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真相一角（1 / 1）
经过关卿义的金针治疗，夜凡辰的身体已开始慢慢复原，但仍然比以前虚弱很多。所以夜凡辰以抱病的原因向皇上告假，朝堂众人并不知道夜凡辰的遭遇，皆在暗自猜测为何年纪轻轻的四皇子会接连因病告假，是否已在为皇位争夺秘密准备？明帝倒是似乎并没有多想，爽快地准了夜凡辰的假，还赐了一大批珍贵的补品给夜凡辰。
由于朝堂上的事物有夜凡皓和夜凡星帮忙，夜凡辰倒是落得一身轻松。每天在家里安心休养，和馨瑶过着形影不离的温馨日子。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在夜凡辰身体虚弱时告诉他关于关卿义的事，只说是请到了京城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为他治疗。夜凡辰当然能察觉到众人在隐瞒着什么，但既然馨瑶不讲，必定有不讲的理由，所以夜凡辰也不多追究。关于凌儿也没有多提一句。
养伤期间夜凡皓和夜凡星几乎天天到辰王府探病，起初只是带来各种补品，后来见夜凡辰已慢慢好转，也会和夜凡辰讨论一些军□□务。心云也是三天两头到辰王府看望夜凡辰和馨瑶，每次都欢快地说个不停，为辰王府平添了不少乐趣和活力。
这天午后馨瑶服侍夜凡辰午睡后便决定和倩儿到花园的凉亭坐坐。不想才刚坐定，虎子就来禀报说七王妃来看她。馨瑶暗自在心中奇怪宁儿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脸上却只微笑地道：“请七王妃进来吧。”
虎子很快领着宁儿来到了馨瑶所在的凉亭。
“瑶姐姐。”一见馨瑶宁儿就亲切的叫道，温柔的样子完全和那个传说中刁蛮任性的七王妃对不上号。
“宁儿，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馨瑶一边示意宁儿坐下一边柔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瑶姐姐可好。”宁儿微笑道，眉宇间却透露出淡淡的心事。
馨瑶看出宁儿有话要讲，便让倩儿先退下，只留自己和宁儿两人在凉亭。待倩儿走远后，馨瑶方才开口道：“宁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瑶姐姐……”宁儿感动地喃喃道，随后抬起头看着馨瑶，认真地道：“瑶姐姐，你和四王爷的事我问过夜凡皓了，我真得很感动。你们竟然可以和对方许下生死相随的诺言。”
闻言，馨瑶笑了笑，真诚地道：“宁儿，等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真正的爱情就会懂的。”
“恩，我就是想说这个。”宁儿接着道：“文清哥虽然突然之间不见了，虽然我心里很担心、很恨夜凡皓，可是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我在想，也许我对文清哥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
听到宁儿的话，馨瑶淡淡一笑道：“不知道七弟听到你这么说会怎么想呢？呵呵。”
“夜凡皓？”一听到馨瑶说起夜凡皓，宁儿脸色立即变了，生气地道：“哼！我才不管他怎么想！文清哥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我跟他没完！”
“你呀！其实七弟是很有气度的一个人。”看着满脸怒气的宁儿，馨瑶笑道。
“他有气度？他有气度就不会在我问他四王爷情况时非让我给他斟茶递水才肯告诉我了！”想起前段时间为了知道夜凡辰的情况而受到的“屈辱”，宁儿心中更是火冒三丈，音调也不知不觉提高了不少。
“你说七弟故意捉弄你？”馨瑶有些不相信，随即恍然，看来这个七弟正被眼前的少女改变着呢，想到这里馨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哼！那个夜凡皓……”宁儿还想继续痛诉夜凡皓的“恶迹”，却被突然出现在凉亭中的少女吸引去了注意。疑惑地打量了面前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女后，宁儿转头看向馨瑶，只见馨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转而代替的是平淡无波的表情，眼神复杂难测，似是愤怒，却又夹杂着叹息和失望。
“王妃，请您治凌儿的罪吧！”红衣少女跪下道。
“瑶姐姐……”听到眼前女子的话，宁儿已经了然凌儿的身份，担心地看向馨瑶。
“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馨瑶淡淡地道。
“王妃，我错了！我错在不应该奢望王爷这么尊贵的人会爱上自己！我错在忘了自己的身份！”凌儿激动地道。
“不，爱情里没有尊贵卑贱。”看着面前的凌儿，馨瑶心中浮起一丝怜惜，柔声继续道：“你只是错在爱错了方式。”
“王妃……”听到馨瑶的话，凌儿抬起头，眼中已满是泪水。似是悔恨，更多的却是感激。
“凌儿，爱一个人并一定要占有。对王爷，你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身旁的宁儿听到馨瑶的话身体微微一震，而凌儿早已是涕泪交加，哭道：“王妃，凌儿知错了！请治凌儿的罪吧！”
“你只是在学着爱一个人，没有人有权利治你的罪。”馨瑶柔声道。
凌儿抬起不敢置信的双眼，定定地看向馨瑶。良久，似是终于恍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柔声道：“我终于知道王爷为什么会这么爱您了。”
看着眼前的少女，馨瑶更加不忍，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定了定神后道：“凌儿，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凌儿抬起好奇的双眼看向馨瑶，馨瑶正色道：“你为什么会想到对王爷下药的方法？”
