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1 / 1)
那女子白羊般的身子蜷曲在箱子里,罗裳轻薄,若隐若现之间看来曲线更是那么柔和,胴体是那么丰满,肌肤是那么晶莹。
她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但眼睛却是闭着的,美丽的脸上带着红晕,像是在沉睡中,又像是晕迷不醒。
沈浪、王怜花、熊猫儿,都差点儿骇了一大跳——他们赫然发现,这张美丽的脸,竟有几分像是王夫人,只是缺少了王夫人那种慑人的魅力。
只听快活王大笑道:“这女子看来倒是不错,只是,阁下却不该在此时此刻送来。阁下难道就不怕本王的新娘子吃醋么?”
卜公直微笑道:“王爷莫要误会了晚辈的用意。晚辈将这女子送来,并不是献给王爷作为姬妾,而是献给王爷与王妃作为今日婚礼的祭礼。”
快活王皱眉道:“你此话怎讲?本王倒有些不懂。”
卜公直道:“古来每逢重典,都以牲口作为祭礼,以谢天地,若以活人代替牲口,那自然要显得最为隆重。”
快活王接口道:“你将她送来,莫非竟是要本王杀了她?”
卜公直微微笑道:“晚辈将她送来正是此意。”
快活王“吧”的一拍桌子,厉声道:“你这莫非是故意来和本王开玩笑么?”
卜公直躬身道:“晚辈不敢。”
快活王怒道:“今日乃本王吉期良辰,你却巴巴的送个人来叫本王杀死,这究竟为了什么?天下哪有这般荒唐的事。”
卜公直神色不变,缓缓道:“只因晚辈在偶然中得知,这女子要来破坏王爷的婚礼,是以才设计将她拿下。王爷将之作为祭礼,正是大吉大利。”
快活王道:“你说这女子想来破坏本王的婚礼?”
卜公直道:“正是。”
快活王仰首狂笑道:“就凭这女子也能将本王的婚礼破坏得了么?”
卜公直道:“晚辈本也不相信,但听了她的话,却……有些……”
他吞吞吐吐,似乎有些话不便出口。
快活王厉声道:“她说了些什么?”
卜公直嗫嚅道:“她……这……”
快活王拍案道:“快说。”
卜公直道:“晚辈委实不敢说。”
快活王怒道:“你有何不敢说?”
卜公直道:“晚辈若是照直说出,王爷定难免怪罪……”
快活王道:“你只管说,本王决不怪你。”
卜公直道:“既有王爷的金口玉言,晚辈就可放心说了。”
他长长呼出口气,道:“只因这女子说她有权阻止王爷的婚事……”
快活王大怒道:“她凭什么敢如此说?”
卜公直目光四下一望,一字字沉声道:“她说她本是王爷的妻子。”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都不禁一惊。
快活王怒道:“她竟敢如此……”
他像是也突然发觉箱中这女子有几分像是王夫人,不觉为之怔住,语声也为之中断。
那个女子,竟是王夫人么?
朱七七凤冠上的金花,已颤抖起来,复面的珠帘,已起了一阵阵波动,终于霍然长身而起,冲到快活王面前,颤声道:“他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快活王竟似还怔着,茫然道:“听见了……自然听见了。”
他神情看来极为奇异,话声虽自他口中发出,却又似乎并不是他说出来的。这一代枭雄,此刻看来竟似神不守舍。
朱七七全身都颤抖起来,道:“你这样的表情,,难道她真是你的妻子?”
快活王奇怪地笑了笑,道:“她自然不是我的妻子。”
朱七七嘶声道:“真的不是么?那你也莫要为难她……她总是心里喜欢你,才会这个样子。”
快活王喃喃道:“你要我莫为难她……好,好……”
“可破坏本王婚礼,又岂能那般轻易离去?”
卜公直面色也带着奇异的微笑,突然走上几步,解下腰畔的黄金弯刀,双手捧了上去。“夫人心善不愿伤人,可这女子居心叵测,来意不善,王爷岂能不稍许教训她一下?”
