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1 / 1)
那种情绪对青炎而言很陌生。
他不曾恋爱过,在现实中也是。
那种难怪无法把握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本能的恐惧。
白飞飞不曾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她背向他,问:
“你怎么会在这儿?”
“等人。”
“快活王?”
“正是。”
“你如何知道他会来此?”
“楚留香。”
少女反应奇快,转身道:“这就是楚留香出现在快活城的原因?”
青炎笑了笑,不置可否,“或许如此。”
他入快活城虽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盗过皇宫之后,也只有此处值得一盗。
“那楚留香是如何在当晚离开快活城的?”白飞飞挑眉。
她明白青炎的意思。此处是快活城到关内的必经之地,快活王既要追捕楚留香,最后定会到此处。但有一点她不明白,那便是楚留香当日是如何离开的。听那些人说,青炎在此已有几日,再加上赶路的时间,他只能是当日就离开了快活城。可幽灵宫曾多次攻打快活城,自然知晓快活城的守备有多严密,特别是全城戒严之时,他竟能孤身逃出,这其中的奥妙,她也极为好奇。
少年浅笑道:“那不过是因为快活王忽略了一个地方,”他微笑着向上指了指,“天上!”
“嗯?”
白飞飞可不是不知快活城的设计。在她记忆里,那里决没有什么能供人躲藏多时的建筑或大树。若是一直靠轻功行进,也有不合理之处。一个人轻功再高,也必定要有借力之处。在快活城中,自然只能是那些民房。以快活城的守卫力量,在逃离时想要经过那些建筑而又不惊动任何人,难度是极大的。像从前她悄悄潜入,也是要手下掩护的。
“飞飞想知道?”青炎扬眉一笑。
“不错。”
“你可知道,在这方面,楚留香已不似个人,而是一只鸟?”
城墙再高,又如何能困住高飞之鸟呢?
这样看来,青炎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这样自夸神情居然也自然得很。当然,在他看来,这些话是夸他记忆中楚留香的,自然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飞飞可曾听说过一种机械——飞翼?”
白飞飞垂目回想,道:“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听这名字,莫非是能助人飞行的?”
若真能让人飞行,无需途中借力,倒真就不难理解了。
“正是如此!”青炎拊手而笑。
这飞翼,自然就是平常所说的滑翔翼。只不过移植到古代,他便换了个更好由古人理解的名字。在进入游戏之前,他便决定假扮楚留香,也就决心把滑翔翼弄出来。基德的道具,用起来拉风又好用。他对模型一直有兴趣,后来又仔细查了资料,在钱的帮助下,他倒是真让这武侠世界多了点科技的东西。
“果然高明。”白飞飞亦不禁赞道。
“可你就有信心只要快活王到来,就能得到他的信任?”
“当然。因为他毕竟是个真正的枭雄,”少年的笑容镇定而清朗,“只要是人才,他总会有兴趣的。他也许不信任我,但他一定会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虽然是个优点,可快活王的自负用在了他身上,却必定是个错误。
而且是相当危险的错误。
“你倒是很了解他。”少女幽幽道。
“可就算进了快活城,你又有信心与之相抗?”她虽然在报仇问题上也会不择手段,可对青炎这样无条件关心着她的人,若没有较大把握,她并不希望他轻易涉险。
青炎淡淡一笑,扬眉,蓦然拔剑。
他的剑很快。
如一道白光。
白飞飞也觉得那柄剑很快。
快到连她都有些看不清楚。
收鞘也很快。
快得好像没有□□过一般。
可悄然倒下的胡杨却让人无法否认那柄剑的确出鞘过。
青炎在武功选择上很有讲究,独孤九剑是金庸小说中少数武学原理与古龙一致的,它的唯一要诀就是快。用在此处,此时此景,夕阳中,大漠里的少年剑客,落寞而骄傲,怎么看都很符合古龙武侠的意境。
阳光照下来,灼热的难受。
投下小小的阴影。
“原来,你的剑法真如母亲所说的那般厉害。”
“你现在不是也知道了么?”少年笑道。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母亲?”突然之间,她问。
少年的眼神一下变得沉静。
青炎苦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
“是因为我吗?”
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一点。
其实,在知道母亲为了仇恨不惜毁掉自己幸福的时候,若说完全没有怨恨,那定是假的。可因为是母亲,自己唯一的亲人,却也决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他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吧。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呢?”青炎笑的苦涩。
“你……”
在那一刻,她看向他,突然发觉少年清澈的眸子刹那间深沉的看不到底。
她才知道,那个安静的少年,也会有着那样隐忍而复杂的情感。
她突然看不清那个人对她的真实心情。
白飞飞一直相信青炎对自己只是姐弟之情,因为相似,所以在意。
可如今看来,她却有些担心。
她不想伤了他。
她怕自己的接近会最终伤了他。
她已决心对宋离使美人计,这一点白飞飞并不后悔。这是报仇所必需的。她想平平安安入快活城,就必须借助于他。虽然有些对不起宋离,可相识毕竟没多少时日,想来亦不会伤他过甚。(这一段的设定基于飞飞尚未认识宋离多久,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利用他。飞飞虽然对自己在乎的人很是在意,可的确,她对于旁人特别是宋离在最初还可说是敌人的情况下,是相当无情的。)
可青炎不一样。
那人待她太好,她不能也不愿冒这个险。
若真让他有了错觉,那定会重伤于他。
青炎看起来淡漠,可她明白,那样的男子一旦动了心动了情,便是永不回头。在某种意义上,他与自己是一类人。都是一旦下定决心,便再也无法放下,即使遍体鳞伤,也决不回头的白痴。
迟疑了片刻,白飞飞还是说道:“关于母亲,你以后还是小心点。”
她很清楚,母亲不是个大度的人。
实际上,她也不是。
就像一把无鞘的剑,容易伤人亦容易伤己。
“嗯。”少年微笑着点头。
他很开心白飞飞的关心。
“我要离开了,快活王既要来此,再留下已是不便。”
“知道了,”青炎没有多说什么,“我送你。”
少女纤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少年这才回头。
他自然不会哭泣,他也从未因离别而哭泣。
青炎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
他是第一次喝烧刀子这样的烈酒。
灼伤的不仅是喉头,还有他的整个灵魂。
大漠里突然响起寂寞的箫声。
《阳关三叠》。
技法很是一般,可在这大漠里,在这夕阳下,那首曲子突然显得那般悠远而寂寞。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此处,再无故人。
可是他轻轻的叹息,他的箫音。
白飞飞都听不见。
她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