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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一九九三年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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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年夏

省X中是我们小城最好的高中。高中已经不再属于义务教育的范畴,初中时是根据住所划片招生,高中时就要凭本事考了,再加上省X中是省重点,门槛特别高,所以我们班级只有九个人考入这所学校,这九个人也被不均地分散到六个班级,密集的一个班有三个人,稀疏的没有一个人。我算是适中,就我一个人,是六班;小菲也是一个人,在五班;阿欣在三班;阿龙和陈涛一班,都被打散得乱七八糟。

学校的环境堪是优美,甫入校门,是夹道的梧桐,左岸是一片水域,中间有一个小岛,绿树环绕,岛上有建筑;右岸是教学楼;路的尽头是操场。我们高中部教学楼在最里面,靠近操场,共有三个层面,高一是在底楼,从一班排到六班,我们班在最边缘。

报名那日的下午,我去学校入籍。

“请问,六班是在这里报名吗?”似乎要下雨,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教室里竟没有开灯,一片漆黑,隐约见着有个人立于最后排,诺大的教室只得他一人,还真有点恐怖兮兮的。

“请问,是在这里报名吗?”我鼓起勇气重复一遍。

那人仍是没有反应。我斗胆踏进一步。一直不动的人影象是忽然打开了开关,竟向我走来。

“啊。”我尖叫一声,跳着退出教室,又向后退了两步。

“我也是来报名的,可找不到人。”走到白天下我才看清那人的模样,斯文秀气的,正歪瓜裂枣地对着我笑。

“哦。”我傻傻地应声。

“走,我们去办公室。”他忽然拉起我的手,拖着我跑起来。

“等,等一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办公室在哪里?”

他回头朝我一笑,“跟着我就行了。”

“你知道办公室在哪?”边说边跑让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然,我初中就在这里了。”

哦,原来是直升生,他们这些直升的学生比起我们这些考进来的幸运多了,分数线也比我们低很多呢,凭什么这些人就可以坐想其成?想到这里,我放慢脚,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咦?”他也停下脚步,回身诧异地看着我。

“金鱼。”这时,身边突然有人唤我的名字。

阿欣?莫名地我竟感到无比地亲切。

他骑在自行车上,单脚支地,看着我。

“来报名吗?”他微笑着问我。

“嗯。”忽然觉得此刻的他有些不一样了,竟觉得有点温柔、有点可爱呢。我晃了晃头,想什么呢,向来以惹恼我为目的的阿欣,怎么可能温柔可爱呢。可是无论如何,在这大大的校园里,他是少数几个熟识的人之一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个陌生的男生,“这是谁啊?”

“同学。”其实除了说是同学,我实在也不知道可以怎么说,难道说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吗?

“是吗?”他的表情在点迷惑,旋即灿烂地笑开,“真不愧是金鱼啊,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啊。”

“什么啊?”说什么呢,什么到哪里都受欢迎,我哪里受到过什么欢迎。

“不打扰你了,我去找小菲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我兀自生起气来,什么意思嘛。

高中的生活和初中的生活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就是读书而已,不过气氛紧张了点,这也是应该的。初中是义务教育,人人个个都能顺利毕业,义务嘛,提供我们初中毕业的机会是国家的义务,高中就不一样了,那是有远大志向、想考大学、想出人投地的人才会来读的,也不是每个人能进入大学,所以在学习的过程多了竞争,也多了几分暗地里的勾心斗角,然而一个中学生能有多少能耐,不过是过家家式的结成小帮小派,互相排挤排挤压罢了。而我这个最高分自然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方的头目是个女生,叫周颜,不是很漂亮却很自信,据说也是直升生,在初中时也是个风云人物,所以校内关系也有,于是一进班就是班长。她有一帮亲卫队,那个在报名那天拉着我满校跑的男生居然也是其中一个。为何要加居然,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他们初中时就是一个班的,到高中也是同学。所谓排挤呢,也不过是不和你说话,不和你交往而已。这对我倒未必不是好事,也懒得计较,象我这样美丽又可爱的女生,和象她们这样有点自强的女生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本来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倒也乐得清闲,安劳本份做我的语文课代表。

