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1)
徐靖清楚的记得,长风掷地有声的话语,“徐公子,我不打算将你送去洛城养伤。以公子之力应该更好的为国效力。所以在下自作主张,将您送到镇北将军麾下,将来建功立业,全看公子之力了。”
徐靖觉得长风不愧为一国之相,事事以家国天下为重,竟不曾夹带一丝为自己谋蓄羽翼的心思。几次想问长风做着一切是出自何意?长风看着徐靖对自己的欲言又止,怎么不明白他的心思,可他又明白自己的心思吗?
不错,徐靖是皇帝的人,将来事情结束,皇帝论功行赏自然也少不了他,可徐靖毕竟是徐有道,这个叛贼之后。高高朝堂之中,同朝为官的人保不齐会对他微词。少不了会对皇上进谗言。就算皇帝再保他,也难防有一天会疑心过重。于徐靖于不利。
所以徐靖必须要有一份自己的功业,这对他的将来太重要了。况且这个徐靖却有才华,能够效力朝廷,的确是天曦之福、百姓之福。
看着徐靖不答,长风催问了一句:“不知徐公子意下如何?!”徐靖怔怔的看着长风,像是要把长风看进深处,一时间连长风也有些纳闷,这徐靖又在打什么主意?
徐靖看了半天,忽然懒懒的伸了伸腰,用手遮了口,呵呵的打了个哈欠。恢复了往日熟悉的纨绔子弟的摸样,不咸不淡的问道:“顾相,当真是忧国忧民啊。为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费心安排,在下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就在这一瞬间,徐靖有种想看看长风真实面目的想法,他也可以不问,但想这沈煜说起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那种深情是他不明了的。所以,他要看看真正的顾长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相,我感谢你救我脱险。长久以来关于天曦诡相——顾长风的言论。我也听闻不少。但是,今天您亲自坐在我面前,说着这番体恤的话。我怎么觉得假得慌,长风,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真的是为国家而想吗?你就没有为自己谋划过什么吗?”
长风内心的惊讶如浪涛般翻涌,万万没想到徐靖会问自己这番话来。顾相的这个面具她戴得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自己到底是谁?长风颔首,轻轻拨弄着手腕间的珠串,好半天才幽幽的开口:“为自己么?我可以吗?徐靖也许你不知道,我十六岁出仕,十九岁拜相,先帝力排众议拱我坐在这个位子,就是一步死棋。我要想活命的话,就必须做好本分,如果有一天我有什么行差踏错,那么等待我的就是无间地狱。
呵呵呵~~~我不能结党、不能营私、不能功高、更不能震主;用我的眼睛去监察百官,用我的双手辅助皇上,用我的双腿为天曦谋划。偏偏我不能为自己做什么,因为在我的身后有太多同样监视的目光。”
听着长风的话,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其实是最可怜的,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徐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看见了人前高高在上的顾长风,却忘记她其实也是一个女子,以一个女子柔弱的双肩挑起天下兴亡的这副重担,其中的血和泪是自己无法想象的。身为男子,实在汗颜。
想到此,徐靖站起身,朝长风恭恭敬敬的一拜,口语真挚的说道:“顾相之德,在下佩服。适才在下无状,言语间若有冒犯,还请顾相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挂心。”徐靖礼仪昭昭的一拜,倒是让长风有些好笑了。伸出手虚扶一把,不忘揶揄一把:“怎么,现在总是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徐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愿意交顾长风这个朋友?”
徐靖闻言,欣喜的看着长风。看着她笑颜如花的吟吟看着自己,心思也平定了不少,朗声回道:“求之不得,长风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当然,既是朋友就应该坦诚以待,是吗?”
长风不明白徐靖何意,就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徐靖满意的看着长风的反应,替沈煜,他的好表弟,问了一个让长风脸红的问题:“长风,你是不是喜欢阿煜?”
在这个寒意深深的初冬午后,长风的双颊不自然的潮红起来。看着徐靖在一旁咯咯地怪笑不已。长风有些后悔,交了徐靖这个朋友是不是一个错误!
