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1 / 1)
半个月之后,白玉堂终于风尘仆仆回到开封府中,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须发花白,面色倦怠的老人。莫玺跟着公孙策去给那人看病时,听得公孙策称呼他为陈公公,便明白这人就是救了李娘娘和仁宗皇帝的总管陈琳,只是按照年龄推算,他也不过六十多岁,眼见着却如同七八十岁的老者一般,行动缓慢,眼皮子沉沉的搭着,两只手也是无力的垂在身侧,倒是精神还好。
公孙策诊脉之后只是摇了摇头,对陈琳说道:
“公公是旅途劳累,又加之水土不服,不免神疲乏力,我开个方子吃几副先看看,若是不好再换不迟。”
陈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听进去多少。莫玺抱了药箱跟着公孙策到外间,见四周无人,不由得说道:
“先生,我倒是觉得他面色晦暗无光,而其中隐隐有黑黄之色,不像是虚证,反而是个气血瘀滞的症状。”
“确实,陈公公这是常年郁结于胸,又加之愤懑惊恐不得安宁而导致的脾胃失调,阳气不能升华而慢慢亏损了身子,到这个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这话却不能对他说。”
公孙策少有丧气之言,这次却是真正无能为力,医者从来治病不治命,凡是人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便是神仙恐怕也束手无策,何况他们不过是凡人而已。两人都是无言嗟叹,没什么好办法,公孙策坐下开了方子,叫人拿去抓药,陈琳关系重大,在此案结束之前,一定不能出现差错,也只能慢慢拖延着。
莫玺解了差事,手上拿了根茅草玩着走到庭院之中,这时候的开封府里就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平静,不是何时就会突然爆发,展昭已是白天黑夜蹲在李娘娘下榻的院子外面守卫,而那院子周围的伏兵更是不少,莫玺早就远远的躲开了,每次回到自己屋子都是绕过厨房和后花园,再从小路插过去,反正是离得越远越好。
“怎么,在想我?”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莫玺吓的一个激灵,忙转身喝道:
“要死了!刚回来都开始作弄人,你也不怕累着!”
原来身后正是白玉堂,这厮长途跋涉半个月却是没有一点狼狈,依然是白衣无尘,嬉皮笑脸。白玉堂见莫玺红了脸,忙赔笑道:
“就算被我说中了也不必如此老羞成怒,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去。好了,好了……姑娘不要瞪我,我可是一片好心,看你如此颓废才逗逗你的,怎么,高兴了?”
莫玺收起刀子似的眼神,她心里知道白玉堂不是坏人,却总是对那副台湾狗血多金男主的表情敬谢不敏,难道此人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不成?她叹了口气,觉得不说出原因来这家伙恐怕得跟着自己回屋:“没事,我刚刚跟着公孙先生给那陈公公看了病,发觉此人没多少时间了,不免感伤一下而已。”
“原来如此,姑娘想不开了不是,所谓生老病死,人之常事,你们这些个学医道的更是应该参透了。不过说来也怪,我总是觉得包大人好像有事瞒着,出发之前他曾经对我说过,此次是接陈公公来对证一个宫女离奇死亡案子,这陈琳都退隐许多年了,怎么可能知道皇宫里的事情,若是早些年的旧案,又何必拖到现在才查,真是蹊跷的很。”
白玉堂也心中生疑,要自己保护一个旧年宫里的太监千里迢迢到开封府中,未免也太过招摇,此中定然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莫玺倒是明镜的,想了想,却还是觉得不告诉白玉堂为好,此事关系重大,依照他的性子,实在不适合牵扯进去。
“包大人自然有他的考量,这件事涉及到宫闱私隐,我们知道的越少越好。白五爷,我真心劝你一句,官场皇家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沾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来的。五爷,或许你觉得进出皇宫易如反掌,那些个守卫都不是你的对手便小看了朝廷,但是以我看来,皇宫里最可怕不是守卫,而是穿着光鲜,背地里却不知搞出多少腌臜事的贵人们。那些面的黑暗不是我们这些个小民能参悟的,所以有些时候不知道反而是对自己好,你说呢。”
白玉堂听了莫玺的话,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笑着回道:
“姑娘说的是,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些规矩的,可是我这性子恐怕这辈子改不掉了,就是真是要死我也得明明白白的死,绝对不能糊里糊涂的就当了冤死鬼。对了,展昭怎么没见到,他不是应该不离包大人左右护卫着么?”