每天一个人走路来上课,下课等小菲一起回家,隔壁班,比较方便嘛。不过这种生活可真是无聊啊。午后的自习课,大家都在做功课,我又开始做起我的白日梦。

如果还是在初中那多好,自习课哪里会那么寂寞,男生们早就开始骚扰那些可爱的女生了,我真是病了,居然会以为沈丽那样的草包美人可爱。可能还病得不轻,居然已经开始觉得那个和我有仇的阿欣也很可爱。真的有病了。

不过近来对他的感觉真的不一样了。偶然在校园遇上,竟会有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觉得无比的亲切。原来我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才会对相处了三年的老同学很是怀念。

虽已入秋,但夏意仍浓,吃完晚饭去学校上夜自习时,太阳还未全落山,天边的云被染成火红色,甚是美丽,在这样的时候,走在大路上,还真有点感叹人生的美好。

家离学校不远,走路5分钟便能到,所以我都是行走上学的,当然最关键的原因——其实我根本不会骑自行车。家到学校是国道,很宽敞,我不喜欢走在人行道上,每每总走在绿岛外的机动车道的边缘,当有车飞驶而过,卷起的狂风会吹得头发乱舞,别样洒脱。不过像我这种人,倒真是被车撞死也没人可怜了。

我放慢脚步,再放慢脚步,独自一人享受这个秋初的黄昏。

“金鱼。”似乎有人永远看不顺我的悠闲,又匆忙打破我的自在。

我自顾自地走,懒得理他。

“金鱼。”阿欣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

“你啊,好巧啊。”嘴上这么讲,心里却在诅咒着怎么这么不巧。

“你还是老样子啊,走路慢吞吞的,5分钟的路你却有本事走上10分钟。”他放慢车速,跟着我一点一点向前挪,看不出来车技还真是不错。

“人生无处不风景嘛,慢慢走享受人生啊。”我皮笑肉不笑的。

他大笑起来,“好一句人生无处不风景啊,你怎么永远就是这么悠闲自在呢。以前上初中也是,明明很用力地看书了,却怎么也赶不上你;你明明漫不经心,自习课上像只猫一样趴在桌上,净想心事,居然还是能稳坐榜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

自习课上想心事也被他看出来了吗?我有一丝狼狈。

“来上车吧,我载你去学校。”他停下车,单脚支地。

“啊?”

“来吧,上来啊,你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学校呢。”

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充其量、最长10分钟真的能到学校了啊,而且叫我坐男生的车。“不用了,走走马上到了。”

“对了,苹果有和你联系吗?”我刻意地转移话题。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人,有点惊呆了,“没有”他呆呆地说。

我的确有作坏女人的天份。其实心里也早明白阿欣对我是特别的,甚至是喜欢我的吧。这种感觉自源于做女人的一种直觉,在以前的岁月里,当那些女生聚集在一起取笑苹果和阿欣的时候,我总不以为然,也许在我的内心里,我笃定他喜欢的是我吧。然而,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并不能完全靠感觉的,感觉这种事情有时候也会骗人的,这是要明明白白地说出喜欢那两个字才算是真的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是个务实的女生,不会简单地因为所谓的感觉而改变自己的状态的。所以我又故意提起了苹果。

“今天我还收到她的信呢。”我又加上一句。

他没出声。

“她现在在郊县上职校,很苦闷。她真的没和你联系?”我变本加厉。

“没有。”他沉沉地说,开始不高兴了,“你真的不坐我的车吗?那我先走了。”

“好啊,拜拜。”我愉快地说。

“金鱼。”第二天,我们又巧遇了。

“真巧。”他笑得花枝乱颤。

“是很巧。”我怀疑地看着他。他笑得很大方,是我多心吗?

“怎么,今天愿意上我的车吗?”

我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不肯。”他又笑,“那我陪你走啊。”他居然真的跨下车,与我肩并肩地走起来。

“好久没有这样和平相处了。”他说。

“是啊。还不是因为你老是针对我。”我忿忿然,我们有和平相处过吗?

“哪里啊。”他脸红了,“只是觉得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才会想逗你的。”

“逗我很兴趣吗?”我白了他一眼,我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和沈丽那样的无脑美女比,逗她逗我一样是因为有趣吗?

