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烟紫色妆容配上宝蓝色绸裙，身上挂饰不多，仅左腕间一块金色手表，身姿窈窕修长的姬曼凌挽着陆行书步入宴会花园，宛如一幅名画。
宴会刚开始不久，音响里还放着约翰蓝侬的歌声。
本是公司内部活动，自己员工聚会热闹的。却临时通知上头决定和另外一家合作企业一起庆典。因此这次宴会举办颇为盛大。
黑色裁体西装白衬衫，内搭孔雀蓝镶金线的领带，在小细节上陆行书意外地与曼凌很是般配。平时随意惯了的短发也抹上些发蜡，让他看上去更加精锐。
进场不久便不断有熟人上前与姬曼凌打招呼，遇上几个同级的经理甚至董事长时还得陪着多聊一会儿。相比姬曼凌的游刃有余，陆行书有些不适应，毕竟他另一重身份也是公司职员，而非单纯的家属关系。
低声对曼凌打了个招呼，他独自穿过人群，找着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打算吃点东西，捱过这个晚上。
上位者惯例的致辞后，整个会场气氛便热闹起来。宴会是典型的欧式风格，自助餐桌摆放在花园一侧，旁边是一个巨型舞池区，一组小型乐队正在演奏。
陆行书端着餐盘走走停停，餐桌上摆放着各式菜点，让人啖欲大盛。看到精致的点心时他总忍不住驻足研究一番，心里估摸着哪天自己在家试试，做给曼凌吃。
他挑了几个小火锅里的虾滑，又叉了块黑椒牛排和几勺意粉，就着乌梅汁这么中不中洋不洋地品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待吃得五、六分饱足时，陆行书擎着杯子坐到花园的偏僻一角。目光透过人影憧憧的缝隙，找到舞池里的姬曼凌。
她正与一位男士跳着华尔兹。距离太远，陆行书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动作举止还是一贯的优雅而疏离。
只是工作伙伴而已。他这么猜着。
时而会有舞动的身影挡住他追寻的目光，但他总会耐心地等待那抹靓丽蓝色重新出现。
偶尔，他会对上姬曼凌寻找他的视线，然后扬起微笑，即使她也许根本看不清。模糊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是一直清晰存在的。
……
抬头一片月朗星疏的夜空，舞会也进行了大半，可陆行书发现姬曼凌只在换曲中途趁空吃了点东西压肚子。
他正起身准备打包些食物留给曼凌时，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晃了过来。
那人喷着酒气就往陆行书身上倒。行书忙接住他，怕他摔着。
“您到这边坐坐。”陆行书好心地扶他准备坐下，谁知那人一把抱过他，单手固定住他的背脊，另一只手用力地揉捏着他的屁 股。
陆行书刷得懵了，一时忘记反抗。
而之前他本就坐在不易引人注目的刁角，身侧是一排梧桐。如今拉拉扯扯间居然给那男人推到树后。
好在陆行书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抵着他挣扎：“喂，先生，您认错人了……起来……喂，唔……”他艰难地躲开冲着酒气的嘴，身上那双手也到处游走令他不住地扭动。
男人见碰不到他的唇，干脆往那被弄乱了的衣领里钻。陆行书此刻无不愤恨自己的力气太小，连那次吴宇棋事件都没如此后悔过。
屈辱和恶心感强烈得令他眩晕，陆行书死命的推搡，奈何那醉汉却沉重得像块巨石压在他身上。
想着不远处便是觥筹交错的人们，倘若让人见着——
不行！不行！
滚开！他不知道是自己心里的咆哮还是已经喊出声，耳膜一直在震颤让他分不清真实。
男人将他压在地上，紧紧夹住他扳动的双腿，一边乱亲着一边说着猥亵的话：“你喜欢我摸你吧，我就知道。”“刚才那么远看着你我就硬了……”
口上占便宜不说，一只手硬是挤进陆行书的裤子。
“放手，我叫的啊。”陆行书的声音里全是怒气。
刚推开男人些许，那人又立刻扑了回来，显然对这把戏得心应手，熟稔极了。
正待陆行书准备下一轮反抗时，一声掩不住怒气的叱咤响起：“干什么！”
姬曼凌怒不可遏地盯着男人，若不是教养使然，她一定会让那人见识一下名副其实的跆拳道黑段水准，若她是男人，她一定揎拳撸臂地揍上去。
“……姬，姬……”男人倒坐在地上，酒疯醒了大半。他正好是与曼联公司合作项目下的一位小负责人，原以为自己过了今晚就会马上升职，因此忍不住开心地喝多了，心下自我满足感迅速膨胀。
