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走火入魔惜春评画 深明大义紫鹃返乡(2)(1 / 1)
妾?意思是给虞岱林当小老婆吗?虞岱林要娶紫鹃了吗?宝玉只觉得脑袋“轰”一声,好像爆炸了一样,转身就跑开。却是急火攻心,脚底不稳,绊倒在石阶上,重重摔了一个跟斗。
屋子里,虞岱林听见声响,慌忙跑了出来:“宝玉!”
宝玉不答应,爬起来,也顾不得疼,撒腿往门外逃去。“宝玉!宝玉!”她听见他在背后呼唤。他每唤一声,她的心便下沉一寸,沉得乱了方寸,让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宝玉……”在杏子林,虞岱林追上来,一把抓住宝玉的手。宝玉跑不动了,她喘着气,顿了顿,手终于从他的手里抽开。
“摔着了么?受没受伤?让我看看吧。”虞岱林低声说,他蹲下去,手按在宝玉的脚踝上,轻轻地揉。
宝玉低头,静静地问:“你会答应吗?”
虞岱林抬起眼帘,看了看她,不回答。
“告诉我,你会答应吗?”
虞岱林停手,缓缓地站起来,笃定地吐出二个字:“不会。”
“答应吧。”宝玉平静地说,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啊,一想到他将娶别的女子为妻,她的心就酸溜溜得,好像打翻了醋坛子。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呢?她已经不能陪他身边了,何必再自私地不允许别的女子靠近他?
“为什么?”虞岱林颤声问。
“因为紫鹃是个好女孩,我想让紫鹃照顾你,我不想让你孤单,这个答案可以吗?”
虞岱林苦笑,淡淡地说:“天下好女孩多得是,我都要一一娶过吗?宝玉,我不怕孤单,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宝玉摇头:“你不娶紫鹃,以后还会有别的姑娘,难道你都会拒绝吗?你想一辈子这样孤单下去吗?你老了怎么办,走不动了怎么办?”
虞岱林看着宝玉,眼神里满是柔情,他的嘴角绽开了一道浅浅笑意:“可能我活不到那么老啊。宝玉,你不要为我操心了,安心地等北静王迎娶你,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这个笨蛋!”宝玉大声说,“你过得不好,我又怎么会幸福啊?”
虞岱林愣住了。笑容从他的嘴角坠了下去,像一只折翼的白鸟。他想抓住宝玉的手,伸出去,触到的却是空荡荡的风,宝玉跑开了,风中只有眼泪的味道。
回到怡红院,宝玉坐在床边,呆呆的,也不说话。茗烟走过来,小心地问:“小姐,你怎么啦?怎么眼圈红红的?”宝玉揉了揉眼睛,笑着说:“是眼睛进了沙子。”
“那奴婢给你吹一吹。”茗烟一听,马上趴了过来。
“好啦,已经没事啦。”宝玉推开茗烟,却看见她手里捧着一大束花,花梗上系着一根丝绸带子,朵朵娇艳,香气扑鼻。“这花好漂亮,哪儿来的?”
“小姐,是北静王送你的,他的马车在府外等着呢,说是接你去北静王府吃饭。”茗烟一边说,一边把花插在瓶子里,看宝玉还是坐着不动,又提醒了一句:“小姐,北静王的马车在府外等着呢。”
“哦。”宝玉应了一声,又说,“茗烟,你打一盆水,我洗洗脸就去。”
就是心情再不好,她也要打扮得妥妥当当去见水溶。水溶是她的责任,她不能再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了。
===============================================================================
北静王府虽然是座王爷府邸,却不如甄府的大观园富丽堂皇,金陵百姓传颂北静王俭朴,果不其然。水溶拉着宝玉,一路观赏花园的景致,走走停停,逛了一圈。倚在水榭的栏杆上,水溶揽住宝玉,柔声说:“这里虽然不比你们家的园子大,但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你的。宝玉,你喜欢吗?”
宝玉忽然有一点自责,她抬头迎上水溶的目光,低低地问:“水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
水溶轻轻地笑,他注视着宝玉,说:“你是我最珍爱的宝贝,是一块宝玉,我想把你当成玉佩一样天天系挂在身上。”
玉佩?系挂在身上?宝玉听得不舒服。她可不要当男人的附属物,即便是多么光彩夺目的宝贝,也只是一件东西啊,没有自己的生命,也没有自己的性格。她要的,是一个可以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握着彼此的手,就能够天荒地老。
“我不是东西。”宝玉嘟囔道。
水溶噗一声笑了,宠溺地说:“宝玉,你真是个傻丫头。”他偏下头,轻轻向她的嘴唇吻下去。宝玉下意识地扭头,躲闪了一下,小声说:“会被人看见的。”
水溶哈哈大笑,一把搂宝玉入怀,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宝玉顿时来了个脑筋急转弯,又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甄宝玉,你可不要有任何不健康的思想,水溶绝对不是那种人,你再乱想,再乱想,再乱想我就掐了你哦。
宝玉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穿过几道回廊,沿着一条幽僻的羊肠小路一直走,尽头有一座低矮的石头房子。打开铁门,脚下是向地下延伸的石阶,放眼看下去,里面黑漆漆的,隐约听见水滴的声音,墙壁上点着明火,潮湿的凉气还是阵阵袭来,夹杂着一股霉烂的味道。这种地方,怎么越看,越觉得像牢房呢?宝玉有点害怕,不由得抓紧水溶,小声问:“这是哪儿?”
水溶揽住宝玉,柔声道:“别怕,有我呢。”
转过拐角,便是一间地下室,看守的侍卫上前行礼,水溶挥手,示意待卫去开门。宝玉这才看见,前面的一道铁栅门里,关着一个年轻女子。她蹲在墙角里,头发凌乱,从脸侧长长地垂下去,身上的绫罗裙被撕破了,露出了削薄光洁的肩,脚赤着,满是泥污,脏得不像样子。
这里,果真是牢房!宝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