“也不是有兴趣,也不知为何,就是想和你亲近,别的女生总是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可是你总是一脸的厌弃,久而久之就觉得你很特别了。不过你那种,好像在说你很无聊的样子,让人很受伤啊。”

“你是很无聊嘛。”

“哪里?”他咕哝地抱怨,“不要以为我是因为无聊才找你的好不好。”

“啊,到了,你要去停车吧,我从这边走了。”我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手指向左边比划了一下。

“等等。”他拉住我的衣袖,“一起走这边啊。”他比划了一下右边,“你们班不是正好在车棚旁边吗?”

“啊?”

“难得你对我这么和颜悦色的,就多陪我一会吧。”

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样子,我竟狠不下心来拒绝了。

陪他到车棚,站在一边等他落锁,又并肩走到教学楼。

“我到了。”站在教室门口我们面对面。

“那么再见了。”他笑得很温柔。

“嗯,再见。”

目送他离开,我转身进入教室。

是他,郭子恒斜倚在最后一排的窗口直勾勾地看着我。

无聊!我坐到座位上,开始每日例行的夜自习时间。偶尔想到阿欣临别时那温柔的笑,莫名有种甜蜜的感觉。

尽管前一天的和谐相处有点令人怀念,我仍是不大想再见到阿欣。因为我觉得那时的我有点假,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连动作也是经过大脑慎重考虑才表现到肢体的,那种感觉不舒服。所以,我比平常提早了五分钟出门。

仅是两天而已,白昼的长度已大大缩短,两天前的现在天还是澄亮,而今天天色却有些昏暗了,我穿过小巷向国道进发。在路口,我被人拦住了。

对面而来的自行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车上的骑手问我,“今天怎么这么早。”

是他?不想遇见的人偏要遇见,可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我竟有点欢喜雀跃。

他拿下后座书包架上的书本,塞到我手上,调转车头,“上车吧。”

“哦。”我乖乖地坐了上去。

“坐好罗。”他大脚一蹬,开始骑。

他的车是刚出的一款山地车,价格似乎很高的,他家是有钱的吧,记得以前他赔我的那件衬衫也价值不斐。因为是山地车,所以没考虑到载人,后面的书包架很松,我一上车就发觉了,屁股一落它便向后一沉,他一开始骑动,更一发不可收拾地前后上下晃动起来。

我不敢吱声,一只手抱着他的课本,一只手紧紧拉住他座凳下方的铁杆,手及之处粘粘的,也不知是机油或是其它的什么,却又怎么也不敢放手,还好他骑得很慢。

“送给你。”

全心全意应付摇晃的座椅,没注意眼前多一支笔。

因为递笔给我,他只是一只手扶着车把,车晃了一下,差点将我晃下来。

“哦。”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平衡接了过来。

是支很漂亮的钢笔,银白色的钢套,比时下常见的要更细,也显得更纤长,看上去又是价值不斐。

“很漂亮啊。”

“喜欢吗?”

“喜欢,可是很贵吧。”

“喜欢就好,我们一人一支哦。”他的声音充满笑意。

我没再搭话,他怎么会出现在那个路口的,不是顺路啊,再说他当时不是朝学校的方向,难道他是准备去我家?再看手中躺着的笔,算是礼物吗?很贵重啊!忽然间觉得有点悲伤起来。

大概是一心真的是不能两用吧,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车轮好像轧上一块小石子,蹦得很高,就这样我终于从摇晃的后座掉了下来。

“哎!”我张口,却声如蚊呐。

他没有听到我的叫声,连我自己听到都困难别说他了,我只能眼见着他慢慢地离我越来越远。

白痴,后面少了个人竟然一点感觉也没吗?我忿忿地想,却又觉得万分好笑,抑制不住的笑在脸上漾开,真是怪事天天有啊。学校也不远了,就慢慢走过去吧,反正那家伙不久就会发现我不见。擦干净手上的油,那车坐起来还真是心有余悸啊。

远远地见他在校门口候着,我也不急,慢慢摇过去。

“什么时候下车的?”一见我,他便问。

“就在不远之前。”我向后指了指。

“怎么也不说一声,还和你说话呢,半天没见人应,回头一看,那么大一个人就那么不见了,还真吓了一跳。”

