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小王子站在12点前的玻璃阶梯上，回想老巫师告诉他午夜钟声敲响后魔法消失，他就会变回原来的小乞儿。
不远就是皇宫大门，只要现在跑掉，美丽的女王永远不会知道小王子来自何方……
只要现在跑掉……
还是忍不住望向舞池里翩翩的身影，小王子站在阶梯半中腰依依不舍。
耀眼起舞的身影戛然而止。
咚！——咚！——
钟声敲响，12声后美梦就会清醒。
小王子慌忙逃走，一只鞋子徒然落下……
来不及回头。
也就看不见女王一脸眷恋地拾起玻璃鞋……
“醒醒……”
陆行书艰难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看不清眼前逆光的人。
“起来吃早饭，等下十点的飞机。”说完，曼凌便出去了，留下还窝在床上明显未醒神的陆行书。
飞机……？
对了，今天要和曼凌一起飞去A市。
本来是曼凌的秘书随行，但昕薇进入待产期，而且……曼凌说正好这次跟着她多学学商业方面的谈判，了解如今市场。
撑起半个身子，陆行书恍然发觉自己居然睡过头了。昨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现在也记不太清，只是印象中那是个有些悲伤的故事，没有结局便换成另一个梦，致使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飞机上，临近起飞。
陆行书翻弄着椅子上的安全带，有些棘手。
虽然坐过几次飞机，但相隔太远现在都忘了怎么系安全带，搅来搅去，这里戳戳那里碰碰，弄得满头大汗。
身旁靠窗的曼凌凑过来一边低头帮他系安全带，一边道：“呆子。”姬曼凌最近经常就这么唤他呆子。陆行书也不恼，反而有种奇妙的甜蜜感。
乌黑长发垂在眼前，他很想摸摸看，是不是触觉一如上次无意间滑过的布丁般……
好了。曼凌回到自己位置上靠着椅背扭头望向窗外。她知道自己心跳也需要平复一下。
都是2，30岁的人了，二人却像初恋般小心翼翼，任何细节都可以牵动心弦。
飞机即将起飞，机舱内传来空姐柔和的声音，提醒着各位乘客。
曼凌从手提包内侧捞出一盒口香糖，抓过行书的右手，往他手掌倒了一颗。
她也不解释，自己嚼着口香糖闭着眼睛准备休息。
……
耳边时而有路过的空姐体贴的询问声，温暖的空间内，两人不自觉就靠在一起，连呼吸都一致。
能和她贴近真好。
陆行书闻着鼻尖熟悉的水果香味渐渐睡着……
A市是沿海城市，以旅游业为主。
曼凌这次出差安排在A市呆三天，前两天将工作完成，最后一天当放松来个A市一日游。
公司定的是二人商务间，两人平时也住一块儿，倒也很适应。
第一，二日的工作很顺利，曼凌带着陆行书很快便和乙方谈妥。晚上是照例的饭局。行书难得出回力，替她挡了许多酒。
终于结束回到房间后，曼凌再也不忍不住了，歪在床上，面色苍白。
陆行书赶忙上前，弯腰问她哪儿不舒服。
“胃痛。”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颤动。
“你等等，我记得我带了胃药。”行书立即翻箱子，还好他带了些备用药。本想唠叨她怎么不一早说，但是看到她闭着眼蹙着眉头的痛苦面容，什么话都给忍住了。
倒了杯温水，行书扶起曼凌，“来，把药吃掉。”
曼凌吃完药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给她把被子搭上。复而出门找服务员要了个热水袋，灌上热水再用一件干净衣服包裹住塞给姬曼凌，这样贴着肚皮不会被烫到。
行书坐在自己床边看着一向坚强的曼凌蜷缩着，感觉比自己当年胃痛还要疼。
他没开电视怕吵着她，灯也是只留了个自己床前的。无聊地翻着杂志，思绪却早已飘到多年前……
天岳山虽不如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衡山之烟云、恒山之奇崛、嵩山之萃秀，但她独自的清幽与苍茫，富有灵性的秀美和深沉也令城市里终日忙碌奔波的人们在偷得浮生之时寻着一片静谧与沉淀。
每逢周末节假日，便会有旅者躲开喧嚣，前往位于市郊的天岳山享受山间茂密林木，涧涧溪水，虫鸣鸟语，花香草芳。
粗壮的老树盘根错节于长道两侧，宛如蹲坐的老者。深绿叶脉细致却坚韧地承受岁月里的风雨洗礼。
仿佛，经此一行，生命便得到升华。
蜿蜒的山路上明明可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每人各自背着巨大背包，额头上布满细小汗珠，脸上却是或笑或坚定的神情。
这是一支大学社团组织的登山队——准备在山顶露营并看日出。
……
“需要休息会吗？”陆行书发现身边的一名女同学脸色有些发白。
那女生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可以坚持。
陆行书没多说，只是下意识留意以防女生身体不支或高山反应。
作为负责社团活动的年轻菜鸟老师，陆行书被学校安排参加此次天岳之行。他的任务是确保一路上不会出什么状况。
登山社社长，也就是学生会会长姬曼凌随他一起压住队伍末尾，以免有人掉队。前方则由学生会体育部部长孙舟带队。队伍一前一后都有人守着，自然也没出什么乱子。
