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十二章 智晦禅师（1 / 1）
还在感叹现代再也找不出这样的世外清所，却看见向山一面的栏杆处站着一个人，呆呆的看着远方，不知道是看山下的风景还是那似海的天边，我轻轻的走近他，才发现他的眼神空洞，好象包含了天下伤心事，又好象空有眼前的美景却什么都没有装下，像极了我现代的失意和迷茫。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由走上前，假装不经意的笑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不然怎能在如此湛蓝晴日下欣赏到天下的景色呢？”
他仿佛受惊一般的醒来，转头看看我，似乎感觉到我没有恶意才淡淡的说：“是呀，多美呀，可惜大宋本有整个天下的美景现在却只能欣赏一半了。”
在他转头的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本来清俊的容颜因为长时间处于失意和迷茫显出愁苦之色，甚至有了丝呆板，可看到他痛苦无奈的眼神，我知道他的本性善良却对很多欺辱无力抗争，因为相似所以我能体会到他内心的折磨和屈辱，却不知如何应对的茫然。只有很小就失去护翼的孩子才会有这样的茫然所失的心绪，我的心微微一颤，想起总是在暗夜站在楼顶看着满天繁星却无人能吐露心事的忧痛，让我不禁关心起眼前的人来，不想让他体会到和我一样世态炎凉、孤独无助的感觉。
我轻轻的笑：“其实只要愿意，有的时候人是可以欣赏到整个美景的，这一切都只在人的心中。只要你心有天下，自然整个天下都在你眼中。”
他有一丝迷惑，不解的问我：“姑娘何意？”
“其实我的说的有很多种意思，看你怎么去理解，而就我们现在站在空门外就按两种意思来说：一 如果你作为方外之人，只去看世间的美景不要理会国家的纷争就可以看到整个天下了，毕竟这些俗事作为心灵清净之人都是过眼云烟何必在不长的生命里留下的都是喂叹，不去好好欣赏还存在的东西呢？”看着他急切想打断我的表情，我微笑的制止他，示意他听我说完：“二就是你没有办法把自己当作方外之人，不忍看着半壁江山的黎民承受亡国之痛，想看一统天下的局面，那你就应该报效国家，参军备战为你实现梦想去努力，不要管能不能真正的打败敌人，收复失地，只要你确确实实的努力了，那就是你牺牲也算遂了心愿，不给你这一生留下任何遗憾，眼里心里一样都是完整的天下，而不是站在这里只能叹息，不忍心转过头不去理会却又不肯合于尘世而改变。”他愣愣的看着我，微张的嘴却吐不出原来的想说的话。
他的目光不断闪烁，似乎内心的交战很激烈，良久他露出一丝苦笑：“你说的没错，站在这里除了叹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虽然想为了我的心愿去努力，但是我的成功就要以我父子和兄弟的亲情作为代价，我该如何选择？”
换成我不能理解了：“公子的抱负与你父亲兄弟何干？莫非他们怕你受伤不愿你去冒险？”
“呵呵，”他的笑无端的让我难受，是那种苦极而乐的笑，因为泪流不出来，只能用笑来发泄，否则人会疯狂的痛苦：“如果他们真的在乎我就好了，我母亲是正室，曾经患难的誓言敌不过良景美眷的诱惑，却很早就因为父亲太多的侧室和对国家的麻木抑郁而终，留下我一个在诺大的家族中胆战谨慎过日子。我努力作好一个长子应该做的事，可是却没有得到过弟弟因为奢侈类似父亲的宠爱。今天父亲和往常一样，为了和弟弟下棋而不顾我有急事的想见他，让我在外等候一个多时辰，很多人就因为这延误的一个时辰而送了命。误了事父亲不仅不在乎还责备我不够沉稳，为什么不能象我弟弟那样安心下棋作画，呵呵，我现在最憎恨的就是琴棋书画，它能救我们的国家吗？不就是因为它才害得大宋失掉了民心也失掉了半壁江山呀！ 而我的弟弟，居然出来后讽刺父亲很久都没有给我赏赐新的衣帽，说把父亲新给他的帽子中多余的给我，就不用这样寒酸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如果能将这些奢侈的东西节省下来，有多少人可以不用饿死呀。”他的眼泪随着激愤的话语澹澹的流出，就象山泉想冲走一切挡路的小草，虽然它仍然清澈却永远冲不走内心深根痛苦的小草。我看过流泪的幕樱是妩媚的，塞万提斯是脆弱的，江华是感动的，而眼前的男人是不甘的，不是为自己，是为天下百姓不甘的眼泪，我从不知道一个不是为情流泪的男人是那样尽情尽兴，让人不觉得有丝毫的可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没有出声劝阻，只有让他哭够了，才能让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重新振作精神，毕竟面对比逃避更能解决事情，这是我多年的心得。我拿出手帕递给他，他的哭声渐止，拿着我的手帕转过身去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
