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把钉子再重新检查一遍……”还好，虽然这些帐篷支持大降雪有些勉强，但一般的风雨是没问题的。之前选择驻扎地时，他们也考虑到非正常因素，因而地势上不会有积水潴留。
幸而山顶有信号，在向山下通过电话得知这次突然的降雨并不会持续多久后，大家神情明显皆是一松。
曼凌清点人数，发现有一对小情侣还在别处逗玩。（不是上一章的那对，不然，那男银耐力也太好了点= =）
电话也联系不到他们。曼凌交代了注意事项，决定趁大雨来临前赶快寻他们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陆行书擦干净脸，站起来。
“……”曼凌犹豫没多久便点头同意。
行书拿上把雨伞赶忙跟紧她。一路上依旧是尴尬的沉默。好在没行多久，二人便开始呼唤那失去踪迹的情侣的名字。
她一声，他一声。低低高高，此起彼伏，绵绵长长地回荡在山间。
……
“哗——哗——”瓢泼大雨忽然而至，让人措手不及。
陆行书撑起伞，紧贴着曼凌。风雨呼啸中，手中的伞显得荏弱万分，支骨都一副要被狂风刮断的模样。还不到一分钟，两人便同没打伞般被淋得狼狈极了。
眼前雾花花地，陆行书感觉气温也降得厉害，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如果还没找到，你就先回去。”曼凌略转头对他道。
陆行书摇摇头，扯出一丝微笑：“没关系，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只是作为老师对学生负责的话，却在此刻空气中尽是水汽潮湿的氛围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意味。
姬曼凌没有拒绝，只是挽着他往前走。两人身形都算得上高挑，在雨中薄伞下更显得可怜。他们走得不快，一声声的叫唤也未停止。只是狂风暴雨将那全力呼出的声音吹散得淋漓破碎。
天空也不甘寂寞地划开一道眩亮，紧接着是轰轰雷鸣。
该死，闪电打雷了。姬曼凌利索地翻出手机——关机。并且让陆行书也一样。
而现在他们已经行径深处，身边多是撑天古树。太危险了。
曼凌停下脚步，扫视了一下四周，拉着陆行书往另一个方向走。“慢些走。那边有些岩洞，看能不能避下。”她低缓的语调，仿佛有种沉静鼓舞的魔力，让人心安。
陆行书也知道在风雨雷电中，倘若走得太快甚至跑起来，那是万分危险的。
……
雨伞已经完全被掀翻，逆风而行时，它唯一的角色便是累赘。
陆行书无奈只有收起雨伞，两人淋着雨往东南方向绕回去。
且不说天岳山是半开放的景区，如今这一场倾盆大雨更让地面尽是泥泞。哪里还有什么路，完全靠着人的方向感寻着。
曼凌边看路边想着怎么应对。一时间忘了注意脚下，在湿滑的石岗上不禁打滑，向左侧的山坡摔去。
陆行书慌忙伸手抓住她，自己也脚下不稳地随她倒去。
不能让她受伤！
彼时他脑袋里全是这几个字。死死地搂住曼凌，两人一起压在野草上向坡下滚。
索性这坡并不陡也不长，一会儿两人就合抱着滚到平地上。
“松……松手。”曼凌努力地支起身子，可陆行书居然此刻力气大得惊人，让她动弹不了。
“……唔……哦哦，好。”他被摔得乱七八糟，头昏昏地放开握紧的手。
曼凌扒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掌，倒向他身侧。
雨依旧毫不留情地泼洒在他们脸上，身上。
山上的温度本就很低，如今更像是下起了雨夹雪般寒冷刺骨。
这样下去可不行。
曼凌想着便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哪知她刚动脚，一阵钻心痛就顺着脚踝向上窜。
大口大口地呼吸，她妄图压住刺痛。
一旁的陆行书本还迷迷糊糊地睁着眼，发现她的异状后连忙坐起身，轻轻地替她卷起裤脚。
红红的，看这趋势马上就要肿起来了。他有些心疼地暗想。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阵闪电劈下，惊得他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咬了咬牙，曼凌说：“我们先到那个地方躲一下。”这里是平地可不敢呆久了。
陆行书点头同意，他转身弯下身子道：“我背你过去。”
本打算拒绝，自己坚持走下去，但曼凌刚一挪动便又是一阵揪心疼。她只好伸手钩住陆行书的脖颈，任他托住自己。
陆行书走得很慢，其实他在滚下来的时候背后磕碰到硬石头，现在还火辣辣地痛，头也是……
“那儿。”曼凌指向低处半山谷某处侧身凹陷处——位置不大，刚够站上个两三人躲雨。
“嗯。”雨水顺着额发向下流，陆行书眼前迷蒙一片。但他只用朝着那只修长手指的方向即可，什么都不用想，全心全意地信任她，那便是他的方向。
雨势凶猛，即使躲着岩下，仍然时而会有雨滴飞溅至身上，脚下。
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立即消散。真冷！
陆行书抖缩了一下，扭头看姬曼凌状况如何。
她显然也不太好。长发浸湿贴在脸颊颊上，本来白皙的皮肤此刻却是一片惨白，嘴唇透着青色，双眼紧闭，纠着眉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外套还滴着水，想必里衣也湿透了。她全身散发着一种病态落魄的美感。
“过来点……”
曼凌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陆行书有一瞬间地迷惑。此刻她明明一副孱弱瑟缩的样子，可眼底透出的神情……
是坚不可摧吗？
他靠近将她搂至怀中，她转身回抱他不带一丝暧昧。
他将她的手放进外套下温暖，她抵在他的脖颈间，温濡的呼吸渗进他的脉动。
彼此依偎，比情人还亲密。
等到雨势渐小停止闪电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可天空依旧灰蒙蒙，宛如黑夜随时到来。陆行书动了动早已麻痹的臂膀，扶住曼凌的肩，轻声问：“雨小些了，我们回去？”他感觉曼凌的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再加上她的脚……
半天不见她回答，他将怀里的曼凌扶开些许距离，一只手摸上她额头。
果然开始发烧了。
“醒醒。我得背你回去。你在发烧，不能耽搁了。”
“……嗯。”姬曼凌眨着眼，努力睁开烧得水雾雾的双眸。头发昏，让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上许多。
“我背你回去，你打伞顾自己就好。”陆行书将背后给她。
循着本能，姬曼凌慢吞吞地爬到他身后。搂着他颈子，脸也贴上他另一侧冰凉的侧脸。感觉这样舒服多了。
……
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了。满心的焦急支撑着他走过那段长而艰难的道路。
一回到营地，正碰上出去寻他们的学生。
一群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帮陆行书扶住姬曼凌。
再到后来雨停了下山，将曼凌送进医院，他都一直觉得忒不真实，记忆也如同当日天色一样青灰朦胧。
大叶性肺炎加骨裂。曼凌硬生生的在病床上呆了一个月。这恐怕是她一生中最惨烈的时期吧。
病房每天都是一批一批的人来看望。
陆行书来过两次，每次都淹没在其他人的声音中。
仿佛快要交集的两个世界又奄然叉开道，只留下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和偶尔的怀念。
他知道她身上有种他没有而一直渴望羡慕的东西。于他，姬曼凌的名字便如烙印般深刻着，剃不掉。
而后姬曼凌在校的一年里，他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追寻她，也许故事从那时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