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鱼妙子尽述木石缘 风月鉴辉映隐秘事（5）（1 / 1）
“好。”宝玉答应着，环顾四下，才发觉不对劲。葱郁的绿树，绵亘的城墙，安静又和平，不见刀光剑影，也不见水溶。“这是哪里？”
“皇宫。”
“咦？”宝玉惊讶极了，“我们不是在北静王府吗？怎么会到皇宫里面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虞岱林道，“似乎你的血让风月宝鉴和通灵宝玉发动了神通，将我们送到这里的。”
“神物果然是神物，真通人性啊！”宝玉雀跃道，“是不是往那边走，我看到大殿了！”
“等一下。”虞岱林拉住她，向旁边叫了一声赵总领。
一群锦衣卫从树后走出来，为首的赵全手按在佩刀上，脸上似有些许的惶恐，小心地问：“虞大人，可以走了么？”
虞岱林行礼道：“可以了，烦劳赵总领带路。”
赵全连忙点头，命锦衣卫退开两旁，伸手说请。
四周鸦雀无声，宝玉走着，扯扯虞岱林的袖子，小声说：“这个总领好像有点怕你。”
虞岱林笑了笑：“不是怕我，是刚才咱们突然从天而降，被他看见了。我为你包扎伤口时，让他们回避一下，可能这会儿还没有回过神。”
宝玉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不禁乐得偷笑，这跟鱼妙子那个大仙干的事儿差不多嘛！“带鱼，老天都在忙我们呢，甄家一定有救的！”她开心地握住虞岱林的手。
“嗯。”虞岱林侧下头冲宝玉笑。那瞬间，他的视线晃了一晃，眼前人模糊了一下。
已经，开始了吗……
上书房。
案上一盏香炉。
宝玉看着冉冉上升的青烟，空白的大脑尚未恍过神。从她一脚迈入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方，脑袋里所有的小神经都绷紧了。
千真万确，明朝皇帝就在面前，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边香炉上雕画的金龙和祥云，顺着祥云往上看，就是皇帝的脸。宝玉形容不出他的样貌，一个威严是绝对不足以描述的，大概是……孤家寡人，脑筋上冷不丁弹出来这个成语。宝玉看看他另一只手边那个黄绢包裹的东西，它孤单单地立在那里，四四方方，像缩小版的皇城。那是御玺吧，能摸一摸吗？宝玉忽然有点明白水溶为什么那么想当皇帝了，有了御玺，就如同站在了皇城之上，那种至高无上的满足感，谁都想体会一下吧？
可是，为了私己的满足，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害人吗？
“这么说，你们是借助某种神通飞到了朕的殿外？”皇帝的问话打断了宝玉的思绪。
“是。”虞岱林回答，“赵总领亲眼看见的。”
赵全连忙上前禀告道：“启禀皇上，奴才和锦衣卫队都看见了，当时一道红光从天而降，虞大人和这位姑娘在红光中现身，真是神奇得很。”
“从天而降，果然神奇。”皇帝眯着眼睛，眼角浮现了一条细纹，他慢慢走下来，笑道，“朕有兴趣见识见识，这是什么神通。”
虞岱林顿了一下，说：“请皇上禀退左右。”
皇帝摆手，示意赵全和一旁的小太监出去。
“谢皇上。”虞岱林行礼道，“神通就是臣身边的这位姑娘、手中的宝镜——风月宝鉴，以及这块通灵宝玉。”说着便向宝玉施个眼色。
宝玉会意，走上前一步，左手拿通灵宝玉，右手拿风月宝鉴。她将风月宝鉴面朝墙壁，说道：“皇上，请往这边看。”只见一道红光通过宝玉的身体从通灵宝玉传到风月宝鉴上，风月宝鉴从宝玉手中飞出，光芒从镜面投射出去，映在了墙壁上。
一幕一幕，阴谋、杀戮、血腥……活生生得，如同身临其境。皇帝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
“凭一面镜子，就想让朕相信自己的儿子谋逆吗？”皇帝拂袖，眉眼间微有怒意。
宝玉心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上去就说：“皇上，通灵宝玉和风月宝鉴是神物，它告诉你的都是真相啊！”
皇帝凝聚目光，审视着宝玉：“朕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是什么人，施的是什么妖术？”
“我……”宝玉顿时语塞。
虞岱林一步迈到宝玉前面，跪下去说：“皇上，我们从北静王府的密道死里逃生，有命来到你面前，全靠通灵宝玉和风月宝鉴的神通，若是会妖术，也不会伤成这样了。”
皇帝看看宝玉，又看看他们身上的血迹，逼人的目光缓和下来：“你起来吧。”他走过去，伸手抓住悬空的风月宝鉴，握在手里，端视着，忽然意味深长地笑：“既然是神物，能照过去，一定也能照未来。朕要看看，我大明的未来是什么样，能不能千秋万代。”
要死了！宝玉暗叫不好。什么狗屁千秋万代啊，不管你现在是哪一代，明朝统共存在了不到几百年啊！宝玉虽然历史不好，但也看过很多电视剧，知道崇祯皇帝上吊自杀的事，不知道是这位皇帝的第几代孙子，完了，如果让他知道他们老朱家出了这么个败类，一怒之下一定会砍了她的头！
完了完了……甄宝玉啊甄宝玉，你死了不要紧，泄露了天机，改变了历史，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啊！
正焦头烂额地乱想，突然听见啪一下，有什么破裂的声音，随之是皇上的怒喝：“这是怎么回事？”
宝玉抬头看，不禁大吃一惊。风月宝鉴的镜面裂了，一道道裂纹，把镜子分割成碎片。宝鉴坏了吗？哈，坏得好，坏得好……她松口气，这下不用当千古罪人了——诶，好像情况更糟糕了！
皇上满面怒容，甩手扔了镜子，冷笑着说：“果然是神物，你们有本事带来，朕却驾驭不了。”言外之意，是说“你们”比“朕”厉害，比皇帝还要厉害，不是找死吗？
宝玉一头冷汗，老天爷，不带这么耍人的啊……
“皇上恕罪。”虞岱林拱手，不急不缓地说，“皇上是天子，掌握天下的命脉，大明的未来当然也尽在掌握，风月宝鉴虽然是神物，但在天子面前，岂敢妄自预言呢？”
“就是就是。”宝玉一边将镜子兜起来，跟通灵宝玉一起揣进怀里，一边机灵地接话，“未来是皇上说的算，风月宝鉴不敢乱讲，就只能碎掉了。”
皇上听了，脸色登时由阴转晴，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朕亲自选出来的状元，虞爱卿，朕恕你们无罪。”他踱了几步，又皱眉说，“事情朕都知道了，朕虽是一国之君，但也不是说治人的罪就治的，总得有证据。”
“臣有人证和物证。”虞岱林递上密函，“其一，小旦蒋玉菡、琴师秦可青虽死，但尸体保存尚好，皇上可叫应天府验尸官开棺验尸，与北静王对质；其二，这里是从甄元春将军帐中搜出的密函原件，错误颇多，皇上可找一名通晓倭语的人，问下便知。”
皇上接过密函，手按在案上，思索片刻，说道：“你们回去吧，朕会还给甄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