朱七七此刻也不再言语,要教训一下她自然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快活王突然仰首大笑道:“你既然希望本王出手,本王只有出手了。”
笑声中,他已拾起了那柄弯刀,厉声道:“杀人,这岂非再容易不过。”
刀光一闪,竟闪电般向朱七七劈了过去。
刀光如闪电惊鸿,刀风如雷声轰耳,其势之急,令人防不胜防,其势之猛,更是无与伦比。
但谁也想不到这杀手一刀,竟是劈向新娘子朱七七的,就连熊猫儿等人也梦想不到快活王会有此一招。
但朱七七却似早已想到有此一招。
刀光初展,众人惊呼之声尚未响起,身子竟已斜斜飘了出去,那美丽的嫁衣飘飘飞舞,看来就像是凌云飞升的仙子。
快活王这势不可当的一刀,竟未砍着她。
众人惊呼之声,到现在才响了起来。
朱七七身子似乎已黏在殿堂的梁柱上,道:“你不杀她反要杀我?你疯了么?”
快活王狂笑道:“你们这区区诡计,能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快活王么?”
朱七七道:“诡计?什么诡计?”
快活王笑声戛然而住,厉声道:“守住四门,莫要放一个出去。”
群豪直到此刻虽然没有一个人能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但快活王有令,众人俱已奋然而起。
卜公直道:“但晚辈……”
快活王冷笑道:“尤其是你……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了。”
卜公直后退三步,突也大笑道:“好,快活王你果然是厉害人物,我卜公直佩服你了。”
笑声中身形突然滴溜溜一转,只听“嗤,嗤,嗤”一连串响声,他身上突然爆涌起一片紫色的烟雾。
快活王身形展动,大喝道:“屏住呼吸,莫要放他两人逃走。”
就只这一句话功夫,那紫色的烟雾,已弥漫了整个殿堂。
淡淡的幽香,居然很好闻。
熊猫儿道:“这莫非就是卜公直的巫术遁法?”
王怜花道:“有趣,果然有趣。”
也就在这时——
熊猫儿、王怜花等只觉有一只手解开了他们的穴道。他们正在又惊又喜,但闻沈浪的语声道:“屏住呼吸,随我冲出去。”
殿堂中已乱成一团,叱咤声中,还夹着一声声惨呼。
烟雾已弥漫到外面,外面的人竟已缓缓软倒。
这些人瞧见沈浪冲出,惊呼着扑上,但沈浪手掌微挥,他们就被震得四散跌倒——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沈浪。
熊猫儿、王怜花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显见得手脚也不如平时灵便。
他们就算有不平凡的功力,但穴道被人禁闭了这么久,手脚自然难免麻痹,这原是谁也避免不了的现象。
而沈浪却偏偏没有这现象。
沈浪突然纵身掠到了箱子之处。
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莫不是想连那箱子也带走?
或者说,他想带走的其实是那个箱子里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又究竟是谁?在这种危急的时候,他为什么还要将她救出来?
而这时,青炎却已站在了箱子面前。
他依旧在笑,笑得也很好看。
“你若要走,我不阻你,可她,你却不能带走。”
他为何要保住这个箱子里的女人?
她当然不是王夫人。
宋离很清楚这一点。
因为他已快被假扮成朱七七的王夫人杀死了。
真正的朱七七又哪有这等武功?
只是一招,他便被那人轻轻松松的刺中了一剑。
那个伤口并不深,看起来也一点不致命,可他却知道自己快死了。
因为剑上,有毒。
他当然明白杀他的是王夫人,不是李夫人,也不是刘夫人。
这样的易容术,这样的狠辣心计,这样对快活王的仇恨,当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毒,除了云梦仙子王夫人,哪还有旁人?
这样的女人,若是还多一个,这个世间岂非更难生存?
他简直快对这个世上的人生出几分悲悯来了。
他当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他虽然也会对他爱的在意的人极好,可旁人的死活他却是不关注的。
这种悲悯只因为他快死了。
一个人若是快要死了,总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几分善意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之所以说他快死了,只因为他知道他已中了王夫人的毒。
一个人既然已经中了云梦仙子的毒,即便现在不死,自然也是活不成了。
那个女人既然不是王夫人,那她又是何人?
