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1）
敞大的厅堂之上鸦雀无声，精美的华灯闪耀的着点点柔光。卢殷如坐针毡的枯坐在凳上，左右不是。抬眼偷偷瞄了瞄长风，见长风脸色无疑，更是惶恐不安了。
相对着卢殷的惴惴不安，长风则是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茶水，素手轻抚茶盏上细细的茶沫，看着卢殷的皮肉紧绷的脸。长风朗朗说道：“卢大人，帝都的百姓可是说您有三个月没有升过堂了。本相寡闻，竟不知卢大人是这般的勤政，让帝都的民生如此安稳？”
听着长风话中带刺的厉问，卢殷的冷汗潸潸而落，嘟嘟囔囔的说不出一句整话。长风冷笑，继续说道：“卢大人，虽说本相久未还朝，但是朝中的事还是了解的。且不说你疏于政务，形制涣散；就你这样玩忽职守、罔顾圣恩，该当何罪。嗯？”
长风突然高声厉喝凤眸凛冽，威仪骤起。吓得卢殷一下跪在长风面前，连连磕头认罪，抖抖身形急急说道：“顾相饶命、饶命啊！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实在是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求顾相饶命啊——”
卢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长风求饶。他知道长风对于玩忽职守的处罚是多么的严重，当初皇上初登帝位，多少大臣欺负幼帝年幼，不懂朝政。明里暗里的亏了不少府库的钱财，长风虽为宰相，但朝臣们见他一名弱质女流，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可长风凭着强硬狠戾的铁腕政策，拿下一帮位高权重的大臣。对有违法纪者就一个字——杀！抄家、查封、砍头、流放，帝都一大批人被牵连入狱，整个帝都笼罩在一片血色气息之中。
自此，顾相的名字传遍朝野，人人听到‘顾长风’三个字不禁抖上一抖。卢殷当初只是一个小小芝麻官，亲眼看到长风亲自监斩囚犯的狠绝场景。那些犯人临死前对长风的诅咒、谩骂，都不及长风那藐视一切的残笑。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长风睨着卢殷，冷冷的说道：“卢大人，说说吧！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不准隐瞒，否则下场你知道的。”
“下官自当如实相告，不敢欺瞒顾相半分。”卢殷拭了拭眼泪，顿顿心神缓缓道出，这帝都那些微妙的变化。
自长风走后，朝中有一班老臣全力辅助皇帝萧淳佑，天曦才没有因为长风的离去而有所变化。皇上发愤图强、励精图治本是好事，可近一年来，皇上对新晋的年轻官员例如苏晋轩、沈韬这类的朝臣倚重颇多。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恰恰以苏晋轩为首的一帮年轻朝臣，给皇上上书说要精整朝务。
说是朝中一些老臣倚老卖老，左右不分；还说一些老臣任人唯亲，安插亲信，结党营私。皇上不知怎么的竟听信了这些谣言。所以朝臣中分成两派，一派是以苏晋轩为首的年轻官吏；另一派则是由礼部尚书齐桓为首的老臣。
两派时常在早朝中针锋相对，皇上对老臣们的压制，让这些人心有不快。所以在处理公文事务上就消极怠工了。
而卢殷自己身为承天衙门知府，帝都的一切民生之事都有他的过问，可不想苏晋轩之流竟越俎代庖的过问他的政务。卢殷不悦，和他们争执了几句。却遭到皇上的斥责，心中自是更加不快。也因此自暴自弃，懒得过问府中政事，落得清闲。
卢殷战战兢兢的说完，朝着长风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顾相，下官知罪了。请顾相惩罚。下官恳请顾相对下官家人网开一面，大恩大德卢殷铭感于心。”
长风蹙眉，紧紧的听完卢殷的这番话。唉！刚愎自用！淳佑，这一步你走的欠妥。
“卢大人，你是有罪。但是本想现在还不想治你的罪，且留你一条性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既然本相回朝，就不会让众位大臣有派系之分。卢大人，你最好恪尽职守，本相还不想看见血！你明白吗？”
卢殷如得大赦，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长风，好半晌才回过身来，口里连声称谢：“谢顾相不杀之恩。卑职定当竭尽所能报效朝廷。”
长风点点头，吩咐吓人送卢殷出去。卢殷一步三叩首的缓缓退下。
“小姐！”仲远侵身向前，低声说道：“苏家家主，苏平昭和沈将军在外求见。”
来了！苏平昭真会让靠山，拉沈韬前来。晾我不敢得罪这位大将军是么？哼哼，好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耍是么把戏！
“叫他进来！”
苏平昭此刻忐忑的站在相府外。今天下午得到家丁的回报，是说丁管事在天外天被人伤了。对方还气势汹汹的要给自己好看。苏平昭还想着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竟敢惹他。他的儿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和沈大将军家乃是世交。他女儿还和丞相府有姻亲关系。放眼整个帝都有哪一家有他这样硬气。
