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9（1 / 1）
和楚司同处一处，你必须要有相当的抗压能力，因为他的气场实在是不容小觑。你弱，则容易被他吸走；你强，则容易把自己吓跑（逻辑正确？），这个度一定要拿捏的准，不能忽大忽小，不能忽远忽近，然而这样，把握难度系数则又上涨，加之楚某人的回头率相当之高，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人有机可乘，实在令我忧心。就说前面这个扎两个马尾走路一晃一晃的mm吧，三步一回头，笑得那是梨花枝头颤，缤纷满地，偶尔还要作娇小可人状，奋力吸引楚司的眼球，身为现任楚陈氏的我左挡右档终不得果后，只能对着楚司抱怨：“你说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别老这么招蜂引蝶的行不行？”
楚某人笑，清浅的眉眼如黑玉般乌亮润泽，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由鼻息飘过：“人常说，点背不能怨社会，如今你训斥我招蜂引蝶实在是大大的冤枉了我，我想，我能被你降服已然算是点背，眼下你又给我安插这么大的一个罪名，叫我如何是好？”
我起先脸一红，觉得他这个“降服”二字用得颇好，当再次回味时，倏然意识到此人大大的奸佞，竟偷天换日倒打一耙，抬眼瞪他，却见一抹微风吹柳柳枝骚动的动静场景，那红唇微凛，映衬在光芒之中的轮廓坚硬而柔和，而那铿锵的深不见底的含情脉脉的蜜软的眼神生生将我满腔的讨伐气血给压了下去，遂叹气，长得好又不是他的错，气质好也不是他的错，吸引人更不是他的错，这个罪确实是安插错地方了。然，女甲三步一回头确是其实，如此。。。。。。纠结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来孰是孰非，只好说：“算了，下次再议。”
“好。”某人答应地很欢愉。
一阵清风送来，我使劲儿用鼻子吸了一下，淡淡的薄荷香气轻盈飘来，靠近两步，再次用力一吸，清冽的薄荷香满溢鼻尖。
“喷了香水？”
“嗯？”楚司疑惑。
我不自觉地把头探向他的胸膛：“这里，有一股薄荷的味道，凉凉的。”
不仅是薄荷香，还有一股年轻男孩儿特有的体香，伴随着阵阵有节奏的跳动声，头顶上有热气送至脖颈。我抬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离他如此之近，眸对眸鼻对鼻，他低下头，喉头隐过笑意，再往下看，咦？双手竟然揪着他的衣襟不放，一副调戏民家妇男的可恶模样！
楚某人，笑意盎然，意味不明。
我立即跳开：“误会。。。。。。”
“没关系，夫人喜欢就好。”明明是掩着的唇，却像是打开了闸口一样，泄出大片戏谑和挑逗，“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夫人还是把持住为好。”
把持住。。。。。。
我鄙夷地在心里指着自己：流氓。。。。。。（为什么我要骂自己流氓。。。。。好悲催的。。。。。。）
“咳咳！”
我晃动身子，向楚司后面看去，谢顶秃头黑西装，皮鞋擦得程亮程亮，黑框镜片之中大圈绕小圈小圈绕大圈地环绕中心一点，额头上深深浅浅数道皱纹像是抓皱了的衣料，面色红润有光泽，不知暗地里吃了多少阿胶才能补出如此嫣红的面颊，肚子奇大，可想而知到底是多少啤酒才养得出如此有魄力的一个将军肚。
校长大人的视线直直落在我身上，露出一副“你们在干什么？？！！”的焦躁神情。
“校长好！”我恭恭敬敬弯腰点头，声音洪亮荡气回肠，许是这声如铜钟吓着心眼忒小的校长了，他脚步纷乱频频后退，油头粉面顿时尴尬万分。
楚司转过身，展露标准笑颜，俯视校长：“校长好。”
“你们好。”校长讪笑着，眼神扫过我时用手背在额头上抹了抹，随后看向楚司，却又迫不得已仰起头，眼中笑意满满似有天将馅饼之美食，且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他语气甚为关切，“最近学习怎么样？新的班级还行么？”
“还好。学习氛围很浓烈。”
“你父母回国了么？”
楚司道：“他们还在加拿大，近期没有回国的打算。”
校长“哦哦”两声，眼神炯炯飘过楚司，看向远处：“学校打算扩建一栋图书馆，以后你就有机会可以多读些书了。”言语之中颇有“我很重视你的，像对亲儿子一样”的意味，语气之关切，听得我心里一阵发堵。
“多谢校长。”楚司淡然回答。
校长似不经意般说道：“明年秋末，学校将送一名学生去牛津学习，机不可失。”
楚司不语，眼神清淡惘若未闻。
校长眼中精光一闪：“你父母归国时通知我，我和他们谈谈。”
“好的。”
“那就这样。”校长点头，厚重的镜片之下的那双小眼睛弯了弯，似有阴谋得逞的之感。眼珠恍若随意般地转了转，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存在，面无表情地对我点点头，随口说道：“在学校，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虾米意思？
