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章 山雨欲来(修文)(1 / 1)
挤压的胃部在快速的狂奔中也作祟起来,胃液翻江倒海地翻涌着,一阵阵的恶心难受。
惊吓和慌乱使得我本能的在那东西肩膀上胡乱挣扎,徒劳地挥舞着四肢,挣扎着要让它将我扔下来,却撼动不了它半分,白白耗费着自己的气力。
步子停了下来,它将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闷哼出声,我的背部撞上了冷硬的地面,磕到了凸起的石块上,背部传来钻心的痛楚。
我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往他相反的方向逃去,紧紧地贴着角落的洞壁,一股阴寒的风贴着我脑后凉飕飕地刮过,脑袋一瞬间脱线,洞壁?洞壁!它的巢穴吗??我心有余悸的看着它,小心的与它保持着距离。
可是始作俑者将我扔下来之后,却只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地与我对峙着,似乎完全没有要立即撕了我的意思。
半盏茶的功夫,强撑的我足下发软,倏地软倒沿着洞壁滑落,它却像石化的了雕像一般丝毫不见动弹,仿佛刚才的噬命恶鬼不过是个上了发条的玩偶。
我大着胆,绕过他,缓缓地向着洞口挪去,十步、八步……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突然站定在我跟前,挡住了从洞口方向投射进来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一个阴影兜头兜脸罩住了我,也罩住了我全部的希望……
第二十章 妖孽现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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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神经质的笑声在我上方突兀的传来,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人毛骨悚然,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颤声道:“母……亲……”
她一下就掐住我的脖子,用盯住猎物才会有的阴狠眼神毒辣辣地扫过我的脸,那眼神像是一把把刀子,恨不能将我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似的。
我绝望地哀求着她:“母亲……是我……兰儿……你……唯一的女儿……你不记得了?母亲……”
她倒是松了松手,眼里一瞬地犹豫,但片刻后突然又阴阳怪气地泠泠笑出声来:“女儿??我的女儿早就死在我的腹中,你不过是养着苍术魂灵的肉胎罢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按在了自己额头的朱砂上,那抹红色滋滋地灼烧起来,她的脸划过无尽地痛苦与扭曲,嘴上却呢呢喃喃的念起诀来:“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身后原本已僵硬透了的噬命恶鬼,突然同手同脚抽搐似地抖动起来,暗淡无光的眼睛又露出了嗜血野兽的狠厉之色,歇斯底里地仰脖痛苦地嘶吼起来。
原本被垂落的湿发遮住的大半张脸,因着他狂乱的嘶吼显露了出来,虽然那张脸满是血污,面目狰狞,虽然我与他分离已时隔三载,虽然他的身形已长大了许多,我却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庄羽寒,那个曾经与我生死患难的男孩,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他眼神空洞,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发出野兽般地嘶吼,身不由己地走向我。
我爬向母亲抱住她的腿苦苦地哀求着:“母亲……我是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是父亲……也希望我们能好好地活下去的……母亲……住手吧……母亲……”
母亲一口血喷了出来,是我扰乱她的心神,她倏地睁大了血红的眼睛,眼珠子似要脱眶而出,两条血泪夺眶流出,触目惊心,羽寒在距我两步之外突然像没了油的破旧汽车抛锚了,失去控制力的他,就像被人抽空了精气神,倏地软倒在我的脚边。
母亲眼见功亏一篑,恨不得要将我抽筋扒皮,随即气急败坏地抬脚踹了我几脚,趁着我吃疼的空隙从我的圈抱抽离出来,拔出了匕首就着我的手臂划下一道,和着我的血就地画起了血咒符,边画边继续念着刚才未完的口诀,我的身体开始发热,周围的咒符开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笼罩住我和她。