我笑了笑,推了推他的手,“进去吧。”也没再多说,那种糗事还是不让他知道,否则又要取笑我了。

“对了,明天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分别前那一刻他回头对我说,又是温柔一笑。

从那天以后,阿欣每天在我家楼下的树下等我,而他的车依旧随时会散架的样子,我依旧每天提心吊胆地坐在他的身后,有时候他骑得慢,我会放松一点,还可以晃荡一下腿,有时候他却象吃错了药一样骑得飞快,还七扭八扭,苦不堪言的我只好死命地抓住钢架,一刻也不松懈,不过象第一次那样被抛下的糗事倒再也没有发生过。尽管很辛苦,但甜蜜的感觉却是一天比一天更浓起来。

直到有一天……

今天是周末,若是以前,想到明天可以休息我会欢喜雀跃,可是我实在难以高兴起来。不是因为接下来几天不用上夜自习而见不到阿欣,而是因为下午,进入高中来第一次数学测验的考卷已经批好发放下来了。

很多人都说,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样的,女生是用心在读书,而男生用的则是脑袋,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同,分水岭就是高中。高中以前,用心读书的女生会比用脑读书的男生成绩好,但进入高中就不一样了,因为知识结构的不一样,光靠用心用功是没有用的,所以女生往往会显得力不从心,但拥有聪明脑袋的男生就会暂露头角了。所以女生进入高中会退步这种说法是很流行的。

我会是其中的一个吗?恐怕是吧!看着大红色的“68”,我欲哭无泪。天哪,六十八,连在数学竞赛中我都没得过这么低的分数!直到下课铃响,我仍魂不守舍。

完全没有周末的喜悦,梦游一般走出教室,我遇上了阿欣。

他一脸的严肃,但一见我便又是满脸微笑,他向我走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走到面前转身离开了。现在的我,不想见他,不想见任何人。

上天对女人真的不公平吗?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躺在床上生气,想我从小到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什么时候会落魄到这种境地,六十八分啊,真是平生最大的耻辱啊!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自知我并非出生大富人家,也不象别人可以穿新衣地来标榜自己,优秀的成绩是我唯一自傲的了,即使如此,有时在他的面前我仍有种自卑感,难道要连这最后的骄傲也丧失了吗?如果真的连这也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可吸引人、可引以为傲的啊!

“小鱼,电话。”妈在外面叫我。

“哦。”我半天才应了一句。

只听见她又说了几句什么“一回来就钻房间里”“也不知道来帮忙”之类的劳骚话。

我拾起电话,毫无生气地喂了一声。

“是我啊,小菲。”

“哦。”

“是阿欣叫我打电话给你的,问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

“他说今天放学看到你,和你打招呼,你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还以为又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

“那就好,他紧张死了,生怕你又不理他了呢。”小菲吃吃的笑起来。

“你数学测验多少分啊?”我冷不丁问她。

“金鱼你好讨厌啊!”她叫了起来,“人家已经为这事不开心一下午了,好不容易开心起来一点,你又提起这伤心事来。”

难道伤心事不提就会没发生不成。“考得不好吗?”

“是啊,差点就不及格了,才六十二分。”她抱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考那么差。你考多少啊?”

说到这里,我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六十八分。”

“哎呀,怎么这么差,不过,我这也就放心了。原来金鱼也考那么差,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她的心情好像快乐不少,“好了,我要向我那个宝贝阿欣哥报告去了,原来不关他的事啊,他这下可放心了。他很紧张你哦,生怕又赶不上你的脚步呢。拜拜。”

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

什么叫“原来金鱼也考那么差,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头脑还不是一般的简单了,不过也很羡慕她的单纯,想什么说什么,自己开心别人也轻松。不象我什么事都觉得说不出口,怕丢面子,连被人甩下车也不好意思叫一声,当时想想觉得好笑,现在想来觉得真是令人不舒服啊。学校是近,所以等几分钟也就赶上了,如果是去远方的话,半路上落下,又不出声唤住仍直直往前人,怕是怎么赶也永远赶不上了。想到这里我对自己又厌恶了几分,对别人不诚实也罢了,对自己难道也要不诚实吗?下一次见着他,一定要为今天的事向他道个歉才对。不过那人也是,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能问,不能说出口,反倒是要借别人的口说出来,怎么听来也不是那么诚恳了,别人说得天花乱坠,怎么紧张,我还是没有真切感。

想是如此想,但等到下一次见面,却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得连是否道歉都不再重要了。

和往常一般,吃完晚饭,我准备下楼。在心中预习了许多遍道歉的话,只要不怯场就好。我带着几分兴奋打开家门。

“小菲。”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我家门口,“你怎么会来?”

