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吃酸醋先生怒学堂 会宾朋娇娃欢夜宴(7)(1 / 1)
宝玉端着托盘,只觉得手指都冷得打哆嗦,她咬了咬嘴唇,终于一声不吭地走开。心里却越想越不是滋味,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她砸了托盘,一个人站在湖边,盯着湖水发呆。想想赵姨娘的话,宝玉骨子里都凉透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家这样有鼻子有眼地骂,还骂得像个大恶人一样。她越想越气,抱起脚下一块石头往湖里扔,可是石头太重,她抱不动。“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连块石头都跟我过不去!”宝玉气得跺脚。
一双手慢慢探了过来,搬动石头,滚到几步开外。“扑通——”石头落下湖中,水花飞溅。宝玉转脸,便看见虞岱林站在旁边,衣衫上溅了几道水痕。此时,他也转脸看过来,轻声问宝玉:“这下消气了吗?”
宝玉没有好气:“你最好不要找我说话,我现在火大得很,正想找个人狠狠地揍一顿,你这时候招惹我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虞岱林不吱声了,他低头,挥着袖子上下拍打一通,完了又自言自语地说:“嗯,干净了。”
“你干啥?”宝玉奇怪地问。
虞岱林说:“我把身上的灰掸干净,好让你打我啊,。”
宝玉看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就叉着腰,扬扬下巴,也装腔作势地说:“你是真心让我打吗?本姑娘下手很重的。”
虞岱林叹了口气:“我确实是真心的。但姑娘你,连一块石头都搬不动,与其让你打,不如我自己去撞豆腐算了。”
宝玉扑哧一声笑开,心情一下子顺畅了许多,干脆抱膝坐在湖边。虞岱林也坐下来,挨着宝玉,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坐着,一时都有点沉默。
“那天,你在脂砚斋的院子里唱的是什么歌?”虞岱林打破沉默,开口道。
“《山路十八弯》,好听吧?”
“真是……太难听了。你一唱,我连课都讲不下去了。”
“哪点难听啦?”宝玉哼哼地说,“这可是我的保留曲目,每次去KTV都必点的。”
虞岱林不说话了,停了一下,他转头望着宝玉,轻轻地说:“对不起,是我让你难过了。还生我的气吗?
宝玉的心仿佛被柔柔地撞了一下,耳根有点发烫,突然不敢看虞岱林的眼睛。好窘,她下意识跳起来,转身大步地走,边走边摆手:“那件事我早忘啦。”走了几步,又回头,冲虞岱林甜甜一笑:“明天我在脂砚斋办烧烤晚宴,你也要来喔!”
虞岱林站在湖边,眼睛笑得明灿,他朗声答应:“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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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成功举办这场烧烤晚宴,宝玉下足了功夫。首先是调酒,这古代又没可乐又没雪碧的,更别说是香槟了,唯一比较有可能性的是鸡尾酒。于是宝玉找了一坛窖藏的绍兴花雕、煮了一锅冰糖凉白开,还有几瓶子西洋葡萄酒、玫瑰清露、木樨清露,还有半瓶虞岱林配的驱寒药酒。叮叮当当地鼓捣了一中午,终于把鸡尾酒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宝玉抱着那些酒坛子,闻了闻味道,想象酒调出来时候的那个香味,心里那个美啊。
茗烟捂着屁股走过来,凑在坛口瞧了瞧,好奇地问:“小姐,你找这么些酒干什么啊?”