现在想想当时长风的摸样,还真是一副小女子的娇涩之态,有谁会相信堂堂天曦女相平素里冷冷清清的神色,竟会露出这般‘可爱’的面容。要是被朝中一班老臣看到的话,指不定下巴都落到地面上了。
那日匆匆而别也不知道长风现在如何?徐靖不免为她担心起来,想她离去时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沈韬的问话,让徐靖回神一忖,温和的说道:“不曾有消息传来。”对于长风的离去,徐靖心中甚是不安。仗,已经打到这个地步,可长风却迟迟未曾露面。就连阿煜也不曾有消息传来,这不得不让让人感到奇怪?
话分两头,单表一边。
帝都皇城,文澜殿。
仙鹤延年的镂空香炉中,幽幽升起一丝沁人心脾的檀香,大殿之中静得掉针可闻,年轻的帝王端坐在殿中。整整三个时辰了,萧淳佑一直在看着各地送来的塘报,剑眉紧紧的蹙着,全无懈怠。
太监总管在殿外瞟了一眼殿内,忧心忡忡的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琢磨着怎么开口。萧淳佑眼皮抬也不抬的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总管冯公公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扑地虔诚的回道:“陛下,奴才斗胆请陛下歇息。”说完还保持着扑地的姿态,身形有些抖抖。萧淳佑的眼光看也没看冯公公,一直停留在塘报上,俊秀的面庞上丝毫未见任何表情,凉凉的开口:“冯公公,什么时候轮到你管起朕的事了?”
“奴才不敢,只是当初奴才受顾相重托,要奴才好好照顾陛下。虽说现在顾相不在,奴才更不敢懈怠。”淳佑放下手中的塘报,伸手捏捏眉心。看着冯公公,内心稍稍悸动一番。这老东西,真是成精了,懂得拿长风当借口。“起来吧”萧淳佑,斜眼瞅了眼冯公公,“冯公公,长风真的拜托你了吗?!”
冯公公闻言站起来,听到萧淳佑不冷不热的问话,吓得脸色一片惨白。后背泛起阵阵冷汗,帝王的威慑紧紧的压迫而来。半晌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萧淳佑盯着冯公公,有些好笑,难得泛起一阵作弄的心思,眼眸一转,凑上去闲闲的问道:“等长风回来以后,朕要问问她是不是有这回事?要是没有,嘿嘿~~你就是欺君之罪。”这还不吓死你。
萧淳佑满意的看着冯公公抖如筛糠的身子,站起来镀到殿外,阴霾的天空飘着细雨,冷侵入骨的寒意,举目间一片肃萧之色。萧淳佑吸了吸凉气,精神也为之一振。
长风,现在你又在什么地方?多日前收到长风的密信,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另一半名单上的人已经获悉,长风要亲自去办。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萧琛衍虽然已被围困在登州,朝中大多人都揣测他已是做困兽之斗,不足为惧。
可长风却提醒,这是萧琛衍的障眼法,要自己千万别放松警惕。他在等援兵,等那些援兵的到来,来个反围困。那么沈韬和廉郡王的七万大军,将陷入险境。
长风,元夕之约你还记得吗?沈煜望着眼前这个简朴的小院,踌躇半晌伸手叩了叩门,不一会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来了,谁呀?!”
“公子,你找谁啊?”一个碧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巧笑倩兮的立在门边笑笑的问道。眼眸中却升起淡淡的戒备。
沈煜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有礼的说道:“姑娘,请问这儿住的可是姓沈的人家?”半月前,沈煜突然收到长风的来信说是,沈家一家子都被她安妥在洛城,梨花巷的一个小院中。老夫人、沈父沈母、还有苏绾儿一切安好,徐靖的伤势也好了大半,已经被她送到镇北将军麾下。还有就是让他自己当心,关切之意油然于表。
看着长风的来信,沈煜心中翻涌着腾腾的暖意,唇角一直荡着深深的笑意。皇上密令自己暗中捉拿叛党,一个月来,大部分业已落网。小部分的残部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萧琛衍的有生力量大多以逃散。剩下的就是要对付萧琛衍了,此刻他已经围困于登州,大势已去。现在朝中人心稳定,沈煜这才来到洛城接父母,奶奶他们一起前往帝都。
“哦,我是沈煜。沈家主人是我的父母,还请姑娘通报一声。”沈煜听到确切的回答,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哦,是三少啊!恕奴婢眼拙,三少,快、快请进。”碧色衣衫的女子一听,喜滋滋得忙将沈煜迎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