我愤懑地目送校长离去，一股怨气从心里窜出像一只小手不断不断挠我的心，怒气难忍，遂，震天大喊一声：“校长再见。”
视线中的人顿了顿，凛了凛。
回眸转视楚司：“他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暗示你行贿么？”
他笑出声来，一手抚上我的短发，动作轻柔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熊掌：“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我甩头：“为人师表道貌岸然！伪君子！”
楚司无奈地叹口气。
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他：“该不会，上学期新建的那所教学楼——就是。。。。。。”
“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他握住我的手，“世风日下世态炎凉，有些事是可为，有些事即便不可为，也难违。”
像是绕口令般的一段话，却听得我心里凉飕飕的。
小小的中学尚且如此荒谬，我还敢歌颂什么？人人都端着冠冕堂皇的嘴脸，虚伪的虚假的虚幻的统统变成了现实的一部分，我自以为每天徜徉在无恶的校园里，生活在大人的庇佑之下，生活在朋友的拥簇之下，生活在男友的亲密之下，一层层的关系像是新鲜的蜜糖缠裹于身，幸福而圆满，然而，这些透着甜蜜气息的东西蒙蔽了我的双眼，阻隔了外面世界的叫嚣和冰冷，我就好比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只知太阳升落五彩云霞，却不知雷雨风霜严寒饥渴。
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离家门几步之遥时我停下脚步，对上楚司和煦如冬日的笑容说道：“你是找校长才调到我们班的？”
他点头：“班主并不打算让我进你们班。”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像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热爱劳动关心集体而且相貌又生的极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人深入敌营？
“那你经常如此这般同校长打交道？”
楚司弯下腰，双手搭在我肩上，似是有千钧压下，实则肩膀如同空无一物。他看我良久，嘴角上扬，眼神清淡而明朗，许是我眼花，许是根本就没有，刚才闪过地那一分暗淡，此刻已消失殆尽。
他说：“有些事情，你不必懂。”
我“哦哦”点头：“有些事情，我也不想懂。”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得不到糖，我心里的堵平添了起来，转念再想，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与我何干？即便我再愤世嫉俗不耐于世又能怎样，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且无半分资产半分社会经历半分人生责难，我有什么资格添这个堵？
他直起身子，无名指抚上眉角，似是无奈，似是疲惫。
我不忍：“你说的对，我们现在还小且涉世未深，有些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单凭肤浅认识便被颠覆认知，我是不懂。不过——我们在一起属于早恋，大人们眼中的禁忌，老师们眼中的大逆不道，刚才校长的暗示相信你也听懂了，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过招摇了？这样对你——”
从楚司和我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开始，大大小小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我不是那么在意别人怎么说的人，可是我受不了他们把楚司牵扯进来，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倾尽所有为他做力所能及的一切，虽然楚司后援团一大堆。可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
我们一边被人注目着，一边被人鄙视着；
我们一边被人宠溺着，一边被人唾弃着。
他就像我的世界里的太阳，神圣不可侵犯，我拼尽所有，为的只是能够保全他。
明亮如太阳的楚司深深看我一眼，淡淡地说：“无需担心，于我无碍。”
我默然点头。
他宠溺地笑道：“你只要快乐就好，其他的，管他呢。”
西山红霞，浸染了道旁葱郁的松柏，渗出一道浓墨重彩。我埋首于楚司胸间，一张愤青嘴脸终于被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