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还有什么可以再失去（1 / 1）

许当他们赶到医院找到妈妈的病房的时候，医生拦了不让进去，正在抢救。一看见迟朋，柳悦跌出许韶枫的怀抱，爬到迟朋跟前，拉着他的衣襟，痛哭地喊，“妈妈怎么啦？迟朋？你不是送妈妈去机场了吗？你回答我，妈妈到底怎么啦？――”他满脸的泪痕，凤眸无神，整个人没有任何的生气，他绝望的看着柳悦，眼底的痛几乎粉碎柳悦的理智。

她哭倒在地，撕心裂肺，“妈妈到底在哪里，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如同受伤的野兽只能发出哀号。迟朋死死的抱住她，不让她的头撞在地上。“悦悦，悦悦，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个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柳悦使劲的捶打他，歇斯底里的哭，许韶枫赶紧拉开她，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不让她伤害自己。“悦悦，别这样，悦悦！”他紧紧的抱住她，沉痛的声音几乎连自己都击倒。

病房里妈妈躺在病床上，洁白的床单，苍白的脸，柳悦重重的跪在地上，拉上妈妈的手，“妈妈，妈妈，到底怎么啦，妈妈――”她哭得医生护士都掩面而泣。

妈妈心痛的望着她，嘴角流出几丝血红，她哀求地看着迟朋，带她走，带她走――迟朋来抱柳悦，柳悦却像垂死挣扎，“你滚滚，我在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你滚那――”她使劲的捶打他，妈妈病了为什么瞒着她，为什么剥夺她最后的快乐为什么―――？

“悦悦，悦悦，我求你，求你，别这样，悦悦！”迟朋痛苦地抱住她，将她紧紧揽紧怀里，不让她伤害自己，柳悦狠狠的咬上他的胸口，用力的没有半丝怜惜，这样的痛又哪里比得过心头的痛？

直到嘴里充满的学的腥甜，柳悦松开牙齿，可是哭声却再也抑制不住。

因为破坏性的药物太过厉害，柳悦妈妈抢救无效。

柳悦如同一个枯槁的草人，“我要一个人陪着妈妈――一个人”她似乎苦累了，看见妈妈，没有流泪，将他们都赶出去，她关紧了门，滑落在地。任凭门外的人拼命的叫她，唤她，哀求她。

闭了眼睛的妈妈，宁静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妈妈，妈妈！”柳悦趴在妈妈身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哭，心却痛得揪到一起，她以为眼泪干了，可是眼泪却还是汹涌不断，她的声音嘶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心痛得不能呼吸，她的胸口闷得像堵了千斤重的铅。她难过得跌坐在地上，用力撕扯自己的胸口，却依然无能为力，只觉得好闷好闷，心口麻麻的痛又不是痛的感觉，像重锤击过，重碾碾过，一下子，没了痛得感觉，只有麻到四肢百骸的无助。

无法呼吸让她脸色通红，却又瞬间煞白，头晕，眼黑，嘴里却有什么热流涌出，心上的压力轻了，胸口便不那么闷了，空气入肺却呛得使劲的咳嗽，鼻子里也有液体涌出来，堵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大口的咽下去，却又更多的涌上来。

“妈妈，你等等我――”不能呼吸让她昏阙，闭上清眸，泪再次滴落，“妈妈――等等我，带我去没有痛苦的地方――”眼前奶奶，爸爸，迟朋，许韶枫，一一闪过，再也――不要――心痛了―――老天从来都不会让她幸福―――她累了――倦了―――睡了―――

门外的迟朋倚坐在地，如同霜打的残花，没有一丝生机，形容枯槁；许韶枫倚立在墙上，痛苦不已，“不是说－手术很成功么？”他问。

“本来很成功，但是药不对，已经在查――估计――”即使知真相又怎么样？终归去了人回不来了，她那么伤心，不会原谅他了，他―――只觉得胸口什么涌上来，喉间尝到一丝腥甜，紧紧压下去，面色苍白。