软倒的羽寒,再次硬挺挺地立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他掐住了我,将我凌空架起,转向洞穴深处走去,我因缺氧而使劲地蹬着腿,痛苦地挣扎着,脸变成了酱紫色,呼吸越来越困难。
世界顿时一片安静,我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外,也清晰地听到了母亲念着的咒语:“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脑子只有这聒噪的往生咒,我的身体燥热难耐,感觉身体快要燃烧起来了,在即将爆发的边缘,羽寒突然松了手,我落入了一池冰冷之中,我使劲的挣扎,那水淹过了我的口鼻……
往生咒突然停止了,池边失去念控的羽寒也跌入那池冰冷里,因着我与他,池水像是被煮开的沸水,开始激烈的沸腾起来,池水由底部开始一层一层得往上渗出血红来,转瞬染红了整个池子。
第二十一章 妖孽现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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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血池溅起巨大水花,惊喜若狂的墨鸾趔趔趄趄地奔向血池。
三道金光从阵阵水花中破裂出来,只见从水中冒出了三个光点,忽明忽暗地飞升,在空中萦绕不止,旋转着渐渐靠近,最终结合成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此珠似认得主人,最终盈盈地轻落到墨鸾的手中。
她小心翼翼地攒紧那珠子,扣紧在心间,似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中说着什么,脑袋乱哄哄地闹得她很难受,眼睛只是那样怔怔地盯着那翻涌的血红色中挣扎的人儿,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突然就决了堤,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多年的宿愿就要得偿,临池而立的她突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抽掉了周身的气力,一下没了精气神,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失声地哭笑起来,手无意识地抚摸上自己老去的容颜,嘴里低低地喃着:“……我的苍术……苍术……你终究还是护着她……”
她冷冷地笑了,涩涩地苦味在嘴里蔓延,她不会回头,认定的事情就要一直走下去,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强撑着要站起来。
珠子在她手里激烈地抖动起来,几欲挣脱她的手掌,她逆势强压,一口血从她的口中再次喷出,她的身体似受到了重挫,已无力再多做其他,只能气喘吁吁地伏在地上,忍受着,等待疼痛慢慢地平复。
几把冰冷的金属,悄无声息地横在了她的脖子上,背后响起了愉悦地笑声,一种多年努力得予回报的酣畅大笑。
“师父,你可让徒儿好找!啧~啧~,你老人家都这样了,何不把这魂玉交予徒儿,由徒儿替您完成这未完成的心愿,如何?哈~哈~”宇文玄黓慢条斯理地从暗处踱了出来。
墨鸾身子微微抖了抖,眼中迸射出噬人地精光,厉声骂道:“就凭你们这几个凡夫俗子也想拿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看低为师了吧?!”
说这话时,她就要捏诀,宇文玄黓却‘哧’地一下笑起来;“既然师父临死前不忘教徒儿,徒儿感激得很,就请赐教吧,哈~哈~”
墨鸾捏诀,没念得几句,胸口一阵闷痛,一股温热涌上喉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你……你……你下毒……”
“啧~啧~师父实在是太心急了,急到连这香都不记得了,这可是师父您平日里最常用的哟,徒儿不过是如数还予师父,师父现在必是□、快活无比吧?!师父您老人家就在此慢慢享受,徒儿不奉陪了,哈~哈~哈~”
宇文玄黓夺过魂玉,对着光举了举,那珠子霎时迸射出柔美的光华,他得意洋洋地转头就往外走,一行人丢下墨鸾走了,任其自生自灭,受尽折磨而死。
在生死边缘徘徊地墨鸾,苦涩地笑了,临死前脑中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她看到了苍术,苍术对着她苦苦地笑了,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恍惚惚中听得一声叹息:“怎么能这么傻!”