这个自然是不必继续猜下去的,因为青炎已说出了答案。
“她既是王爷的夫人,在下又岂能容你带她离去?”
要与快活王成亲的,自然是朱七七。可是她又怎会跑到了箱子里?
他这样一说,自然有更多人拦住沈浪。
沈浪突然叹息一声,“你,果然也想到了。”
沈浪也不答话,却撕下块衣袂,蘸湿了水,在那女子的脸上轻轻擦着,擦得缓慢而仔细,居然显得很是温柔。
然后,奇迹突然出现了。
这张脸,赫然竟是朱七七的。
这女子竟是朱七七,他们委实连做梦也想不到这女子会是朱七七。
过了半晌,熊猫儿终于忍不住大叫道:“老天呀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子朱七七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她不是明明在做新娘子么?”
沈浪微笑道:“此事委实是既复杂,又离奇,非但事先谁也猜不到,就算事后……我若非对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未放过,也是猜不到的。” 说到这,他都有些佩服青炎。
熊猫儿道: “好,我先问你,朱七七既然在这里,那新娘子又是谁?”
沈浪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实在想不通那新娘子是谁,那明明一直是朱七七,又怎会变作别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熊猫儿道:“现在呢?现在你总该想通了吧。”
沈浪道:“你不妨也想想,有谁一心想与快活王为难?又有谁有那么大本事?”
熊猫儿想了想,突然跳起来失声道:“你说的莫非是王夫人?”
沈浪又长长叹了口气,一字字道:“不错,正是王夫人。”
“但朱七七又怎会变成王夫人的?……不,我说那新娘子怎会变成王夫人的?而朱七七又怎会跑进了箱子里?”
沈浪道:“你记不记得,婚礼开始时,新娘子来迟了。”
熊猫儿道:“我自然记得,但……”
青炎接口道:“你记不记得宋离那时说了些什么?”
熊猫儿想了想道:“他说,有两个老经验的喜娘,和一个卖花粉的梳头老师傅,在为新娘子上妆,还说那老头子做了五十年生意,是个老实人。”
沈浪微微一笑,道:“不错,你记得很清楚。”
熊猫儿道:“但这……这又有什么关系?”
沈浪道:“我本也未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毛病就出在这里。”
熊猫儿道:“什么毛病?”
沈浪道:“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那梳头的老师傅,虽非别人改扮,却早已被人买通了,而那两个喜娘其中就必定有一个是王夫人。”
熊猫儿拍手道:“呀!不错!”
沈浪道:“王夫人化妆成喜娘,混了进来,乘着为朱七七上装时,将朱七七迷倒。”
沈浪道:“于是王夫人就将朱七七的模样弄得有几分像她自己,却将她自己扮成朱七七的模样。王夫人易容的手段,不用我说,你们总也该知道。”
王怜花笑道:“何况她头上还戴着凤冠,脸前又挂着珍珠,那快活王就算眼睛再厉害,也是瞧不出来的了。”
熊猫儿道:“但朱七七却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那箱子明明是卜公直从外面带来的呀。”
沈浪道:“王夫人行事是何等周密!那老头子带花粉进来,自然是有个箱子的,她将花粉腾出,将朱七七装进箱子里。”
熊猫儿道:“但……卜公直……”
沈浪道:“王夫人自然也早已和卜公直约好,带一个同样的空箱子进来,然后便乘人不备,用空箱子换了那只装着朱七七的箱子。”
熊猫儿拍掌道:“不错,她想必先就将装着朱七七的箱子放在殿堂外,那时快活王的大婚盛典正在热闹时,自然谁也不会去留意到一口箱子。”
沈浪道:“这其中还有个关键,王夫人放下箱子的时候,就是新娘子走进去的时候,无论什么,新娘子自然都是大家注意的目标。”
熊猫儿道:“她早巳算定别人只顾着去瞧新娘子,决不会去留意箱子。”
沈浪点头道:“不错,但只此一点,还不足以显出王夫人行事之周到……”
熊猫儿抢着道:“还有一点,卜公直换箱子的时候,也就是他自己走进去的时候,那时别人的目光全都被他那奇形怪状所吸引,只顾着去瞧他了,自然也不会留意到那八个抬箱子的大汉已经悄悄换了个箱子。”
王怜花击节道:“妙极妙极,难怪王夫人要选卜公直,为的不但是卜公直有一手巫术遁法,还为的是他那奇怪的相貌。像他那样的人,无论走在哪里都要被人注意的,何况他又故意打扮得特别怪模怪样。”
沈浪微笑道:“不错,这件事前前后后,每一个细节都在王夫人的计算之中。”
青炎叹道:“若论思虑之周密,天下只怕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熊猫儿道:“女子的思虑,原本就比男人周密得多。”
他游侠江湖,平生以粗豪为事,近日行事虽仔细得多,但本性难改,是以这句话说出来,并没有什么称赞之意。
沈浪道:“这件事功亏一篑,也只因为她是个女子。”
王怜花道:“此话怎讲?”
