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羁绊（1 / 1）
“嬷嬷，刚刚扶我的大哥哥是谁呀？”
“回小姐，那是四皇子。”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云馨瑶赐婚于四皇子夜凡辰……”
……
“你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
……
“若本王想要的是天下呢？”
“那我便帮你夺来天下。若你想舍弃天下，我也会陪你一起舍弃，天涯海角，我誓死相随。”
……
“辰，我想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
“不管上代的恩怨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
“馨儿，永远不要离开我。”
……
“馨儿！”
“请问，你是谁？”
……
“就一会，让我抱着。我只是想要我们回到从前……”
……
“辰！！！小心！！！”
……
“馨瑶！！！我决不允许你就这样离开我！”
……
“辰！辰！你在哪里？为什么要走？不要，不要离开我！”馨瑶拼劲全身的力气伸出右手，想要去抓住那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夜凡辰就在她的不远处，可却连头都不回地离开了。“辰！！！”馨瑶惊痛大喊，明明是拼劲全力的呐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馨瑶的右手无力地垂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平躺着的，似乎是在水面上，身体不听使唤地跟随浪潮波动，脑袋疼痛欲裂。方才夜凡辰身影的所在处散发出汩汩白雾。随着时间流逝，雾气越来越浓，馨瑶的四周都变为了白茫茫的一片。
馨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仿佛自己已经被世间遗弃一般。难道已经死了吗？馨瑶在心中自问，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一幕幕的回忆。
想起来了，自己都想起来了。那个男人，那个在自己失忆时一直流露出痛楚眼神的男人，那个叫夜凡辰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最爱的人，是要和自己携手一生的人！
全都想起来了，可是你却不在我身边了。馨瑶的眼角在回忆中渐渐湿润，茫茫雾气中，让人错觉到底是雾气湿润了她的眼，还是她的眼泪浸湿了雾气。
身体越来越轻，馨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体内流失。闭上眼，在万籁俱寂中，馨瑶最后一次用回忆祭奠自己曾经的人生。
“娘，为什么你不要我们？！娘！娘！”沉寂如死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一字一句直透进馨瑶的心里。馨瑶惊讶得张开眼，头顶上方竟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孩童的面容极其相似，清澈的双眼，美丽的小嘴，那么的像夜凡辰和馨瑶的结合体。
“你们，你们是我的孩子吗？”馨瑶哽咽着出声。
“哇！！！”听见馨瑶的声音，两个孩子大哭出声。看着两个伤心到极点的孩子，馨瑶的心也如针扎般疼痛。双手轻轻抚上腹部，原本隆起的腹部此时却已是平坦如初。
“娘，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男孩哭喊着追问。
馨瑶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心很痛，痛到已经没有知觉。可是她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了夜凡辰。“孩子，对不起。你们的爹爹需要我们，我们要救他！”
“娘，你只要爹爹不爱我们，我们恨你！！！”女孩大声哭喊，两个大眼睛已是红肿一片。
“不，不，娘爱你们！”馨瑶大喊，想要起身抱住孩子，身体却纹丝不动地躺着。
“娘不爱我们，我们恨娘！！！”见馨瑶连坐都没有坐起，两个孩子更加伤心，声音也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慢慢地，两个孩子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渐渐与空气溶为一体。哭泣的声音也随着身体的消失而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不！孩子！我的孩子！！！不要离开娘！！！”馨瑶痛彻心扉地大喊，双手终于挣脱掉无形的束缚，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那几乎透明的身影。双手一环，却只有空气在指间流动。
“不！！！”馨瑶感觉世界都崩塌了。双手疯狂地挥舞，想要抓住什么。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谁？是谁在说话？好熟悉的声音。倩儿，是倩儿！为什么倩儿会在这里，我还没死吗？馨瑶用最后一丝意志思考着，双眼在不经意间睁开。白光乍现，馨瑶的双眼一时被耀得睁不开。待慢慢适应了光线，馨瑶缓缓睁开眼。
倩儿、夜凡皓、夜凡星、心云、风影、宁儿……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怎么大家都在，我活过来了吗？辰，辰呢？为什么辰不在？
“辰……”馨瑶想要追问，喉咙却干涩无比，尽管拼劲全力，却也只是发出了干涩沙哑的声音。