“我来同你一起上课去啊。”她挽住我的手臂,将我往楼下拖。

“可是……”阿欣怎么办?

没有给我抗议的时间,她已经将我拖到楼下。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那棵茂密的大树,今天,他居然没有来!我左右四周张望了一下,真的没有。

“其实是阿欣叫我来的。”小菲打开车锁,“他拜托我,叫我以后每天来接你上夜自习。”

晴天霹雳。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来就算了,我又不是一个人走不了路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走好了。”我冷冷地说。

“真的不要?”

“嗯。”

“那你和他说一声,免得他又怪我办事不利。”

“还是你和他说方便一点。”我冷到了骨子里。

从那天起,我又开始一个人的运作,天空依旧、路灯依旧,可是我的心不再平静了,走在路上,我常常会留意着,是否有那某个熟悉的背影,一路的希望总是最后到达校门的时候化为泡影。也偶遇过几次,他有时会停下来叫我一声,聊两句便说声对不起,匆匆先行,有时干脆停也不停,便象阵风一样,瞬间不见了人影。有时踱到学校,会在车棚旁的乒乓球台上见到他。我终不是最重要的,或许对他而言,我已经过了保质期。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我的学习成绩又回复到原来的水准,大概是因为最初的不适应才会有那段滑坡吧。但我的心,再也回不到过去。

国庆节到了,有两天的假期,小菲说阿欣约我去沙河玩,尽管对他的冷落心有怨恨,但听到这个消息我仍很开心,并满心欢喜的期待起来。

当天,我、阿欣、小菲和阿龙四个人在马路边拦下一辆去沙河的车,鱼贯上了车。车上人不多,还有空位,但已是在车尾,阿龙坐倒数第二排,旁边有个空位,阿欣坐在最后一排。小菲在阿龙旁边坐下,而我不假思索地在隔着过道的另一个空位上坐下,只留得阿欣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人渐多起来,座位已满,售票员取出几张小凳来让乘客坐,一个大男人落座在我和小菲中间,车子摇晃难免有磕碰,幸好目的地已不远。

天色有些灰蒙,在这样天气中的沙河,与明媚阳光下的不同,又有一番的风情。平日里湖水闪耀的是金色的阳光,放眼望去,山水相接,鲜明快意,让人好生欢悦。而今日里的沙河,宛如蒙上面纱的少女,羞涩中透着神秘,湖上朦胧的水雾袅绕在山水间,远山只见个模糊的轮廓。原来朦胧也是一份别样的美丽。

我们四人行走在山水间,却有奇怪的组合,小菲紧紧搂的是我的臂膀。这恐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吧,两个男生只得百无聊赖地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去那边看看。”小菲拖着我向前奔。

“这是鱼洗。”漂亮的服务员向我们介绍。

是个青铜的容器,外形象一只盆,左右各有一只光滑的手把,盆内蓄了一汪清水,盆壁上雕刻了精细的花纹,因为年代的久远,已生出斑斑的锈迹,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只兽,大概就是麒麟吧,古代人很喜欢这种虚构的动物,居然代表吉祥。

“传说,相爱的人各自摩擦两边的把手,如果盆内会出现美丽的水花,那么这两个人便能长相厮守,水花溅得越高越是幸福。”服务员面带微笑。

“骗人的吧。”小菲作出奇怪的表情。

的确是骗人的,鱼洗盘我也知道,用的是共振的原理,这种古怪的传说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小姐你可以试试啊。”