“调鸡尾酒。”宝玉美滋滋地说。
“鸡尾酒?”茗烟一脸惊奇,“奴婢听说过惠泉酒、花雕酒,就是怎么没有听说过鸡尾酒,是用鸡尾巴酿的么?”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这是真真国才有的,是用好几种酒啊果汁啊混合在一起做成的。”宝玉得意地说。她养成了习惯,是凡现代的名词,都一律说是真真国的。
茗烟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声说:“啧啧,还是小姐有见识啊!”她又凑了凑,笑嘻嘻地说:“小姐,今天晚上让我也去吧。”
宝玉瞪眼:“不行,你得在家里养伤。”
“我已经好了!”茗烟说,“早上表少爷让紫鹃煎了药送过来,我喝了伤口就一点也不疼了,小姐你看,我能走了,还能跳呢。”她挺着屁股跳了几下。
宝玉摆摆手:“我们吃的都是烤肉,又辣又上火,你去了也不能吃,只能干看着。”
“那我就干看着!”茗烟拉着宝玉,耍赖皮地说:“小姐,你不要把奴婢一个人扔在家里嘛……”
宝玉被茗烟缠得无奈,只得答应。这鸡尾酒有了,烤什么肉却让宝玉犯了愁,茗烟让小丫头叫来厨娘柳婶子,给她一些钱,让她去置办。几杯茶的功夫,柳婶子便拎了满满几竹篮回来,篮子里都是些鸡翅、火腿、鹿肉、牛肉、羊肉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几包五香豆腐干。
东西准备齐全,偷偷装上马车,宝玉便向甄太太辞行,撒谎说李纨先生办了诗社,晚上在脂砚斋开社,她去赛诗了,随便也带秦可青过去,为诗社助助兴。甄太太一听她说赛诗,功课这么长进,高兴地连声说好好好,当即同意了。
到了脂砚斋,娇娇和史湘伦已经在院子里接应,娇娇说:“我已经和李纨先生说了,他听了高兴得不得了,上午就打发人去芦雪厅笼地炕,咱们就在那里开宴,大家围坐在炕上喝酒,又暖和又好玩。”“太好了!”宝玉兴奋地又蹦又跳,“今天咱们兄弟要好好喝一场,你们谁喝不醉谁就不准回家!”
卸下酒坛,宝玉让娇娇和史湘伦去准备铁炉、铁叉、铁丝,又让扫红和锄药两个小厮去请鱼妙子,然后自己带着茗烟去了厨房。刘姥姥刚好在睡觉,脂砚斋的厨房便成了宝玉的天下,虽然有点简陋,但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宝玉系上围裙,摩摩拳,擦擦掌,深呼了一口气,然后举着鸡翅,亮开嗓子大吼一声:“甄宝玉,It’s show time!”
“小姐,收太母是个啥玩意儿?”茗烟问。
宝玉往鸡翅上撒盐,又把那些肉给浸在酱油里边腌一下:“这是真真国语。”
“真有本事!”茗烟啧啧地赞叹,满眼是无比崇拜的目光。
撒好盐,宝玉又打开一只青瓷小瓶,倒出一股黑色半透明的膏状物,将它们均匀地涂抹在鸡翅上。茗烟在旁边看傻了眼,凑过来,伸手蘸一下,有点粘,尝一下,有点甜,她登时惊了:“小姐,这是……”“嘘——”宝玉的食指放在嘴唇上,一脸得意地笑,“这个点子我想了一夜,是独家秘方,今天的鸡翅成不成功,就看它了。”
宝玉正得意,扫红和锄药掀了厨房的帘子进来,说道:“小姐,鱼道长说他不来。”
“什么鱼道长?”宝玉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是让你们去请鱼妙子。”
“就是鱼妙子‘道长’啊!”
“咣当”,宝玉惊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下来了,咻一下冲到扫红和锄药面前,抓住他们肩膀道:“你们说什么?鱼妙子是道士?”
扫红和锄药忙不迭地点头。
废了!废了!宝玉差点没一口气噎死,认识鱼妙子这么久,虽然没见过几面,但也没听他说自己是道士啊!这都什么年头啊,帅哥都跑去当道士了,这不是天怒人怨嘛!她把手里东西一扔,围裙一脱,恶狠狠地道:“就算是道士也得来给我赴宴,走,我看看去!”
怪不得宝玉今天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找鱼妙子,她身上可带了秘密武器。见了鱼妙子,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风月宝鉴,像照妖镜一样对着鱼妙子的脸照了半天。鱼妙子抬起眼皮,问:“怎样?”
“吃饭去!”
“不去。”
“为啥?”
“人多。”
“人不多。”
“太吵。”
“不吵的。”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