倩儿立即拿来一杯水喂馨瑶喝下，而夜凡皓也扬起让人舒心的笑容宽慰馨瑶：“四嫂，放心。四哥没事。”
夜凡皓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澈真诚，看着这样的笑容，馨瑶微微松了一口气。双手却在不经意间抚上了腹部。平坦！和梦中一样平坦的小腹！
“孩子！我的孩子！”馨瑶低呼，眼泪如泉般汹涌而出。看到从未如此表现出脆弱伤心的馨瑶，众人皆是心疼无比，可却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纷纷低下头，逃避馨瑶那令人心痛的追问眼神。
“云姑娘，你才刚醒，千万要保持情绪的稳定。”月白的声音响起，如一缕清风般，吹散掉了弥漫在室内的无措。
轻轻抚上馨瑶右手的脉搏，眉心慢慢舒展，月白柔声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需静心调养便可。”
“太好了，小姐！”倩儿激动地大喊。连日来的劳累和担心让她的双眼红肿无比，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惨白。
馨瑶抬头看向众人，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难掩的疲色，似乎都是已经几个日夜没合眼了。浓浓的愧疚感捉住了馨瑶的心。不能再任性了，不能再让大家担心了。馨瑶在心中告诫自己。
吃力地抬手抹去泪水，馨瑶扬起虚弱的笑容，柔声道：“放心，我没事。”
看着明明脆弱却要故作坚强的馨瑶，众人心中皆是如被剑刺般疼痛。这样为大家着想的馨瑶，这样爱夜凡辰的馨瑶，该如何告诉她夜凡辰的情况？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辰呢？我想见见他。”馨瑶沙哑的声音响起，美丽的凤眼望向月白，月白却失态地避开她追问的目光；馨瑶又看向倩儿，倩儿假装去倒水；她又看向夜凡星、风影、心云、宁儿…...大家却都无一例外地掉头躲避她的目光。
馨瑶的心越来越沉，心里升腾起浓浓的不祥之感。最后，她将目光转向夜凡皓，定定地，定定地看着夜凡皓。夜凡皓没有回避，反而勇敢地直视馨瑶的目光。只是眼中的哀痛和担心是任谁都看得出的。
无需多言，馨瑶已明白几分。“我要见他。”馨瑶坚决地开口，她以为自己会哭泣，可却没有，眼眶竟是干涩无比，连一滴泪都流不出。原来这就是伤心到极点的痛吗？
看着无比坚定的馨瑶的眼神，众人的心仿佛有了缺口一般。空气穿过缺口，一次一次，心被空气吹得生疼。夜凡皓向前一步，轻轻将馨瑶抱起。众人沉默着让开路，夜凡皓将馨瑶抱到了隔壁的房间。
房内是淡淡的清香，那是夜凡辰最喜欢的味道。没有失去记忆前，馨瑶一直在他们的寝屋点这香。如此熟悉的香气中，上演着却不再是曾经那美丽的画面……
夜凡皓将馨瑶抱到房间的床边。精致的雕花床上，夜凡辰静静地躺着，脸上的神情是他一直向往的放松。就好像劳累了太久他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一般。只是嘴唇那不正常的青紫却清楚地告诉人们，他不是在睡觉……
“四嫂……”夜凡皓担心地低喊。此时的馨瑶眼神空洞，双脸惨白，比夜凡辰有过之而无不及。
“辰，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起床？”馨瑶抬头问夜凡皓，眼中依然是茫然一片。众人听到馨瑶的话，皆是痛彻难当。
“云姑娘，夜公子中的奇毒已经侵入他的血液和骨髓。我将自己研制的解药喂他服下却已经来不及了。”月白的声音自死寂的空气中响起，将馨瑶的心一丝一丝地抽离。知道再也瞒不了馨瑶，月白停顿了一会后继续道：“夜公子他，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
“七弟，辰在叫我！快把我放到床上。”馨瑶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月白的话，突然焦急地命令夜凡皓。夜凡皓闻言，将馨瑶放在夜凡辰的旁边，轻轻地为她拭好被后便和众人一起站到旁边。
馨瑶轻轻转身，夜凡辰的脸就近在眼前。近到好像可以听到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馨瑶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左手在被中抱住夜凡辰。
“辰，你一定是累了对不对？放心，你好好睡吧。我在这里陪你，永远陪着你。不过你要早点醒来啊，我还想和你一起去散步呢。以前你可答应过我的哦！”馨瑶旁若无人地对着夜凡辰的侧脸说话，就好像夜凡辰真得只是睡着、真得马上会醒来一般。
众人不忍看下去，纷纷掉转目光。倩儿、心云和宁儿早已是哭成了泪人儿。知道馨瑶和夜凡辰需要自己的空间，知道他们不想被打扰，众人静静退出了房间，将这静谧忧伤的空间留给了这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爱侣。
馨瑶根本没有注意到众人是否离开，只是爱抚地看着夜凡辰，柔声道：“辰，我知道他们在骗我。你一定会醒来的对不对？这是我们的羁绊，也是你对我的承诺。所以，你睡醒了就起来，好吗？”
说完，馨瑶静静地等待着夜凡辰的回答。夜凡辰却依然一动不动，双眼依然闭着，嘴唇依然青紫。
“辰！”馨瑶终于压抑不住地低呼。眼泪在一瞬间涌出，打湿了她的睫、他的脸……也将她的心打入了无尽的谷底……
心脏仿佛在向无尽深渊坠落，馨瑶却任由它坠下。等待着心脏落地时那清脆的破裂声。飞速坠落中，回忆一幕幕展开，夜凡辰的声音如空谷回音般传来。
曾几何时，寝室门前的大银杏树下，夜凡辰将馨瑶搂入怀中，在她头顶喃喃：“你是我的羁绊，我的命运。我永远不会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