许韶枫眼神阴冷，伤害她的人，都要去死，不管她有多么大的本事―――他拨了电话，要求发起对宋氏最后的攻击。

瞬间的风云变幻，宋氏的业务从罗氏急速抽离出去，确切说是罗氏推却出去的。宋氏从收贿受贿，黑账假账，洗黑钱，信用欺诈，暗箱操作等一系列铺天盖地的暴露出来，令世人震惊，宋氏名誉到底，股票连续跌停。罗氏以摧枯拉朽之势，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将宋氏连根拔除。

梦里梦到妈妈，自己以为到了天堂，妈妈像年轻时候，笑靥如花。妈妈，柳悦靠在妈妈的怀里，我们再也不离开，妈妈――妈妈朝她笑，笑得灿烂，妈妈拉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美丽的分外耀眼。

“悦悦！悦悦！求求你，悦悦！”谁在喊她？谁？喊的那样撕心裂肺，那样伤心欲碎，是谁？这样舍不得她？

柳悦睁开疲惫的眼睛，迟朋憔悴得让她几乎不认识，他发丝凌乱，凤眼红肿，嘴唇干裂，他是她的朋吗？

她轻轻抚上他的脸――身后的许韶枫，倚在窗边，朝她笑，却是眼泪先滑落，转过身，迎风吹，拂乱满身伤悲。

“我想回家――”她还能说话，还没有死掉，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妈妈？为什么她当她幸福的时候，命运就会给她残忍一刀？她还有没有可以失去的？心上的痛已经麻木了。

医生说她太过伤心，心脏受损，以后恐怕终身都要遭受心痛之苦，她又在乎什么？心痛了伤了心碎了……最后还要活着，承受命运和生活加诸的种种痛苦，她无法逃避，命运刻意的折磨。

她看着许韶枫轻轻道，说，“带我走吧――”许韶枫身子一颤，泪又落。

没有任何犹豫他抱起她，转身离去。留下迟朋埋首在地，流着怎么也流不干的泪。

“班长你说？为什么，人就不能太幸福？否则老天都要嫉妒？”柳悦被许韶枫抱在怀里，像个孩子没有哭没有笑，像个娃娃，仿佛诉说别人的故事。

“小时候我多幸福？我有迟朋，有爸爸妈妈，什么都不缺，可是老天爷看我太幸福，让另一个女人抢走了爸爸，我恨呀恨呀！恨得自己都长大了还是恨！

迟朋回来了，他那么爱我，我就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失去了爸爸，我得到了迟朋，只要妈妈和他好，我便什么都放下来，我觉得很幸福，你们都对我那么好，我开心呀，觉得自己好幸福！别人羡慕我漂亮，聪明，学习好，工作好，男朋友好，上司好，觉得我好幸福，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你看，老天爷多么公平，公平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又夺走了我的妈妈，班长！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公平？我还有什么能失去？除了迟朋，我还有什么能失去？

哈哈！哈哈！”

她笑啊笑啊，泪就流出来，不知道他的泪还是她的泪，湿了她的脸，痛了他的心。“班长，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你可真没出息，如果别人看见罗家最出色的许韶枫哭了，他们该笑掉大牙了――

班长，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用我所有的换回妈妈片刻的笑容，哪怕用我全部的生命，我都愿意，我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活下去的机会，只要妈妈能多呆一刻，一刻也好，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妈妈病了，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呵呵的乐，乐得那么开心，

班长，你知道吗？我好恨我自己，我怎么那么没用，妈妈得了绝症我竟然不知道，竟然那么傻，哥――我是不是好笨，好笨，我好恨我自己

一无所有以后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吧？不用再担心，不用再害怕，什么都不用管了？是不是？

班长，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我才不会难过，我只要你们好好的，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她泣不成声，他无语凝噎，所有的泪打湿她的发，滑落她的脸，湿了衣襟，碎了心―――

“悦悦，我也只要你好好的，便什么都不再争，什么都不再奢求，”他说不出话，心里却一声声滑过，都是痛，都是爱。

她不肯见迟朋。迟朋每天躲在外面看她，看见她面色苍白在他的怀里喁喁低语，看见他仰头流泪，他们在屋内流泪，他在外面任泪在风中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