爬上山顶的时候正是中午。山顶不如山下天气温和，反而透着寒气，但空气却是极好的。
苍翠的树群，笔挺地屹立在瘠薄的山顶上。轻纱般遥袅的山雾裹着这方天地，让人生出一股雾里看花的飘渺美感。
心情雀跃的队员们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大衣套上，个个因兴奋和长久运动反到不觉得冷。
姬曼凌放下背包，安排分工。男生出力搭帐篷，女生负责分配食物。
陆行书帮着把最后一个帐篷搭起来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
他很喜欢山上景色，这并不是随时可以欣赏到的。不经过一番攀爬和努力，怎么可能见证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要不要一起去探路？”姬曼凌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摇晃，显然刚刚休息过。
“……好的。”陆行书一怔，但随即明白登山社社长邀请他——随行负责的老师，一起围着山顶熟悉路形，出于安全考虑。
两人一前一后地散着步，却因没有共同话题而显得有些冷场。
陆行书对姬曼凌的印象就一个字：强。
这个女生很强，不论学习上还是课余生活上，作风也如出一辙的干净利落。
而自己向来不太会与这样的人打交道。陆行书每次因工作原因联系她时，总是尽快将事务安排好，两人交集仅限于此。
跟在曼凌身后，陆行书觉得这么一声不发很唐突：“呃，这是我第一次来天岳山，没想到山上景色这么美……”
姬曼凌放慢脚步，扭头朝他看了一眼，复而又将目光投到另一侧远处景色，答道：“是啊。”
哎呀！又没话说了。
陆行书期望偷觑一丝姬曼凌表情，以致从中获得某些谈话的灵感。
无奈曼凌万年扑克脸，陆行书只好垂头跟着她继续探路。
曼凌速度并不快，她很细致地打量沿路地形。他们一纵队是从西边山脚上来的。其实天岳山有两条主大道可以通往山下，主流之间又有许多小分叉，但不论如何条条大道通罗马，最多也不过走些弯路而已。
曼凌往东南方向绕，她想看看这条下山的道路会不会相对好行一些。
陆行书不懂爬山的细小事项，只能负责地跟在曼凌后面。
……
“唔……”
“……讨厌……”
隔着不远的树丛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陆行书刚想开口问，便被调头过来的姬曼凌一把掩住口唇。她神色淡淡，待陆行书恍然大悟满脸通红时才放下手，拉着他向声音相反方向走。
透过层层树影，陆行书当然意识到那是队伍中的一对情侣……
一直拉着他回到营中，姬曼凌才放手，和社团成员们聊坐在一起。
窘窘有神的陆行书发了会呆便和身边的男生也聊开来。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休息睡觉的帐篷就变成小型赌场。几个帐篷里都坐着三四人打起扑克。
体育部长孙舟和曼凌关系不错，他个性豪爽，什么性格的朋友都可以交上。当然与他也有工作交集的陆行书同他也比较熟。这不，他出于自我牺牲精神，拉上超级冷冻机姬曼凌和唯一的一位随行老师陆行书一起打斗地主。
大伙都是学生也就不好赌钱，但输的人得受惩罚。也不知是哪个早就有所图谋心怀不轨的人居然爬山还带上了几只记号笔。于是，几个帐篷各分一只。输牌的人自然逃不过脸上画乌龟的命运。
话说，姬曼凌他们帐篷算得上人气最少，但关注度最高的一组了。毕竟一位是大神，一位是老师，这两人如果被画，拍下照片后不知道要掀起多大风浪。某些喜扇阴风点鬼火的不良分子不怀好意地期待着。
……
“啊……又输了……”孙舟忍不住哀嚎。
地主婆姬曼凌毫不留情地在他和陆行书脸上画上大叉。
不知是陆行书命中带衰，还是曼凌天生火旺，每一局几乎都是分给他和陆行书一组，姬曼凌叫地主。
当然他也凭着自己过硬的技术贫农翻身当地主了一回，颤抖着小心肝在那二人脸上画了一杠便住手了。
事后，他无不后悔……地主还没坐热，便被曼凌推翻了。然后明显的，他脸上的图案次次都比同样悲催的陆行书更震撼。
反观陆行书，他在打到第五局的时候，就已经认命了。他自知自己赌运素来不佳，当然技术也是一方面。
他属于典型的打牌靠天收的那类人。原以为总会翻身个一二回，哪知……
凄惨的男人们最终只好带着满脸诡异图案一起仰着脸迎接旭日东升……
……
“靠，怎么回事啊？”一个男生缩在大衣里忍不住吐出众人心声。
“是啊，这个时候应该出太阳了啊？”身边人附和。
“你们不觉得这云……很乌吗？”顶着一张风中凌乱的脸，孙舟喃喃道。
“……”
“……”
“……”
“……”
陆行书也这么觉得，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明明出发前看过最近几日的天气预报，都是晴朗的太阳标志。他忽然有些理解“天气预报要反着看”的观点了。
“不会是要变天了吧？”瞪圆了眼睛的孙舟不禁反问。
没人继续出声，众人在内心祈祷这不会成真的……
哪知，那乌鸦嘴居然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