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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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高一的时候。
天空明朗，万里无云，可谓风和日丽。杨青偷偷摸摸地钻到我前面，前面那个同学被她挤了一下，她忙不迭地给人家道歉。遥望台上，七班的班长正拿着话筒主持星期一的晨会。
“要死啊你，不知道星期一老班要查人的么？”我小心得戳着她的腰，声音低浅得只有她能听见。
她略微侧过头一点：“哎呀，堵车堵得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么？”
我侧着头，略低，刚好看见她傻乎乎地笑起来时，露出的一口洁白的牙齿。
校长在讲台上报告光荣史，又讲了今年高三的学姐学哥们被清华北大录取了多少，被xx交大yy师范录取了多少，吐沫星子横飞肆撒，颇有目中无人的意思，站在前排的小眼睛听得笑意盎然，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眼神闪耀着一场璀璨的光彩，仿佛今年北大没把学姐录走，反而是上赶着把她给请走了。
“哎！”我凑到杨青耳朵旁边，“你以后要报哪里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不报本省的，这地方我都呆腻了。”
我笑：“那咱们报一个学校吧，省的以后日思夜想地还要打电话浪费电信资源。”
“好啊。”她突然转过头来，俩眼像是饿了三天的母狼一样，发着绿光，“那我可有得是机会来□□你了，嘿嘿。”
我冲她嘿嘿两声，眼神朝后一瞥，赶紧立正站好，不管不顾面前违反纪律擅自掉头的杨青，认真听校长的谆谆教诲。
杨青正郁闷着，突然恍然大悟，口中急急一声“不仗义！”就赶紧转过头去，刚好迎上了老班犀利如剑的目光，我离她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愣是感受到了她颤了两颤。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次，憋笑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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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前面排队的人多，后面排的也多，好不容易到我们了，杨青用手背大喇喇地抹了把汗，接过老板递过来的30块钱，甚为感慨：“想当年，买这些玩意儿的时候姐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没想到时光荏苒，它们竟然被我这样贱卖。”
说得颇为感伤，声泪俱下，赢得不少视线，我赶紧跳开离她一丈远，好笑地对身边人说：“这女娃真感性。”
旁边那人赞同地咂嘴点了点头，我还正得意自己装得好呢，杨青一掌拍在我的后脑勺，女武松的本性显露无疑：“你丫在这儿跟谁唠呢？”
然后，在那位“旁边那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之下，我被某位没打成老虎的女流氓，连拖带打得就差没套麻袋，夹在腋下给掳走了。。。。。。
天气酷热，这丫头竟然一路这样蹦来蹦去，脑子不秀逗也是傻掉了。斯大正坐在冷饮店里等我们，一进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我舒服得叹出一口气来。我们迅速走至斯大面前，捧着桌上早已盛下的冰凉的水大口大口地喝，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喘气的机会。对面坐着的斯大看着惨不忍睹的我们，颤巍巍地送上来一句：“慢点，小心出人命。”
我立马怒目而视，万道小剑齐刷刷地向他发射，斯大左眼一跳，转目望向别处。
杨青喝足，靠在背倚上打着饱嗝儿，一副吃饱喝足的地主样子，问斯大：“大哥，你报哪里？”
斯大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哥哥要报清华的。”
杨青立马焉了：“你肯定能上？不如报上海交大吧。”
斯大遭人挫了锐气，心里不爽：“看着吧，哥哥肯定能上！”
我支着脑袋看他俩，浑身晕晕乎乎的发热脑袋发蒙，冰凉的汽水并没有给我体内的热源带来多少镇压，反倒是送上来一茬又一茬的二氧化碳，弄得我鼻子发酸眼泪横流，其状之惨不足以言明。
杨青像是被茄子打了霜一般，萎缩了半天没吭声，最后喃喃自语一阵，好像是：“可是我不一定啊。。。。。。”
我看了眼端起水杯掩饰尴尬的斯大，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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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妈要出国，而我和斯大死命摇头，于是，家里硝烟弥漫，形成了两股强势力的瓜藤卷在一起，大家狠命地卷，看谁能卷地过谁！
