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子陪读（1 / 1）
冬天，大雪纷飞。
又是一年的年关。
整个穆府的人都在忙上忙下，准备着过年的喜庆。
夕离扫完园子里的积雪，便外出去请安。
冬天的夜特别长，现在天才蒙蒙亮。天边还能看到几颗星星在闪。整个穆府已经热闹起来，下人们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子言已经能满地乱爬了。这可爱的孩童总是喜欢腻着夕离，只要夕离来，他就笑得无比开心。为此柳如嫣大感吃醋，直叹息自己这孩子认错了娘。
夕离倒是很喜欢子言。正如柳如嫣说的，一个孩子不会算计什么。他饿了就哭，困了而就睡，高兴了咧开嘴就笑，喜欢谁就腻在那人身上不下来。在他面前，她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所以她每日在柳如嫣的园子里停留的时间更长了，陪着那可爱的孩子玩耍。
马上就要过年了。
穆项革放下了朝中的事物也赶了回来。面对自己的儿子喜欢夕离这个事实，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但他到底对夕离有所顾忌，只要夕离来，他就不会出现在柳如嫣的园子里。
马上就要过年了。再过几日，就是大年三十。夕离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又马上将那期待放弃的一干二净。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直到离渊将一把梳子放在她面前，对着她道了一声“生日快乐”。她发现，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填满了。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木梳，上面雕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昂首挺胸，骄傲的凤凰翎在它头上挺立；翅膀一左一右向上展开，好像随时都会飞起；凤尾一直垂到梳子的下端，仿佛波浪一卷一卷。
上好的梧桐木，展翅飞翔的凤凰，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他的心思呢？
“渊哥，帮我梳头。”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灿烂，那灿烂的笑容让离渊一阵心酸。去年冬天，没有一个人想起她的生日。整个穆府都在忙着柳如嫣这个孕妇的事情，就连香草也是在过年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今年，似乎还是没有人记得。只是一个人还记得，就能让你如此高兴吗？
离渊心中在叹息，表情上却不想让夕离看出来。于是他拿起梳子，为夕离梳头。夕离的头发很柔很顺，突然放开发带时有一点乱糟糟的。他轻轻的梳理着她的头发，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感受他温柔的手。
那日，夕离错过了请早安的时间。
当她急急忙忙赶到柳如嫣的小院时，才发现，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她。
穆项革和柳如嫣坐在大厅的正坐，香草坐在一旁的偏座。
夕离疑惑，但还是上前问安。
“子游，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待夕离请安结束，柳如嫣缓缓问。
“是。”夕离略微惊讶，不知她怎么问起这个。
“哎……”柳如嫣微微一叹。“你这孩子，怎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不是香草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去年委屈你了……”
“谢姨娘关心。”夕离还是很奇怪。就算是为了问这件事，也不需要这样一大家子人都等在这里呀。
“我和你父亲想，今年一定要给你好好庆祝一下。既然先前没有准备，今年就先和年庆一起过，等到明年，在正正试试的给你过个生日。怎么样？”
“全听姨娘的。”
柳如嫣点点头，很是满意。
旁边的穆项革轻哼一声，这才开口说话。
“子游，过了年你就七岁了。到时便要进宫为皇子陪读。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夕离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想起来，柳衡曾经说过，朝中要员的儿子要在年满七岁时进宫称为皇子的陪读，似乎是为日后在官场中行事做准备。于是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子游，我只希望你入宫不要得罪了皇子们，至于能有什么建树，那并不重要。我穆家注重的是在战场上的功勋，而不是官场上的那些文人的东西。知道吗？”
夕离笑笑，表示明白。但心里却带着几分不屑。如果不谙官场的行事之道，你这个大将军如何在战场上驰骋？
告退之后，夕离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园。外面再怎么忙碌，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拿出那把小梳子，在手里慢慢把玩。
“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入宫之后，要不要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如果你觉得必要，自然是可以的。”
“渊哥，你进过皇宫吗？”
“去过。”
“那里怎么样？”
“了无生气的浮华。”
“那不是要闷死了。”
