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 惊涛骇浪,来者不善(下)(1 / 1)
这几日,沧帝的病情有所稳定,可太子殿下的脾气却是一天坏过一天。据说有一日一个负责打扫的小婢女不慎打碎了殿下最喜欢的鼻烟壶,硬是被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差点连小命儿也一并去了。
清风苑的人这几日都是诚惶诚恐的,就怕有一个什么闪失,这脑袋就要搬了家了。可是相反的,君溯柳的心情倒是因为沧帝病情的稳定而大好起来。
“看殿下神清气爽,陛下的病情一定有所好转了吧?”正准备将手中的绣品让杏儿拿去街上裱框的芙香在中庭门口遇见了刚刚回来的君溯柳。
“是啊,父皇的病情有所好转,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君溯柳微笑着瞧了瞧芙香手中的绣品说道,“你的手巧,这些东西绣出来都那么逼真,若是改日得空,也给我绣一个小玩意儿不?”他把玩着那些绣品,来回仔细的看着。
“好呀,若是殿下不嫌弃,便是给你绣一个香囊吧。”芙香微微一笑,眼波一扫,看见了楚襄王从偏厅而过。
“爹爹日安。”她连忙后退了一步,福身请安到。
“叔父。”君溯柳也跟着喊了一声。
“恩。”君齐仲拙中藏锐的眼眸在两人的身上跳略而过,正声问道,“尘儿呢?”
芙香知道君齐仲是在问她,连忙答应道,“夫君一早去买茶了,说他爱喝的雪山青叶喝完了。”
君齐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走远了。芙香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一直听到了君溯柳的呼唤,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怎么了,芙香?”
“哦,没,没什么殿下,那我先去把绣品给杏儿,回头晚了怕是店家要等不及了,之前就已经和掌柜的说好了。”芙香淡淡一笑,将心底的疑问统统压了下去。
“好,去吧。”君溯柳侧了身让她先行,随即也回了自己住的别院。
可到了下人们的住处,芙香却发现杏儿这会儿了还躺在床上,她探手一抹杏儿的额头,灼人的烫。
“难怪早上我起身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你,病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唤个大夫什么的都好。”芙香有些心疼的坐在了床边,伸手帮她盖严实了被子。
“咳咳……夫人快些出去吧……咳咳,仔细别被杏儿给传染了……”杏儿苍白着小脸,口感舌燥浑身无力,这症状一瞧便是染了风寒的,而且还不轻。
“罢了,我去让人唤个大夫来瞧瞧,你好好躺着养病,手头的事儿我会让别的丫鬟去忙,你呀,也不当心着自己的身子,哎。”芙香叹了口气,先是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帮杏儿喝下,又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方才准备出门。
“谢谢……夫人……”杏儿忍住昏昏沉沉的疼痛,抬起了头,眼眶有些不争气的红了。
“哪来那么多的客气,我当你是自己人,和妹妹一般,好好躺着吧。”芙香温婉浅笑,推门出了屋子。
看着外头的天色还早,天气也还不错,芙香便决定自己跑一趟木裱店。
-------------- ※※-------------- ※※-------------- ※※--------------※※--------
剑气凌乱如风,绵软中渗着发狠的味道,依然微凉的天气,君长廷的身后却早已薄汗染身,黏黏答答浸了一片。可他手中的剑气却不减锐劲,而且越发的快和狠了。
忽然,竹园里传来了脚步声,君长廷侧耳一听,直接用剑挑起了地上的另一把银剑。剑刃出鞘,划过一道刺眼的白,笔直的落在了来者的手中。
来者一愣,反手握住剑柄,还没站稳脚跟,却见眼前已经有一道杀气袭来,他连忙后退,本能的用手中的剑一挡,“当”的一声,两剑相碰,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殿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西定大将军——上官瑞祥。
“废话少说,练剑!”君长廷阴郁着脸,顺了一口气,又提起了手中的剑。
这片竹园迎风而载,就是专门给君长廷练剑用的,冬末春迟,竹园中皆是惨败的枯叶,焦黄的没有任何生机。可偏偏在这死气沉沉的园子里,有两道游走的剑气,气势破光,人影随至,忽上忽下,来回穿梭,明明只是练剑,却杀气腾腾,招招狠绝。
片刻功夫下来,上官瑞祥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忽然,他一个分神,眼睁睁的看着君长廷手中的剑直指自己的眉心,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却只在眉心处感觉到了一阵凉意扫过。
“嗖”的一声,剑偏而刺,重重的没入了他身后的竹子中,贯穿了那一根细小的竹子。
“殿下,今日这是?”上官瑞祥眯开了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和君长廷练剑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