“他么,应该公务在身,我也许多日子没见到了。既然回来了,我怎么也得表示一番,今晚在小花厅里设宴给你接风,怎么样,白五爷肯赏光否?”
莫玺想着好歹相识一场,人情还是应该做的,何况刚才公孙策已经说了这番意思,只是白玉堂总是对开封府的人有所嫌隙,便恐怕他不会答应,只得莫玺来开这个口了。果然,白玉堂双手一拍,大声笑道:
“我可是从来不会拒绝美女的提议,何况还是莫姑娘,自然是要去的。正好我这里还带了许多路上买的玩意,顺便拿过去吧。”
两人约定在西花厅,莫玺便坐在亭子里琢磨半响,列出几样菜来拿到厨房去,让他们采办,等晚上做出来装了盒子,自己着人来取。莫玺吩咐完了,又从荷包里取出些一贯钱来给了厨子,既然是自己做东,自然不能让别人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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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西花厅上莫玺早早到了,帮着春梅收拾一遍,刚刚坐下,白玉堂与公孙策、展昭却是一迈进门槛。
原来几人正巧从岔路相遇,便一同来了,莫玺见人已到齐,便让春梅去拿了食盒过来,又亲自烫上一壶好酒,四人对坐,倒也是一团和气。白玉堂见到展昭便自然而然生出些攀比的意思,不由得拿了壶要跟他拼酒,只是展昭心中有事,哪里肯喝多,只拿了杯子满桌敬过就要离去,白玉堂自是拉着他不许,两人便开始对峙起来。
莫玺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这猫鼠就是死敌,早知道怎么都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正拉扯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赵虎的大嗓门在夜间格外嘹亮:
“哪里走!”
展昭与白玉堂都是一愣,随即抄起宝剑几步奔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公孙策听得那声音好像传自李娘娘的院子,也皱眉暗道:
“好灵通的消息,开封府里恐怕不能平静了。”
说完便又转过身来对莫玺嘱咐道:
“外面情势不明,你们没有武功还是不要乱动,等我出去后便把门关了,从里面插上,待到没有什么声音时再出来。”
莫玺点点头,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她拉着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的春梅将公孙策送出去,便将两扇门紧紧的关闭,又搬了凳子,抬了桌子堵上门口,两只耳朵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谁知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响,不多时竟然像是有人跑到这院子里的样子,她赶紧拉了春梅躲在一架子古董后面的背光处,想要把蜡烛熄了,却还没来得及,就听窗户上咚的一声巨响,一人滚了进来。莫玺心里喊了一声:天亡我也!
还没来得及回身,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便就地打个滚,窜到莫玺面前,手上一把沾血宝剑横刀她的脖子上:“不许动,不然杀了你!”
莫玺随是现代女子,也见过不少世面,却还从来没有做人质的经验,一时也吓了一跳,脑子拼命回忆那些个古装剧,却发现出现这场景结果不是女子为了不拖累情人而死便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名声赫赫的大侠砍菜似的将凶犯杀了——只是这与自己的心意可都不合!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外面却传来杂乱脚步上,片刻就是许多人撞门的响动,莫玺见着被堵得如此结实的大门,哭笑不得,如此费神堵了门,却偏偏忘记窗户,而现在又把自己的援军隔绝到屋子外面,真是可悲可叹也。
“哐当!”一声,开封府众人把门撞开,展昭与白玉堂一红一白站在前面却是异常显眼。那黑衣人眼见着一队人马冲进来,也不惊慌,只冷笑着喊道:
“我是不知者女子是包大人的什么亲眷下属,只是包大人素来青天之名,恐怕也不会将一个小女子白白牺牲掉吧!”
“放开她,留你一条生路!”
展昭举起巨阙宝剑,目光炯炯,大声喝道,
“若是你想找个人质,让我来换下她,展某保证让你出了开封府大门!”
“哈哈哈,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剑法都是一流的,不过我却不相信你的话。你们全部都放下剑,退到院子外面去,只要我到了安全地界,自然会把她给放了。”
黑衣人将宝剑压到莫玺的喉部,已经见了丝丝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