苏平昭怒不可及的叱问是哪家不长眼的奴才，那家丁才结结巴巴说让他去相府领人。苏平昭啊的一声，跌坐在椅凳上。
“什、什么？去相府领人？哪个相府？”苏平昭也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名小厮也莫名，嘟嘟囔囔的也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平昭咬牙：“大少爷回来没有？快，请大少爷过来。哦，还有立刻备轿、备轿。去沈府~~~~”
就这样，苏平昭风风火火风感到沈家。恰巧沈韬刚回来听说此事，一口答应陪苏平昭去见长风。临去前，沈韬若有所指的问道：“三弟，你真不和我一同去？”
沈煜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的账本，淡淡的说：“哥，你们去好了。我还有事！”沈韬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言，转身就出去了。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嘴上说不去，可这心底指不定早飞到人家身上去了。还谎称有事，连账本都拿倒了都不知道。
沈煜一直盯着账本，神情飘游。只要听到有关长风的言论，他的耳朵就会立刻竖起来，讲这话一字不漏的收进心里。沈韬让自己去，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去看长风的机会。沈煜那一刻是想去的，可一想到长风和自己说的那些冷漠决然的话，沈煜的心一阵阵抽痛，实在拉不下脸去见她。
苏平昭在相府外看见一脸苍白的卢殷低头踉跄这出来，心里咯噔一下。闻言相府的家仆请他们进去，他有些冷汗自额间渗出。
“小人苏平昭见过顾相。”
“下官沈韬见过顾相。”
长风端坐高堂冷眼看着苏平昭，倒是一派学士儒雅的气派，却不想满脑子的追名逐利的思想。他也够聪明的，知道拉着沈韬一起来，大将军的面子我是不能不给的吧。
“苏老爷么？怎么没见到令公子啊？听闻令公子惊才绝艳，是当世第一的才子。本相孤陋寡闻，真该好好请教一番的。”
苏平昭讪讪的回话：“不敢、不敢，小儿资质平常，怎么在顾相面前夸大。”苏平昭拿不定长风的用意，只能顺着长风话说下去。
“两位坐吧。沈将军怎也有空和苏老爷一同前来，有何事？”沈韬和苏平昭面面相觑，这、这明明是顾相疾言厉色的差他们来。这回却看着她一脸轻松的询问何事。苏平昭面露难色的支支吾吾。
沈韬替苏平昭说了来意：“顾相，下官与苏老爷家乃是世交。今儿个，那不长眼的刁奴冒犯了顾相。确实该打！下官与苏老爷前来是想向顾相您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放过那奴才吧。”
沈韬恳切的求了情，苏平昭在一旁也连连陪了笑脸。长风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徐徐说道：“今这茶的味是差了点。本想听说云陵的香片不错，可惜一直没能尝到。咦？苏老爷您好像是云陵的吧！真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的。”
长风没有顺着沈韬的话说下去，而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些云陵的风土人情之类的话。沈韬和苏平昭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但也不敢不答。只得顺着长风的话说下去。看着他俩不解的表情，长风暗自好笑，怎么说也要晾晾你们？要不这后面怎么演下去才好。
“哦，那个人苏老爷府上的么？哎呀，真是个刁奴，欺负本相是个女子么？如此出言不逊。这大庭广众之下让本想颜面何存。”长风故作气愤不已，暗暗打量他俩的反应。看着苏平昭一脸惧意的神色，长风冷哼：“来人，带出来吧！”
那丁管事被带出来时，面目全非。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紫，最明显的还是那双手，肿得像个猪蹄。
长风‘惊讶’的捂着樱唇，不解的问这莫言：“怎么搞成这样？”莫言笔直的站在长风身边，面无表情的回话：“是属下照顾不周，来时他摔了一跤。属下没能及时扶好，请少主恕罪。”
“莫言，你怎么办事的。照顾个人都照顾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哎呀，苏老爷本相治下无方，让您的奴才受罪了。”苏平昭哪里敢受长风的道歉，连忙站起身作揖，表示无碍。
长风眼波一转，玩弄着素指浅笑出声：“不过嘛！苏老爷，您还是好好的管管了。要让他明白，这帝都不仅仅只有您家才有‘大人’。别在乱叫咬了人，惹祸上身就不知道了！”
长风深深寒意的话轻吐出来，眼眸的冷意如同道道寒冰刺入苏平昭的心里。苏平昭拭了拭汗水，扯开一张老脸陪笑道：“是是是，顾相教训的是。小人定当严加管教。”
长风见话已说明，也不想多说，淡淡地说了句‘送客’，就打发他们出去。临了，长风还是说了一句：“沈将军！？“
“沈将军军务繁忙，还是把心思放在整顿军务上吧。”沈韬一怵，了然的想长风施礼回道：“谢顾相提醒，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