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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能人尽出,才人也尽出,此才人非彼才人,唐代时候,尚未被宠幸且初入宫中的女子都叫才人,说得好听点是皇帝的小老婆,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后宫的粮仓皇帝的备用胶囊。秦晓可谓606的终极才人,对男友言听计从马首是瞻,完全颠倒了传统意义上的男女朋友的相处规则,她信奉的是男友最大,男友是王,男友就是我心中的那座坚实的桥梁,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大学生,她这种自愿将自己生存至旧社会的行为得到了以代晨为首老大吴蒙蒙为队员的严重鄙视和轻蔑以及一系列苦口婆心的教诲和指导,而每当我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听到她哑着嗓子向男友报备“我刚刚起床”的时候,我脑子里总是克制不住地联想起李治他爹——这男的命太好了。
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来临,没上大学以前,老师们极尽诱惑地告诉我大学就是伊甸园+天堂,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能提前升上去,多好的!然而事实证明,当老师有意无意地想要为难你的时候,“大学”这两个字就是一阵从体内排出去的空气,还透着或浓或淡的臭意。
江川是在图书馆找到我的,当时我正绞尽脑汁想着一道计算成本的题,太多的程序搞得我头大,我总是算好了这个数据后才又发现我漏掉了另一个数据,于是整整演算了三张的题就此功亏一篑付诸东流,我抱着脑袋痛苦得想着眼前有一个向我挥手帕的小人正在向远飘去。
“叫我一顿好找。”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我抬头,看到江川擅长的似笑非笑的阴郁笑容,明媚的眼眸下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小样儿,你死定了!
我从书堆里抽出手,晃了晃:“hello。”
江川坐在我身旁,也许是声音有点大,前排有个戴眼镜的仁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而脸皮厚的江川置之不理,我行我素地说道:“说说,这两天是怎么回事?”
我装傻:“什么?”
面前的人眯了眯眼睛,凶狠的精光显露无疑,看得我小心肝乱颤,我忙低下头做沉思状,脑子里实际上是在想着应对的政策。
话,该从何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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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天的人流意外的多,我们被堵在城里无法回学校,公交车一趟一趟地从我们眼前飞过,停都不停,因为停了也没有用,看那满满一车厢像是被奶油撑爆了的面包一般的公交车,就是停了,我也没有上去的勇气。我心急如焚,焦虑焦急+焦躁,看着身边往来的情侣们淡定地瞧着公交车一趟一趟往过飞,我心中更是急得火烧蚂蚁,再瞧瞧身边的江川同学,人家倒是相当气定神闲地笑看着我,好像我来回奔波的焦虑不关他的事一样,于是,我更加急了。
代晨后来这样对我说:“一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孤男寡女无法归来被迫只能处在一块,且是夜色沉沉人流涌动,如此天时地利人和适合偷鸡摸狗你竟然还能那样焦躁?”说罢她斜睨着看我,满是不相信一般,“你不会是故意装出来的吧?”我一脚踢过去:“你才偷鸡摸狗!!”
而最最的悲催最最让我无法理解的事情不是公交车不停,是出租车竟然禁行!
看着时针一下一下地走,我有点绝望了,想既然天要玩我那就让他玩吧,我反正是筋疲力尽没力气了。转过头,对江川说:“要不,咱俩今晚去我们家吧。”
说话的同时,江川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因为我抢了先机而咽了下去,他默不作声,我立即补充道:“我爸妈不在家,没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江川笑,隐在霓虹灯下的笑容灿烂异常。而这个笑容让我一直到现在都极其的揪心,当然,更令我揪心的是,为什么我当时脱口而出的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而不是“你不能对我怎么样”呢?
我们家在市区,步行大概十分钟就可以到了,自从上了大学我就没怎么回去过,家中无人,冷冷清清还不如在学校待着热闹,虽然有时候斯大会打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给他的宝贝金鱼换水千万不要让它死在一池臭水沟里。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久未开封的类似发霉的味道,我掩鼻进去,打开窗户,屋子冷的要死,根本没有原来温馨的感觉。大概是太久没回来的缘故,当我走过沙发的时候,我惯性地想要把手往前伸,伸到一半,又堪堪地收回来,我忘了斯大不在,没有人会把暖包递给我。
江川跟在我的身后,而后坐在沙发上,极有礼貌地端坐着,不乱看也不乱摸,没有一点好奇宝宝的心理。看得出他冷得很,其实我也冷得很,我把窗子关上,打开空调,没一会儿,屋子就暖多了。
屋子里静静的,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可谓相看无语。江川干咳两声,道:“有喝的东西吗?”
