻轻一点,便转身飞快的跑进了楼道,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
萧砚一愣,呆在原地半晌,稍后便只有无奈的轻摇头,一脸惆怅,往回走去。
蓦得想起刚刚与陶小乐在一起时,手机数次显示江承飞来电,当时并不方便接,看他打得那么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刚想回拨一个过去,一辆计程车却猛得在他面前紧急刹车,停住。
萧砚被那辆车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却看到车里跳出来一个人,对着他直接挥手喊,“快,陶小乐有危险。”便似离弦的箭,往陶小乐消失的地方冲去。
萧砚来不及问为什么,一听这话,便也紧跟着冲了过去。
背后是计程车司机愤怒的高声咒骂,“格老子的,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坐老子的霸王车。”
这个“人模狗样”之人,正是那位温和儒雅的江承飞,可惜事态紧急,就坐你一回霸王车吧,兄弟,淡定。
萧砚跟着江承飞迅速的跑上了陶小乐所在的楼层,江承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找着了门牌,只见大门紧闭,里面并未有任何声响。
江承飞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该不是来晚了吧?
萧砚不耐烦的拉开江承飞,不知是想敲门还是想踹门,不过看那架式,应该是准备踹门。
江承飞赶紧阻止了他,低语道:“当心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这下子连江承飞也变了脸色,与萧砚对视一眼,两名高大的男子一齐发力,只一脚,便将门干净利落的踹开。
室内灯光明亮,而眼睛尚未看清楚眼前的影像,萧砚便感觉有一物直接投入他的怀中。
入鼻熟悉的香味,萧砚不用看都知道,定是陶小乐,可是这香味里还掺着淡淡的血腥味,萧砚心头一紧,还未及查看怀里陶小乐的伤势,便听得“哐镗”一声,正是江承飞随手抄起一物,用力朝前砸去。
这一砸算是暂时缓解了冲面而来的杀气,江承飞很天才,这随手拿起的东西正是爱美的陶小乐放在玄关吧台上的一面不算小号的镜子,大概是想临出门时再照照妆容够不够精致。而这砸得也颇有水准,不但准头不错,更是直接砸在了手持水果刀的魁梧男子面门上。
那面镜子牺牲的特有艺术感,跟那雪花似的一朵朵,开了满地。
不过人家那是职业的,稍一滞留,那杀手便龇了牙,满脸的血抹都不抹,眼里是看着猎物的目光,直盯着萧砚怀里的陶小乐。
这当儿,萧砚也瞄到了陶小乐的伤势,只见她捂着一条胳膊,满脸惊恐的瞪大眼睛,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不过这伤势倒是不重。
江承飞摸着了一只小凳子,兴许是陶小乐的穿鞋凳,不过高度不错,拿在手上还蛮像回事儿。
杀手冲上来之际,江承飞挥舞着手中的凳子,也迎了上去,萧砚想去帮忙,可这陶小乐就如这受惊的小鸟,小爪子紧紧的揪着他不放,萧砚没奈何,只能再一次看着他的二少爷,在他面前大演武侠片。
杀手毕竟是杀手,而且是从美国顶极杀手组织里高额请来的,江承飞那两下子,普通打打架算得上是牛逼,面对真正的杀手,恐怕只有被宰的份了。
也就那么十来个回合,江承飞手上那只板凳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那个老外杀手随便一脚,就把江承飞踹飞。
江承飞不雅着陆时,楼道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细一听,好像是警察。
杀手也是人,也有最怕的人或事,而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怕的人应该就是警察,最怕的事就是被警察请回局子里喝茶。
老外杀手就算听不懂国语,也有对警察天生的敏感,心下里一慌张,便挥着手里的手果刀朝站在门口的陶小乐刺去。果然很敬业,门口站着两个人,要刺也挑目标刺,既能完成任务,又能顺利脱身,一举两得。
萧砚双瞳骤得收紧,迎面而来的手果刀明显是冲着怀里的陶小乐而来,千钧一发不容多想,萧砚把陶小乐用尽力道往旁边一推,那柄刀便“噗”一声,刺中了萧砚胸膛,萧砚鲜血汹涌而出,缓缓朝后倒去。
也许老外杀手并不满意刺中的是萧砚,一见目标不对,便收力将刀一抽,还待再去处理陶小乐,楼道里的声音却已近在咫尺,杀手留下了恨恨的一眼,转身朝外跑去。
“萧砚!”那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江承飞嘶哑的声音。
“萧砚?”那是抢先闯入现场的汪子涵惊恐的声音。
“你,叫救护车;你、你还有你,协助汪医生处理现场;其他人跟我上去追。”这么冷静强干的声音,不用问,是关红的。
“不......阿砚......”陶小乐扑了过去,抬了萧砚的上身,将他搂在胸前摇晃着,“阿砚,你别吓我,阿砚,你快起来。”
汪子涵眼瞅着被陶小乐这么一摇晃,萧砚伤口的血又一阵一阵的喷薄而出,也顾不得态度不态度的问题,对留下保护现场的警员说,“把她拖起来,再摇,萧砚就挂了。”
这样的场景对于警员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便麻木了一张脸,把陶小乐拖离了萧砚。
陶小乐撕心裂肺的声音仍是响在耳边,汪子涵皱了眉,大吼了声:“TMD,哭鬼啊,巴不得萧砚快点死掉是吧?”
汪法医一发彪,警员们立刻架了陶小乐去了里面的卧室。这位法医脾气不好,搞不好又要像上次那样,把伤者家属直接一个手刀打昏,两名警员心里想的居然是一样的。
江承飞跌跌撞撞的晃到了萧砚身旁,却被汪子涵狠狠的一眼瞪了回去,只能垂手站在一旁,却难掩心头的焦急与慌张。
纵是自己身陷囹圄,命悬一线之际,亦不曾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