“但里面的人却不觉得闷。他们一个个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争斗不休，甚至恨不得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消失不见才好。我不喜欢那里。”
“我也不喜欢。”夕离趴在石桌上，吹起一层层薄薄的积雪。“我讨厌勾心斗角。但一旦入了宫，勾心斗角是必要的。但我又不能不去。真是讨厌。”
离渊不再说什么，只是自阴影中走出来，默默站在她身后。
几天后的年庆，夕离在众星捧月中度过。生日与新年一起过，让她在整个年庆中都备受人们瞩目。
回到小园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她整个人摊在自己的床上。连门都没有关。离渊叹息一声，轻轻走进来，给她拉拉被子，将门关好。这才退了出去。
年庆仅仅过去了十天，夕离便整理了行装出发前往皇宫了。临行前，香草拉着她，哭哭啼啼的不像让她走。她只是笑着安慰自己的母亲，告诉母亲又不是赴刑场，她每天都会回来。
柳如嫣前来送行，穆项革则在更早的时候便会军队里去了。
上了马车，一路向京城的中心行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宫。本来到了京城已经快两年了，可是除了离渊，她再没有与其他人一同出过门。香草和柳如嫣顾念她年纪太小，只在府中教导就好；穆项革这个大老粗则一天到晚混在军队里，每天不知忙些什么。
皇宫修建在京城的中心。高大的黄色城墙，朱红的大门。门口的守卫威严的站立着，守卫着皇家的大门。在门口，夕离被拦了下来，提交了腰牌后，门卫才放他们进去。马车向前行驶，直奔皇子们读书的文苑。
本朝有十七位皇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抱在怀里。到了学习年龄的有八位，还有三个在启蒙阶段，不用与他们一同上课。
文苑其实是个很大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课堂供给皇子们读书上课之用。旁边的还有比试用的比武堂，以及住宿用的客房。
走进文苑，最先看到的，不是某位皇子，而是一群官员的儿子。像她这样朝中要员的儿子大都在七岁的时候被送进宫来。年纪大一些的，则是等到皇子七岁时再入宫。
很显然，新来的只有她一个。之前来的那些孩童大都已经三三两两的分好了阵营，见她走进来，他们停下窃窃私语，抬起头看她。
夕离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群半大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也比她要大一岁。这样一群孩子陪着一群同样不大的孩子，真不知道是来学习的，还是来玩了。
刚刚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便听到了外面一声高呼，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屋里的孩子们也竞相走出去，跪在地上。
夕离也跟了出去，躲在后面，跟着拜了下去。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各位皇子殿下。”
“各位都起来吧。”为首的人说。跪了一地的人也随之站了起来。
夕离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片炫目的光彩。为首的那人穿着华丽的金色长袍，头戴珠冠，笑得春风得意一脸灿烂。夕离看向他是，他也正好看向夕离。
“你便是穆将军的儿子，穆子游吧？”那人问。
夕离赶忙走出人群。
“见过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太子说：“以后大家一起学习，就不要这么多礼了。你是穆将军的儿子，就跟严宏他们多亲近亲近。”他说着指向某个人，那人微笑着向夕离打招呼。
然后一群人便走入学堂里学习了。上课的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头，据说还是李夫子的老师。夕离很是郁闷的猜想，这老人家得多大年纪了。
闲来无聊，夕离数了一下，坐在这里的只有七位皇子，不知道还有一位到哪里去了。许是逃课了吧。
下课后，严宏便将她拉到了一旁。
“你好，我叫严宏。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但我想你是见过我父亲的。他叫严厉。”那人看起来十三四岁，打扮很是精悍，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夕离点头，原来是严厉的孩子，难怪那太子要他们多亲近亲近。
双方互相认识了，夕离便与他随便谈谈。严宏秉承了其父严厉的个性，做事雷厉风行，说话绝不说废话。很快，她便问清楚了。他们这些习武者的子弟，与那些文人的子弟一直都是两派，相互看不顺眼。虽然一起陪同皇子们学习，却从来没有融洽过。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支持某位皇子的举动，但文人那边似乎更得太子的赏识。为此他们虽然不甘，但斗嘴他们可比不过文人。
夕离很是郁闷。这么小就开始相互斗，将来还不得天翻地覆的。皇帝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竟然让这些小孩子这么早就卷进政治的漩涡里。
其实这也是无奈的。朝中派别林立，孩子这里或许还只是文武之争，到了朝里的派系之争就足以让这些孩子死去不少了。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让这些孩子尽早适应尔虞我诈，让他们在今后的争斗中，能更多的存活下来。
顺便的，夕离询问了关于没来的那位皇子的事情。讲到那位皇子，严宏微微一叹。
“三皇子是一位废掉的皇子。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