闭眼前,一道黑影快速地飞扑过来。
第二十二章 莲开并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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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昏暗阴冷的洞穴深处,唯有水滴滴落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尤为清晰,洞内死一般冷寂,洞穴深处透出阵阵寒气,咳~咳~一阵急烈地咳嗽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呛出几口水后终于让一口气回转,之卉艰难地睁开了涩疼无比的眼,入目便是近在身旁的一洼碧水,那水一圈圈地荡漾着粼粼波光,正晃花了她的眼,一时不能适应周围的环境,抓了个瞎。
她极力眯着眼,扭过了头,避开那强光,慢慢地等着眼睛对周围环境的适应。
此时,阴寒的空气穿过湿答答地衣服渗透到皮肤,她冷得只打哆嗦,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淌着水,落水之前的思绪也渐渐回笼。
她在犹豫,在困惑,她记起她落水了,那现在她却是在哪里?死了吗?这时她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循声望去,此时她的视力已能模糊视物,隐隐地看见她的左边也躺着一人,仔细瞧了瞧才发现那人正是羽寒。
这样的认知让她欣喜不已,她摸了过去,轻轻地摇晃他,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痛苦地抱着头呻吟,她出声唤醒他:“羽寒~羽寒~醒醒,我是你的兰儿姐姐,你快醒醒!”
羽寒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但那眼中却没有一丝焦距,茫然不知眼前的人是谁,只拿着那眼直愣愣地盯着某个地方,之卉看着他这样心疼不已。
洞内某角落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个人,或者那人原本就在那里,那人不紧不慢地冷冷说道:“没有用的,他不会听得见,他和活死人没有区别。”
之卉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声唬了一跳,忙护住羽寒一脸防备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大气不敢出一下,紧紧地盯着那人。
那人哧地冷笑起来,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讽刺地说道:“能救你的,自然不会再害你。”
之卉困窘极了,不大自然地追问道:“那你又因何救我?”问着这话时,之卉眼睛却怀疑地盯着那人怀抱着的人,那气若游丝的人儿不就是兰儿的那个神智不清楚的母亲吗?!
“他是母亲的什么人?!”她怀疑地不敢放松警惕。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完全不理会之卉怀疑的眼神,自顾自地抚着怀中那柔弱的人儿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解释:“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如今你非要与我生死相隔来逃我吗?要用孤独惩罚我一辈子吗?”
这样真挚地呼唤,母亲似有感应一般,微弱地睁开了双眼,此时的她出气多于进气,呈回光返照之态,她微抬手指了指我,轻轻地动了动嘴:“苍……术……我……们……的女儿!”她的眼睛灼灼地发着光芒,嘴唇微微扬起,一副安心的样子。
那人激动地紧紧抱住她说道:“是的,那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一家都团圆了,你也快点好起来。”这样说着,母亲的手腕吧嗒一下却跌落在了地上。
他还是紧紧的抱住母亲,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样紧紧的抱住,眼角似乎滴下了一滴泪,倏地划入墨黑的头发中,好似从来没有滴下来过。
之卉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那人却是兰儿的生身父亲??!
第二十三章 莲开并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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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他抱着她一动不动,仿佛真要这样一直下去,直到石化,直到成为一个永恒的定格镜头。望着这对彼此错过的痴男怨女,心中一股忧伤的情绪萦绕其间,之卉眼睛也跟着热热地,她甚至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苍白。
在她兀自感伤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抱起母亲站了起来,要往洞穴的深处走去,她急道:“前……前辈,请留步,死者已矣,生者当勉励,轻生之念不可取,想来母亲毕生心愿也无非是盼望着您能好好活着,她最后能在您怀中安然地去了也算是得偿所愿,您就请节哀吧。”
他听得她说那一番话,倒有些意外的回过头来望了望她,随即一脸苦涩地自嘲道:“你说笑了,她恨不得死的人是我,哪里会安心……”
说完扭过头不再理她,要继续往里走,她也急了,再顾不得许多追了上去:“您……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是谁!我没猜错的话,您该是兰儿的生身父亲吧!您怎么忍心丢下自己的女儿,女儿已失去母亲,现在又要失去父亲吗?”
她那时倒是打心底不愿意他去死,这人虽表面冷冰冰的,但给人莫名的亲切感,且又救了她,而且他还是兰儿的生身父亲,这种亲切感又加深了不少,让之卉恻隐之心又泛滥了起来,怎么能让一个好人就这样寻短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