沈浪道:“女人的思虑虽然周密,但心胸却未免窄些……”
青炎笑道:“这话说的不错,若非王夫人的心眼儿较为偏激毒辣,这件事也就不会功败垂成了。”
熊猫儿道:“此话又怎讲?”
沈浪道:“此事若换了男人来做,将朱七七迷倒后,便已可动手杀了她,又何必再多费手脚,再将她装到箱子里。那么快活王也就不会发现其中的破绽,她若想杀死快活王,入了洞房,尽多机会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熊猫儿道:“你这一提,我倒真不懂了。王夫人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浪道:“她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要快活王亲手将朱七七杀死。”
熊猫儿道:“不错。”
沈浪道:“虽然她恨快活王恨之入骨,但瞧到快活王要与别的女子成亲,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嫉妒之心,这嫉恨之心一生,行事便难免失却了理智。”
熊猫儿击掌道:“不错,这嫉妒两字,当真是天下女子的致命伤,就连王夫人这样的女子,竟也不能例外。”
沈浪道:“王夫人之本意,原是要将快活王杀死复仇,但这嫉恨之心一生,她竟将此事置为次要,而变成一心要先将这婚事破坏,一心要先杀死朱七七。”
熊猫儿道:“但她却又偏偏不肯痛痛快快地将朱七七杀死,偏偏要画蛇添足……”
王怜花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她这样做法,不但是为了要折磨朱七七,主要还是为了要折磨快活王,要快活王痛苦一辈子。”
熊猫儿苦笑道:“女子的心意,男人的确是弄不懂的。”
王怜花道:“你若懂得女子的心意,太阳只怕要从西边出了。”
沈浪道:“王怜花说得倒也不错,她此举委实是为了要使快活王痛苦,是以她诱使快活王将朱七七杀死。”
他叹息一声,接道:“这样,快活王若是真的出了手,她再将此中秘密揭穿,快活王纵然未必终身痛苦,又有何颜面再称雄江湖?”
熊猫儿疑道:“她,何尝说过要快活王杀了朱七七?”
“朱七七性子虽然有些任性,可也决不会去要别人杀人。若王夫人那样做,岂非在告诉别人她是假扮的?而以王爷的性子,即使朱七七求情,他又岂能容得一个破坏自己婚礼的人活下去?”青炎突然解释道。
熊猫儿叹道:“这种又复杂、又毒辣的计谋,只怕也只有女子想得出。”
王怜花忽然道:“这秘密此刻总算已完全揭破。但还有件事,我仍不解。”
熊猫儿道:“我都懂了,你居然还有不懂的么?”
王怜花道:“无论如何,这计划总可算是异常周密,绝无破绽;卜公直的神态说话,也没有什么漏洞。却不知那快活王怎会在当时就瞧破了。”
沈浪笑道:“这计划并非绝无破绽,卜公直的说话也并非毫无漏洞。”
王怜花道:“哦?”
沈浪道:“这计划第一个破绽,便是王夫人不该将朱七七扮得像她自己……”
熊猫儿道:“对了,我正在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熊猫儿抢着又道:“我知道了,她将朱七七扮成自己的样子,自然是想要快活王疑心箱子里的真的就是王夫人自己,快活王一见了王夫人,自然是又惊又怕,说不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先将她杀了再说,那么换人的计划就成功了。而且,快活王一瞧见王夫人已落在自己手里,必定高兴得很,心情必定大为松懈,对别的事都不会再加留意。”
沈浪微笑道:“不错,这些正都是王夫人本来所打的主意。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以才造成了这致命的错误。”
熊猫儿道:“我认为她这样做实在高明得很,你怎会说她错了呢?”
