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莫玺端了几个碗碟出来,见到展昭与公孙策收拾了东西正上马要从角门出去,大约知道他们是要往安阳接人,便转身进了客院,既然包拯都不想让自己知晓,那么还是不要去参合为好。
晚餐吃完,一堆汤水下肚,莫玺便觉得腹中隐隐作痛,也没注意,到了就寝时肠子便开始造反起来,没办法,只得披了外衣起床,就着晚上的月光摸向茅房。刚走到庭院之中,莫玺突然愣在那里,远远看去,开阔庭院中几株梅树旁却站了一个人,身材颀长,满身白色,雪白衣襟迎风而动,煞是动人心魄。莫玺眨眨眼,再掐了自己一把,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仿佛能视鬼,莫非这开封府里还有鬼魂作祟不成?待仔细望去,却又不像,看他衣履周正,呼吸有度,应该是个活物,莫玺点点头,既然是活的,那便比死的还要危险,自己还是不如归去吧。想着,便要折回到屋子里,没料想那人纵身一跃,竟瞬间落到莫玺身后,莫玺便觉得有人轻轻拍了自己的肩膀,然后传来男子声音:
“这位姑娘,你可知展昭住在哪里?”
莫玺僵直脖子,恨恨转过身,不由得望呆了,原来此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却长得面如羊脂白玉,发似上好黑漆,桃花双眼,里面流光无限,胭脂朱唇,更添风情万种。祸害!莫玺心中暗自腹诽,一个男子竟然长得比女子妩媚动人,可不就是祸害了。再看他一手拿了把宝剑,更觉得此人不是什么好来历的,不由得拉下脸来,也不答话。
那男子见莫玺捂着腹部,脸沉似水,倒是不知该作何反应,想他一向在粉脂中游刃有余,没想到今日遇到个与众不同的,莫非她是将自己当成深夜入户盗窃的小贼了?
两人都愣楞望着对方,谁也没言语。半响,男子轻咳一声,嫣然一笑,遍地桃花:
“姑娘莫怕,在下白玉堂,是展昭的好友,今日过来看望他的。”
“哦。”
她当是那路豪杰,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莫玺暗自撇嘴,果然不是自己欣赏的那道菜。只是既然遇到,也由不得她躲避,便上前说道:
“什么白玉堂黑玉堂的我是不知道,只是展护卫出门公干,一日两日的是回不来了,您还是先请吧。我不过是客居此地,阁下是展护卫多年至交好友还是被灭了门穿着孝过来寻仇的,都与我无关。”
白玉堂受了莫玺冷言冷语,不免也骄横起来,冷笑道:
“姑娘如此无情,莫非白玉堂曾在某时某地伤了姑娘的一片芳心不成,看姑娘也不像是个会武功的,白玉堂就是不走姑娘有待如何?”
“你不走,那也好办,我走便是了,阁下请尽情的欣赏这梅树枝子,就算看的它开出几朵桃花来也无关我事。”
莫玺不愿搭理与他,便想绕过去回屋,被他这一吓,肚子倒是好了许多,今晚也不用再去茅房了,等到开封府值夜的兵丁遇到自然能让他走人。白玉堂心中不是滋味,想着要看看这姑娘慌张无措的丑态,便做出一副浪荡子的模样拿了手中长剑挑了挑莫玺的额角鬓发:
“既然都出来了,姑娘倒不如跟白某一起赏月,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的好。姑娘说呢?”
莫玺退了几步躲开他的剑,不由得怒了,眯着眼定定的瞅了他一眼,突然大声喊道:
“来人啊!闹贼了!有贼闯进开封府啦!”
白玉堂急忙捂住她的嘴,可是哪里来得及,只见巡夜的兵丁提了灯笼,举了火把齐冲冲往这边而来,为首的握着一柄钢刀的正是包拯身边心腹马汉。马汉也是身强力壮的汉子,生就一条声如洪钟的嗓子,用力一吼,四野退避。只见他未到近前,便先喊开了:
“贼人休走,胆敢夜闯开封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莫玺心里暗道开封府算什么,这位连皇宫都敢闯,还怕你一个开封府么。不过她还是仗着自己是个良善人士,好心劝道:
“依我看阁下还是先走的好,若是被他们抓了去岂不有损阁下威名?”
