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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四·邀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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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觉得自己手足冰凉心跳如鼓,下了许久的决心,好容易挤出一个声音:“阿秾……”

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小翅膀一样扑扇了一下:“恩?”

他却住了口,眼光游移不定起来,每每望入她黑亮的眼眸,心跳便漏却一拍,话哽在喉间,却是如何也说不出了。

“你唤我做什么?”她偏了偏脑袋,几乎天真地问。

他想,阿秾一再说她心中唯有我,我却仍如此犹豫不信,那句话一旦出口,只怕她又会难过。

如此,只得强忍着不说,心中又暗暗嘲讽自己竟这般优柔寡断、小肚鸡肠起来。

她看着他眸光里一星的情感绞糅变幻,始终捉摸不定,最后慢慢黯淡下去,有些许归于沉寂的意味。

她不觉得噘起了嘴,气哼哼地道:“挑起了又不说,真真可气!”

他心里一惊,从纷乱的思绪中挣了出来,一眼便望见她不甘的表情,不觉失笑,突然又从脑海中捕到一事,眼眸深处又重新散出了光彩来:“明日镇上有集市,我带你去玩可好?”

她的目光陡然迷茫了起来,却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问:“集市?什么集市?好玩儿么?”

他忽然觉得心间有些担忧地发苦,面对她的反应,一时也不知是好笑还是慌张:“你不会真的把记忆和修为一并弃了吧?往些年,你不是最喜欢逛集市的么?”

她垂下头不说话,咬住了唇,下了狠劲,一瓣的嘴唇被咬的发白,沁着红红紫紫的血丝,连着脸色也恍惚间灰白了下来。

他见她这般,觉得胸腔里被人击打了一下,狠狠地抽搐了一阵,慌忙伸出手去抚她的唇,心疼地道:“别咬了,疼……”

他是真的心疼,看她这模样,他适才那句话,应该把真相说出了个十之八九。

他如何不会猜测,她转变这样大,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今看来,许是她为了留下安心陪他,把力量和思念,都交付在了十五的那个月夜下。

故而她不再谈起青帝,故而她总是这样浑身泛着凉,仿佛再难以暖起来一般。

她却是听话,慢慢松了紧咬的牙,尚未恢复血色的唇磕着牙印子苍白着慢慢润起来,像一支无形的狼毫笔,把颜色缓缓地晕上一瓣白描的红牡丹。

他把指尖覆上去,小心的揉,因为怜惜而微微战抖,拂过的地方如触过一片绒毛,温柔麻痒,冰凉。

她掩着藏着,究竟为了他付出了多少?!

他忽然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了她,竭力维持了声调的沉稳镇定,附在她耳边温柔地说话:“紧张什么,还有我呢。那些弃掉了的就算了,往后不准这样。你也别担心将来会忘掉更多东西,这事儿一定不会发生,再说了,就算你把我都忘了,我还记得你的。”

他一骨碌说着,中间连气儿也不喘,怕被她插了话,怕听她说反对,怕听她说“我怕”。

好在她什么也没说,慢慢放柔了刚才些微僵直的身体,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鼻音嘟囔着嗯了一声,猫儿一样。

他蓦地想到,如此说来,她心里,当真只有他一个了。

如此想着,便扯了嘴角一笑,心底的欢喜得意几乎藏不住,要满溢了出来,又不好意思叫她察觉的太过明显,慌忙扶了她的肩,说:“今夜早些歇着可好?”见她乖乖地点了头,立刻起了身,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往房中走去,满心里喜滋滋的,偷着乐了几段。

她许是被他攥的紧了,手里有些发疼,便微微的挣了一下,他只顾笑着,却也不回头,只是又用了些力道,握的更牢了,仿佛得了宝物的孩子,如何也不肯撒手。

她便也不再乱动,随了他握着,面上的笑意像露落进一池水里一般,慢慢地漾了开来,眼睛直盯了他瞧,好笑地道:“原来你竟这般孩子气,往后我学着沉稳些,单等你冲我撒娇。”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颇有些幼稚了,可实在高兴,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又听得她这么说,干脆也不掩饰了,转过来,冲着她笑,道:“也好,往后我便唤你‘娘’,日日对你撒娇。”

她几不可见地僵直了一下,旋即便扑过去作势扯他的嘴巴:“尽是胡说!”

他就势抓住她的腕子,让她扑进怀里:“所以还是把那特权留给你的好,起码我不会让你喊我‘爹’。”

她的脸便红了,又被他圈着难动弹,便钻在他怀中扑腾挣扎了起来,笑声也就这样溢了出来,铃铛一般,清脆而好听,和他温醇的声音融作一堆,随着风飘的辽远。

他们就这般打打闹闹地往屋子里去了。

鸳鸯帐里融着淡淡的香。

他们依偎着入眠,呼吸浅浅。

其实先时谁都合了眼,却谁也都不曾睡过去。

只是一个想着,她已不记得当年街市的热闹,明天见了,一定更为开心。

另一个想着,他极力地邀我上那什么集市去,想来一定十分有趣的,也不知亲眼见了,究竟有多好玩。又暗暗地猜测他惯常耍的甜蜜的花样,两颊就生了淡淡的红,所幸在暗沉的室内,看不大分明。

他们就这样想着,藏在肚里微微的得意欢乐着,嗅着彼此的气息,听着彼此的呼吸,嘴角边都漾着一抹淡却甜的笑意,揣摩期待着明日,安安稳稳地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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