王怜花道:“我也想不出她错在哪里。”
沈浪微微一笑,道:“快活王与王夫人本来不但是夫妻,而且还可说是伙伴,他对王夫人的武功智谋,自然是了解得很,是么?”
熊猫儿道:“当然是的。”
沈浪道:“那么,我请问你,像王夫人这样的女子,又怎会随意将自己的机密泄漏,而被卜公直在‘无意中’听到呢?”
熊猫儿失声道:“呀,不错,这的确是个漏洞,卜公直委实不该这样说的。”
沈浪道:“还有,我再问你,像王夫人这样的女人,又怎会落在卜公直手里?”
熊猫儿叹道:“不错,这又是个漏洞。十个卜公直也休想摸着王夫人的一根手指。”
沈浪道:“所以,快活王根本想也不必想,就可断定箱子里的决不会是王夫人。”
熊猫儿道:“不错。”
沈浪道:“那么,他就会想,箱子里的若非王夫人,模样又怎会和王夫人如此相似呢?又怎会知道这些别人决不会知道的秘密?”
王怜花、熊猫儿两人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
沈浪道:“须知王夫人近年根本未在江湖走动,知道她容貌的人可说是少而又少,而且也没有人知道王夫人与快活王之间的关系。”
熊猫儿点头道:“不错,至少那卜公直决不会知道。”
沈浪道:“所以,这决不会是卜公直搞的鬼,也决不会是别人,只因别人既不知道王夫人的容貌,又不知道王夫人与他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又怎能扮王夫人的样子,用这些秘密来骗他?”
熊猫儿笑道:“这道理听来虽复杂,其实却简单得很,我怎会偏偏想不起。”
沈浪道:“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快活王已断定,这件事决不会是卜公直在捣鬼,也不可能是别人在搞鬼。”
青炎叹道:“像他那样的人,自然一想就想通这道理了。”
沈浪道:“这件事既不可能是别人搞的鬼,那么是谁在搞鬼呢?”
熊猫儿道:“那自然只有王夫人了。”
沈浪道:“不错!他自然立刻就会想到王夫人。”
熊猫儿道:“但还有……”
沈浪打断了她的话,接道:“他想起了王夫人,立刻就又会想到,王夫人若是此事的主谋,那么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熊猫儿道:“难道他立刻就能猜出新娘子就是王夫人?”
沈浪道:“他纵不能立刻猜出,但立刻就会联想起新娘子迟到的事,再想起那卖花粉的老师傅、那喜娘……”
他微微一笑,缓缓接道:“想到这里,以快活王的智慧,还会再想不通么?”
王怜花长叹了一声,道:“你这分析,当真是又仔细,又精辟,又合理,纵然令快活王自己来说,只怕也没有你说得如此周到详细。”
熊猫儿笑道:“如此纠缠复杂,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事,经他抽丝剥茧般一说,就说得人人都可明白了,这不是很奇怪么?”
疾风十三骑已经来了。
沈浪虽然自负武功不错,却也绝不会以为自己能在疾风十三骑和青炎的合力下救出朱七七。所以他只问了一句,向青炎问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青炎突然叹息了一声,“我,我不过想等一个人。我只想瞧瞧那人究竟会不会来?”
“你想等谁?”沈浪突然也有些不明白。
“他若来了,你自然会知道。若不来,我原也不必说了。”青炎的神色更暗。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希望那人来还是不来。
人的心事就是这么古怪。他虽然素来冷静理智,可他究竟也是一个人,一个凡人。
宋离的脸色已经变了。
那只因为,他的毒已更深了一层。
他已说不出话来。
青炎脸色忽而一变。
他似乎已认出宋离中的是什么毒。
他忽而飞身掠到宋离身侧,他的手已扶上了宋离的手腕。
即使被抽了一鞭子也许都不能叫青炎的神色这般惊骇。
他失声道:“你们,竟用了七星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