斯妈说：“你们俩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出了国会有更好的发展，国内情势严峻无比，海龟一个比一个吃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明白吗？”她看了看置身事外的斯爸，火气更甚，“前天你表姑妈来家里说起她儿子你们还有印象的吧，就是因为单位里有个年轻人是海龟，就算是资历浅，还不是一样把他挤下台了？你们俩要明白，老妈现在做的不是害你们，是为你们好，我们能为你们提供更好条件能让你们有更好的发展难道不好么？其他孩子就算是想这样，还没条件呢。”
斯大硬气地别过头，不看斯妈，年轻刚毅的面庞满是倔强的气息。
我走到斯妈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声音低浅而温和：“妈妈，国内也有好大学的，我们怎么能崇洋媚外，抛弃祖国于不顾呢？”
“扑哧——”原来硬气地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硬气被踢飞到了九霄云外。。。。。。
斯爸抽着烟，翘着腿，坐在一边不说话。
斯妈眼中泛出泪光：“爸爸妈妈一直忙于事业而没有时间照顾你们——”她哽咽住了，“眼下有时间了，你们却是这副不成器的样子，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么？”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呀妈妈。”
斯妈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出国呢？你们俩快成年了，为什么思考事情还是思前不顾后的？给我一个理由，否则，必须得出国！”
斯大烦躁地跳起来，坐在斯爸身边，同斯爸一样，不说话。
“妈妈，请你不要这样逼迫我们。”
斯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一般，她看向斯大：“你也觉得我是在逼迫你们？”
斯大沉默。
斯妈抽咽地更加厉害了，她捂着嘴唇，身子不住的颤抖，原本仪态大方的她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如此失态。我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心里的难过像是一片安宁的花雨，平静而沉重。
“妈妈，我话说得太重，对不起。但是，请你为我们想想，我和哥哥在这里成长，这里承载的是我们最好的年华，我们太留恋这里，不舍得离开这里。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出国，也知道你们已经安顿好了一切，这样好吗？你和爸爸先出去，我们守着老房子，等什么时候愿意出去了再出去，行吗？”我略带哭腔说着，怀中颤抖的人儿像是在摇动着我的心一般，我差点，就要投降了。
妈妈抬头，眼睛红肿，她抽了抽鼻子，声音沙哑：“这是什么话？当妈的怎么能抛下自己的孩子？”
斯大这时说道：“妈，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你看，这么多年我们不就这样过来了么？”
“妈，你们为我们操劳半生，现在，请不要为我们忧虑，追求你们的梦想去吧。和爸爸一起，过一段属于自己的最快乐的生活，为人子女，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们操心。”斯大道，爸爸看着他，指间的烟蒂在散着袅袅青烟，缭绕了他的眼睛，泛出一层蒙蒙雾水。
斯妈将脸埋进掌心：“你们这样，不正是让我们操心吗？”
斯大走过来，坐在斯妈旁边，他眼中是少有的刚毅，双腿撇开，像个男人一样的坐姿：“妈，我和斯南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柔弱，我们立马就要成年了，一个成年人该有的风范我们都会有。请你不要为你两个成年儿女忧虑，我们会生活得很快乐，没有你们的庇护，我们会更加茁壮地成长，我们也会像一棵大树一般坚强，我们并不是什么都能打倒的。你和爸爸所能做到的一切，我们也能做到。妈，爸，请你们相信我们，我们所遇到的一切都将是考验，我们会把这些考验当成是命运给予的礼物，珍惜，并且坚强。”
他说的掷地有声，字字坚定，斯妈听着忘记了抽泣，连同我，都被他的这番话，给感动哭了。
斯爸拍拍斯大的肩膀，声音沉稳道：“我为有你们这样的儿女而感到自豪。”
斯妈一颗泪掉下，捂着头低下去，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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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现在得瑟得好比占了杨白劳便宜的喜儿一般的斯大，再想想那时候在我斯爸斯妈面前声泪俱下搞的仿佛第二天就要英勇就义的他，这之间的差距实在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我叹了口气，转目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