“如果”，我看着天边那一片白云轻轻的说：“如果你认为天下的的人比起你的父子兄弟情更重要，那就去做你想做和该做的事情，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一个家庭的和睦就被我打破，虽然这是我曾经最不想看到的，现在却亲自说服另一个痛苦的人走上这样背叛家庭的路，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矛盾不论掩得多深多久总有爆发的一天，掩得越久伤害越大。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不再闪烁，很久才似下定决心说：“你说的对，如果不能两全的话，我只能选我该做的，谢谢姑娘今日的教诲，好似醐醍灌顶，唤醒了我，不然我还是沉迷失意的糊涂虫，不知该做什么，我应该为我该做什么而去努力争取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听到秦侩温和的声音：“王姑娘，智晦禅师请你进去，你```咦，啊，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降临，请赎罪。”转身的时候已经看到秦侩跪倒在地，我的心一沉，虽然刚才的交谈让我意识到那人的地位不低，那与赵楷相似脸都说明他们那个优良基因的父亲是谁，但我还是希望不要和皇族有什么纠葛，毕竟他们不久都会是亡国被囚之人。可秦侩证实了我的猜想，他就是后来的宋钦宗赵恒，虽然我不后悔和他说了那些话，可毕竟涉及皇室内情，他会象其他的皇帝一样把知道自己私事的人全部除掉吗？我跪下跟着秦侩一起行礼，可怜我的膝盖，今天已经跪了两次了。
“你们起来吧，我是微服出来的，所以务须多礼。”已经恢复平静的他等我们站直后看着我，似乎诧异我为什么没有因为知道他的身份而惶恐。
“殿下，你的眼睛怎么了？如此红肿？”秦侩不解的问。
该死的秦侩为什么观察的总是那么仔细？难道要让你的主子在你面前承认不久前哭过吗？
“秦大人，刚才风中有沙吹入太子的眼中，我想帮忙擦一擦，因为我笨手笨脚，擦了很久才擦出沙子，但太子的眼睛已经被我弄的红肿了，当时小女子不知道公子就是太子，所以大胆冒犯，还请太子赎罪。”
我低着头跪下看不到赵恒的表情，他只是顿了顿，然后说：“姑娘一片好意，本王怎么会怪你，请起。”他扶着我起身，我抬头看到他眼中的了然和感激。
“殿下一个人在外也太危险了，为何没有侍卫在旁伺候？”秦侩皱皱眉。
“我命他们都在山下等候，况且这灵隐寺是我们兄弟喜欢的地方，山下已作好了防卫，一般人是没有那么容易上来的，秦卿不必担心，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宫处理政务。”
“殿下，请让微臣送殿下下山。”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在这里陪王姑娘就可以了。”他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他眼神中闪亮是什么，只能低头恭送这位可怜的太子离去。
“王姑娘，我们进去吧。”秦侩提醒神游的我。
“哦，好的，秦大人请前面走。”我可不认路哇。
绕过大雄宝殿，穿过一排厢房，走过一个池塘，在一个偏远的角落古老的房屋前停下，秦侩敲敲了门：“大师，王姑娘已经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答到：“请她进来。”
秦侩推开沉重的大门，我的眼睛适应了下才看清房里的情景。一个白眉白须的和尚坐在蒲团上，双眼因为我进入缓缓睁开，眼中的突现的精光让我一惊，怎么比透视X光还厉害？
“女施主请坐，贫僧冒昧的让秦大人请你前来，这里先道声失礼，还请女施主不要怪罪。”他让秦侩在屋外等，整个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让我有种命运扭转的感觉。
“没有关系的，大师，不知道你找我来做什么呢？”我坐下后才感到智晦禅师一直盯着我看，虽然他一脸慈祥，但眼睛却锐利好似钢钻挖掘人心中最深的东西，有些让人发毛的感觉。
他也感到我的不安，收敛了目光，屋里一下静默了，在我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又说话了：“姑娘身上承载着大宋的命运，贫僧不才，却甘冒逆天命，想请问姑娘是否愿意延续大宋的命脉呢？”一句话就镇得的我大脑当机，只有一个念头，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