我忙不迭地跑进厨房,冲了两杯热奶茶出来,递到江川手中的时候,无意中碰触到他冰冷的手心,像是触电了一般,赶忙收了回来。
我走进斯大的房间,插上电褥子,略微打扫了一下,指给江川:“你住这间屋子吧,这是我哥哥住的,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你将就一下。”
“你呢?”他问。
我指指对面的房间:“那里。”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径直走到门前,声音低浓如同久未拨开的云雾:“可否看看传说中的女子闺房?”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挺乱的。”
江川推开门,仍旧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我上前打开窗子,然后站立在书桌前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局促地不知该将手放进口袋里还是就垂落在两侧。他走进,将每一样小东西都拿起来仔细看,手指修长关节分明,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白皙,我跟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视线,突然,他停住了。
他的手里,是一个金属相框。
明亮的白纸灯光下,它光彩熠熠!
我大步走过去,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心里忽然涌起的风暴有点莫名其妙。我把它抱在怀里,不让江川看到一丝一毫,眼睑垂落地面,声音略嫌低浅:“这个,不能看。”
我低着头,看不到江川脸上的表情。
他默然地扭头,说:“嗯。”
而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夜,当我孤自一人坐在灯下看着照片上楚司温婉和煦的笑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又红了眼眶。
是谁说的,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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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坐在我面前,面色洋溢着怒气,我知道,这次可能是真的惹到他了,我不接他电话,远远看见他就像是看到了瘟疫一般掉头就跑,舍友转来他的电话我伸手就按掉,让她们转达的话我更是置若罔闻。606集体成员鄙视我这种无视校草不顾广大还在男炮灰面前苦苦挣扎的女同胞肆意挥霍校草同学对我的溺爱的行为,其言语之犀利面容之狰狞,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我觉得,自己还是离你远点比较好。”
“对谁比较好?”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面不改色地说道:“对你,对我。”
江川不怒反笑:“你凭什么觉得这样对我好?”
我握紧手中的钢笔,笔尖用力戳在帐页上,太过大力导致笔尖劈叉,留下一道极深的痕迹:“我不喜欢你,不论如何,我都不喜欢你。”
“你是想澄清什么?”下巴被人抬起,明明眼前的人笑容温润如玉,手下的力道却是那么的盛气凌人,“斯南,看着我说话。”
我挣脱开来:“江川,你能不能看开点!”
“那么你呢?”江川紧紧地盯着我,“整日自欺欺人像鸵鸟一般,有什么意思?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我噎住,撇开头,看向他处,从心底窜上来的一股热气迷蒙了我的眼睛,一股温柔的刺痛随着血液流落全身。
“斯南,”脸颊被人温柔得捧在手心,他嘶哑的声音逼得我眼泪直掉,“面对自己的心,用真心说话。告诉我,你喜欢我。”
我用力摇头:“你不懂的,江川,你不懂。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一个人。”泪眼朦胧之中,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暗,“你们太像了,有时候我根本就搞不清楚你到底是谁,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害怕和你在一起,你那么轻易地就可以揭开了我隐藏在心底的所有,对我而言,你具有致命的诱惑。可是江川,这不公平,对你不公平,我怎么可以将你当做一个替代品?我怎么可以?!”
他的手从我的脸上滑落,脸上是一片蒙灰的黯然:“你心里没有一点,属于我的位置么?”
“有的。”我说,“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受伤害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怎么能拉你下水?江川,很抱歉,让你遇上我。”
图书馆泛着一片朦胧的讨论声,著名学府的学生在学习的时候是要做到旁若无人的,他们没有发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生泣不成声,而她身旁的男生脸上尽是颓败之色。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是否愿意当这个替代品?”
我惊得,连连向后缩。
他看出了我的惊恐,不知为何,原本很是坚定的神情突然放松,像是释然了什么一样。
“做朋友可以吧。”
我将脸埋在手心里,许久,抬头,绽开一抹笑颜:“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
阳光暖洋洋的洒进来,冬日和煦,将他的轮廓照耀地金灿灿毛茸茸的,暗影里,他的面容依旧姣好,笑容依旧明朗,声音依旧如同久未散去的浓雾一般,低沉而明快。
“如果哪一天你想起了我,记得回头,我就站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