“没事儿。”君长廷扫了他一眼,越过上官瑞祥宽厚的肩膀将剑从竹子上拔了下来,一转手腕,剑身入鞘,流畅无比。“有些闷,找你来打发一下时间,话说自从父皇生病以后,你我也很久没有好好叙一叙了。”
对于上官瑞祥这个从小陪他练剑的侍郎来说,君长廷还是很器重和看好的。上官瑞祥能有今天如此耀眼的名声,多半也是因为君长廷的暗中提拔,当然,上官瑞祥自己也非常的争气,这让君长廷对他的好感和信任又多了几分。
本想着等他登基为王的时候,一定会给上官瑞祥铺一条更好更顺畅的仕途的,只要他对自己依然的忠心耿耿。可是……最近他只要一想到君齐仲的那一番话,便会烦躁不安,总觉得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死死的捏住。这让从小养尊处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长廷如何能够睡的安稳,活的踏实。
“哦对了,你妹妹嫁去楚襄王府,你和上官大人脸上也该有些颜面了吧。”忽然想到这一层关系,君长廷便是随口问开了。
“殿下既然问了,微臣也不敢有所隐瞒。说起这事儿,家父和臣都颇为恼火……”上官瑞祥脑子飞快一转,思索再三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当天他和上官飞在楚襄王府受到的“待客之道”告诉了君长廷。
沧帝与楚襄王素来不和这是沧夷国人尽皆知的事情,上官瑞祥的这一番描述,一是希望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之后能替他们上官家出个头,二则是暗中拐着弯告诉君长廷他们上官府虽然和楚襄王府是亲家,可是心却是向着沧帝,向着他太子君长廷的。
君长廷默默的听上官瑞祥说着,抿着嘴却是在思索着另一个恼人的问题。即使不和,沧帝都没有办法正面和楚襄王起冲突,他一个太子更是不能直接打压楚襄王府的。可是,什么人才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呢?只有死人!君长廷的眼底闪过一道嗜血的光,来的快,去的更快。
君齐仲的话最近如同缠人的梦魇一般夜夜吞噬着他不安的灵魂。不管君齐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君齐仲的存在对君长廷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胁。既然是威胁,那么只有铲除他,自己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可是如何铲除,这又是横在君长廷面前的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楚襄王虽然明不理政,却实力雄厚不容小觑。当年沧夷能够一统三族,有一半的天下都是君齐仲打下来的。他是开国功臣,又是沧帝嫡亲的哥哥,即便是再排挤,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动他一分一毫。可是不动,保不准身为太子的他这唾手可得的江山就要永远离他而去了,究竟该如何动,他必须从长计议。
一想到这些,也有些累的君长廷便是没了聊天的兴致,懂得察言观色的上官瑞祥便是机灵的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然后知趣的告退了。
-------------- ※※-------------- ※※-------------- ※※--------------※※--------
出府的时候本是晴空万里的,可等芙香把绣品交给木裱店的掌柜,又说了自己要的尺寸大小和颜色样式后,出了店门,却发现外头乌云密布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看情形,似乎是要下雨了。
这近三月的天气,有的时候说变就变,沧夷又多山地,山雨来的时候是毫无征兆的。
“呦,小夫人,这天看起来要下雨了,您还是快些走吧,带上一把伞去。”掌柜的是个热心肠的人,一看芙香立在店门口迟迟没有动身,便出来瞧了瞧。
“恩。”芙香懊恼的看着天色,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坐轿,这会儿怕是要走回府的话,肯定要被淋个正着的,“那掌柜的就麻烦您借我一把伞,我回头来取绣品的时候还给您。”
“成啊,七儿,给小夫人拿把新的油伞。”掌柜的笑呵呵的点头,转身张罗开了。
新的油伞飘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芙香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不禁加快了脚步。其实王府离那木裱店不远,也就是两个街口的脚程,只是她本是女子,走路就慢,而且一身的曳地长裙也是累赘,步子就迈的更小了。
果不然,只走出了几十来步,豆大的雨点就从天上一落而下,砸在了地上溅起泥水点点。芙香连忙撑伞避雨,却被油伞挡住了视线,没有瞧见那从小巷子里为了躲雨冲撞而出的板车。
等她回神去躲,直觉往后一堆,脚却踩在了一块小石子上,“咔”一声,她分明听到了自己脚筋扭到的声音,一阵疼痛从脚踝处直直的往上窜,芙香便是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冰冷的泥地上。手一松,撑着的油伞便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