“来,阿龙,我们来试。”她拉起了后面男生的手。

这两个人居然真的用力地摇起那只可怜的盘来。不协调的动作使得铜盘前后左右滑稽地晃起来。盆里的水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我笑得前仰后翻的,尖叫“不要这么用力啊。”所谓共振只是要求一个最佳的频率,并不是越用力越好的。

那两个人自然听不到我的话,却是越摇越用力。最后铜盘终于体力不支,扑倒在地,水花四溅。

“这下不是有水花出现了,果然有用呢。”我调笑着。

“不行,金鱼你和阿欣试试。”小菲将我推了上去。

那服务员倒也乖巧,立刻又蓄了清水入盘。

我?我望向阿欣,他挽起袖口,俨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推去小菲撑在我身后的手,“我才不试呢,我根本不信这些东西。”

阿欣的脸色变了,但很快恢复了淡然,“我一个人来吧,我也不信这东西草草就能定人生。”

说完他左右手开工,在盆边摩擦起来,他越摩越快,盆中的水竟真跳跃起来,他加快动作,水也越溅越高,如绽放的花朵,晶莹剔透,连人心都仿佛沸腾起来。

“呼。”他吐了口气,撤回双手,盆中的水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阿欣果然厉害呢。”小菲迎上去,挽住他的手。

“没什么,很简单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走吧,吃饭去了。”

我的心情沉静下来。

“不用了。”我拒绝,“我还是回家吃饭吧,父母一定在等着呢。”

三个人,三双眼,齐刷刷地向我射来。

“出来之前不知道你们准备在外面吃饭,也没和家里讲好,所以还是回去吧。”我解释道。

“那好吧。”沉吟了一下,阿欣说,“小菲和金鱼先回去吧,我和阿龙再呆一会。”

“金鱼真是个无趣的人啊。”回来的路上,小菲向我抱怨,“本来想好好玩上一天的,没想到中午就这样结束了。”

“我一个人回来便好了嘛,你可以留下陪他们的啊。”我不以为然。

“四个人一起去的,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回来呢?”

“现在还不是一样,我们两个人,和我一个人还不是一样。”那两个男生怎么可以就这样单单让我们两个回来呢。

“还不是你金鱼的错,说那么杀风景的话,阿欣不高兴了。叫你和他一起玩个鱼洗你也不愿意的,弄得那么尴尬。”

“我是不信那个嘛,你看阿欣一个人不也弄很大的水花,难道他自己和自己共度一生吗?”我吃吃地笑。是不信,但也不是全然不信吧,我只是不想与小菲那样,我是个认真的人,是无法一笑而过的,我会永远记得的。

“来的路上也是啊,阿欣旁边明明有空位的,是他为你留的啊,你怎么就一屁股坐到别处去了呢?”小菲又抱怨。

“啊?我没想到。”

“坐在阿欣车上的时候也是,从来也不愿意抱一下阿欣的腰,哪怕是拉一下衣服也好。阿欣说好几次故意骑得很快,但你宁可被甩下来也不愿碰他。哎,金鱼有时候真是迟钝得让人伤心啊。”

“啊……”我张口结舌。

从沙河回来的最初几天,我的心情是雀跃的,尽管有点不欢而散,但至少这也是算得上一次约会,我和阿欣的关系应该是更进了一步。然而,日子晨晨昏昏地过去,他却从来没有再找过我,他还在生我的气吗?忐忑不安了几天,我的心逐渐平静,热情也冷下来,渐渐又回复到以前的漫不经心。

“金鱼。”

我欣喜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冷静下来。

“再不快走要迟到罗。”阿龙放慢了车速,“阿欣呢。”

心情恶劣起来,“我怎么知道,他的腿又不长在我身上。”

“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他是怎么了,要不天天找你,要不就是人影也不见。近几天老看到他在打乒乓球,打到天乌七抹黑的。”

“小菲呢?”我故意前后看了看。坐在阿欣身后驰骋在国道上的时候,好几次看到他和小菲两骑并排而行。

他的脸色变了变,“你慢慢走,我先走了。”

看来两个人又闹别扭了,这两个人从初中到现在,总是状况不断,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谓的欢喜冤家就是讲的他们。只是我不明白,如此的相处方式如何能天长地久呢?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其实,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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