白玉堂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只无奈道:
“姑娘真是好心肠,白某今日长见识了。不过既然姑娘如此看重白某的武功,白玉堂自然也不能让姑娘失望……”
话音未落,白玉堂便一手揽住莫玺上了房檐,顺着一溜瓦片跳到高墙之上,对着过来的兵士大声喊道:
“叫展昭来找我,这位姑娘保证无恙。”
说完一个便跃身而下,待马汉与众人追到门外,还哪里有两人的踪影,只得回去禀告包拯,再带人自开封城里细查。
这里白玉堂一个冲动把莫玺挟出开封府,也不便回到自己所住客栈,只得找个家熟识的民居借宿了。莫玺晕晕沉沉间终于落了地,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顾自的走到桌子上找了杯茶喝。白玉堂见她如此镇定,不由得好奇问道:
“姑娘难道不想求救?”
“我一没有百里传音的秘术,二无踏雪无痕的轻功,无论是喊叫或是逃跑都没有一点机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再说我并不知这里是什么所在,离开封府又隔了多少街道,即使逃了出去,深更半夜的也未必比这里来的安全,还不如省些力气。”
莫玺瞪了白玉堂一眼,他不过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而已,偏偏就不如他的意,若是她连这点算计都没有,恐怕早死在哪个角落,怎能在开封府里混吃混喝。白玉堂不禁拊掌笑道:
“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就只这份镇定也让白玉堂佩服。只是既然将你掳来,便没有无故放回去的道理,姑娘放心,只在此处休养,只要展昭来了我定然让他带你回去。”
白玉堂嘴里说的振振有词,心里却是暗自恼怒,他本是来开封府向包拯投案洗清展昭的,没想到竟然又犯了这争强斗狠的毛病,现在反倒不好收场了。莫玺见他面有愧色,也不便相逼,只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环视四周。
这房子布置的很是精致,红松木的成堂家具,边沿上都透雕牡丹百合花样,填漆泥金檀木床,细看去,连底下八只如意脚上都描了流水纹。白玉堂见她看向床铺,忙笑道:
“此处可是这家宿头里最雅致干净的房间了,我可不敢怠慢姑娘,否则也无法再见展昭不是。”
“你们二人的事无我无关,比起这个,我更加关心的是厨房和茅房各自在哪里,不知白五爷可否为小女子解惑?”
莫玺心里自然清楚白玉堂与展昭之间那点腻腻歪歪的故事,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也难为白玉堂肯冒了天下之大不违进宫盗宝,真是无聊之极。白玉堂不禁又愣住了,看这女子文雅纤弱的,怎么出口如此粗鲁,竟然对着一个男子说出这么私密之事,便不由得轻视起她来,自己不答,只转身出去叫来店里与自己相熟的老板娘过来侍候莫玺。
这家店虽是小小一座院子,却出了一个标致风流的老板娘,莫玺眼见着她穿了身桃红绸裙,外面罩了百蝶穿花的洋红纱衣,里面是水红绣花的抹胸,头上腕上皆是赤金首饰,再配上一张艳丽的美人脸庞,一条销魂的嗓子,连莫玺听了都不免浑身酥麻,何况是个男人。那女子道个万福,口中称自己为苏美娘,笑着对莫玺道:
“姑娘住在我这里大可放心,那闲杂人等是入不了我这院子的,凡是伺候的都是未留头的小厮和丫头,要什么只管说来,自然有人打点。”
莫玺点头笑着回道:
“劳烦了,不知老板娘和这位白五爷是什么关系?”
“姑娘不必多想,不过是萍水相逢,一面之交罢了。白五爷曾经有恩与美娘,所以美娘定然时时刻刻记着五爷的好处。姑娘还需要什么吃的喝的用的,现在告诉我,我好立刻去准备。”
苏美娘笑颜如花,口里客气的很,莫玺却听出她话里另有深意,便虚应道:
“老板娘不必客气,我这一日也累了,这就歇了。”
看着苏美娘下去,莫玺才放下心躺倒在锦缎铺的床上,暗自想着刚才苏美娘的话。按照她的说法,恐怕这里是有人庇护的,不是官府中人便是王宫子弟,所以才能这么有恃无恐的将她安置在此,至于再有的,自然是给自己提个醒,不要想着能够闯出去。其实他们二人皆是多虑了,莫玺本就没有打算自己逃出去,白玉堂虽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却也不是坏人,不过是个骄纵任性的孩子罢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她与其千方百计想着跑出去,还不如舍出功夫来计划怎样报这一箭之仇的好。
莫玺在无人处不禁露出狰狞面孔,她不过是装成个大家闺秀,哪里就成了真的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白五爷,莫玺也得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