原本压抑许久的欲望也被点燃，他观察陆行书很久了。男人爱极了在暗中用看待猎物的眼光盯着他看上的人——这令他有种内在的优越感。
而陆行书进场没多久便和曼凌分开了，整晚独自一人，男人只道他是对方公司一名不得志的小职员。
这，这是他第一次被姬曼凌的怒气袭扫。
而陆行书也从未见过姬曼凌快要失控的暴怒。他狼狈地站起来，原本如山水笔墨般雅致的温润面容硬生生地被懦弱的气质搅烂了。
他低垂着头，姬曼凌一眼便看到满脸通红的陆行书发上还沾着落叶，领口敞开，外套上全是不堪的褶皱。
“我奉劝你转行。”姬曼凌阴沉着脸对依旧坐在地上被吓傻了的男人道。说罢，转身替陆行书抚平西服上的皱纹，拉好内衬的领口，摘下发间那几片滑稽可怜的叶子。
“回家。”语气虽僵硬晻晻，但总算是缓过来。陆行书点点头，这儿哪怕一秒他也不想再呆下去，他怕他会立刻恶心地呕吐。
男人复杂的心情目送两人悻然离去。他后悔不能，第一次被抓到现行。如果没有人看到，大多受侵犯者都不愿张扬，也是因此他才可以继续这样的游戏。哪知今日居然被工作上的上司碰到……
“我奉劝你转行。”夹杂着厌恶的冰冷寒意渗进他的意识，男人清楚地了解姬曼凌在业界的影响力和人脉，当然即刻就知道她的意思。
一回到家，陆行书便冲进浴室，迫不及待地洗去一身耻辱和反胃感。
热水不断地冲刷过身体，皮肤被烘成粉红色。
还可以再烫点，他又微微上调了水温。
烧灼的刺痛方能缓和上涌的不适，陆行书睁大双眼，任雾气迷蒙。
就当被狗啃，适时的阿Q精神挽救那一直在坠入的情绪。
就着深蓝棉绒睡衣，陆行书踏出浴室，满室热气白雾向外迅速消散，逆光之下，姬曼凌看得有些不清。
姬曼凌不知是该骂他好，还是安慰他好，索性干脆不作声顺着他，让他自我发泄。
束起长发，镜子里的女人露出一张精致立体的五官。眉峰清晰，双眸精明锐利，于女人来说过于笔挺的鼻梁下是紧紧抿着的薄唇。这本是属于无所顾忌的她一直拥有的冷静表情。轻轻叹口气，原来心中有了牵挂，便不再是一个人。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的沮丧而沮丧，因为他的焦虑而焦虑，因为他的愤怒而愤怒……
姬曼凌卸妆后，挽起头发，打开花洒，想象刚才陆行书的心情。
……
才走到客厅没几步，便闻到厨房传来的阵阵香味。
“洗好了？给你煮了碗面，刚才看你没吃。”陆行书正端着一碗汤面步出厨室。
“谢谢。”姬曼凌接过碗，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吃面。陆行书也随之坐在右手边。
良久，“对不起。”他低首道歉，似乎自己总是给她添麻烦呢。陆行书有些伤心，却无法表达。
姬曼凌抬眼盯着他，放下碗，抽出纸巾擦净嘴角，这才慢慢道：“错在哪里？”
这下倒把陆行书问住了，错在自己没能推开那人？还是错在自己让她这么生气？
“错在哪里？”她又问了一遍。
“……”陆行书抬头愣愣不语。
感到抱歉的是她，而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轻轻地摇头：“不要轻易说对不起。”有时候“对不起”比责怪更让人难受。
然后又是一阵静谧，彼此对望，眼中包含了很多，有谅解，有抱歉，有心疼，有爱惜……
你能懂吗？
……
一种氤氲不散的女人香萦绕鼻端，心上的皱褶也被它温柔地熨平。
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姬曼凌低头吻了吻光滑的额头，那里装满了她不解的思想；亲了亲左眼和右眼，你还是总不敢看着我吗；然后是突出的鼻嵴，这是你脸上最坚硬的线条；再是柔软的嘴唇，和初次的触觉一样让人心动不已；喉结，上上下下的，是不是你也很紧张呢；颈窝，鲜活的脉搏在跳动，连心跳都同步……
全身上下都是与自己同样的气息。姬曼凌很满意，她会让他忘记不快，只需记住她便好。
又找回他的嘴唇，她慢慢伸出舌尖，试探着，拨弄着。
被撩拨得不行，他笨拙而羞涩地回应。
纠缠暧昧的身影在黑夜中叠起，仿佛只有一人。
“曼凌……曼凌……”梦呓般的轻喃，仿佛怎么念都不够，仿佛只有把她埋进骨肉才能解除那饥渴。
是不是告诉你，你跟幸福脱不了关系，你便会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