凌儿没想到馨瑶会这么问，想了一想后道：“那天我去集市买菜，一个算命的拦住我，说有办法让我得到我爱的人，我一时糊涂就问他该怎么办，他就把这瓶药给了我。”凌儿缓缓叙述道：“当时我因为这药毒性太大而不肯用，那算命的却说王爷肯定会乖乖就范，绝不会受到伤害，我便答应了。”说到这里，悔恨的泪水再次从凌儿美丽的杏眸中流出：“王妃，都是凌儿一时糊涂！”
“算命的？”馨瑶却没有在意凌儿的大声自责，美丽的黛眉兀自越蹙越紧。
“你可真笨，算命的怎么会随身带那种东西，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啊！”一旁的宁儿急道，心中恼怒凌儿的无知。
听到宁儿的话，凌儿瞬时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宁儿，别怪她了，她只是太过单纯。”馨瑶对宁儿柔声道。
“可是！”宁儿还欲说话，却被馨瑶冷冽的脸庞吓得没有再说下去，只在嘴里喃喃念着“瑶姐姐”。
“宁儿，我突然有事，你可以先回去吗？有空我会去找你的。”馨瑶抱歉地对宁儿说道。
“恩。那我就不打扰瑶姐姐了。”宁儿乖巧地道，语气中却是浓浓的担忧。
“凌儿，你也先下去吧。”馨瑶又对着凌儿道。
“可是王妃……”凌儿还欲说什么，馨瑶却一挥手表示不愿再听。凌儿只得作罢。
看着宁儿两人相继离开，馨瑶的脸色越发冷冽，呆立了一会儿后向寝室走去。
馨瑶进屋时夜凡辰已经醒来，正靠在床上看书。见馨瑶回屋，夜凡辰放下书，笑着看向馨瑶。
馨瑶同样微笑着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为夜凡辰掖了掖薄毯后看向夜凡辰。
夜凡辰知道馨瑶是有话要说，于是正了正身后柔声问：“怎么了？”
“辰……”馨瑶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复杂，轻声道：“我想凌儿是被人利用了。”
听到馨瑶的话，夜凡辰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眸看向馨瑶。馨瑶将凌儿和算命的相遇一事告诉了夜凡辰。
夜凡辰听后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抬头看向馨瑶道：“你是说丽妃？”
“不。”馨瑶轻轻摇头，随即柔声道：“女人是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对付自己喜欢的人的。”发现夜凡辰眉头蹙得更紧，馨瑶心中不忍，却继续道：“丽妃的身边一定还有其他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夜凡辰道，眼中的冷冽之气越来越浓。
“不知道”馨瑶无奈地摇头，随后道：“如果你屈服了药性就会让我们两的关系受到破坏，如果你没有，你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是一个心思缜密且心狠手辣的人。”馨瑶眼神明亮，双手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夜凡辰的手。
夜凡辰回握住馨瑶，试图给她依靠和保护，随后看着馨瑶坚定地道：“放心，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我知道。”馨瑶柔声道，将脑袋靠上夜凡辰温暖坚实的胸膛。夜凡辰伸手环住馨瑶，有力的臂膀让馨瑶感到格外地安定。
“辰……”馨瑶在夜凡辰怀中轻声道。
“恩？”夜凡辰柔声回应。
“救你的人……”馨瑶顿了顿后道：“是关卿义。”
夜凡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僵，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馨瑶继续说下去。
馨瑶了然，伸手抱住夜凡辰的腰际，继续道：“就是凌儿的父亲，老关。”
夜凡辰依然没有多说一句话，身体却渐渐变冷。馨瑶知道夜凡辰的内心正波涛汹涌。寻找多年的仇人竟就在自己身边，竟然是伤害自己的人的父亲，竟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无法平静，夜凡辰已是克制到极好了。
馨瑶双手用了用力，更紧地抱住夜凡辰，试图告诉他自己一直会在身边陪伴他。
“我想问他几个问题。”良久，夜凡辰冷冷道。神情已恢复了一贯的冷淡。
“好，我让虎子带他过来。”馨瑶柔声道。
当关卿义跪在自己面前时，夜凡辰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平静。没有憎恨、没有感激、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人，似乎此人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馨瑶纤细的手紧紧握着夜凡辰的手，他回握住馨瑶，用手上的力量告诉馨瑶自己没事。
“当年你为什么要谎报雪贵妃的死因？”问话的却是馨瑶。
关卿义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他已是满头白发，脸上的刻痕更深，看上去竟比那日救夜凡辰时老了不止十岁。苍老的声音渐渐响起：“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关卿义喃喃道，随即抬头看向夜凡辰和馨瑶，坚定地道：“虽然做了对不起雪贵妃的事，可是为了我妻儿的安全，我不后悔。”
听到关卿义的话，夜凡辰和馨瑶都明白了他曾经受过威胁，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可怜。
“是谁威胁你的？”馨瑶继续问道，语气依然淡淡。
“草民不知，那人都是以字条联系草民。”关卿义简短地道。
“你应该知道他们说不伤害你妻儿只是骗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此时夜凡辰冷冷地开口道。
“草民当时仍抱有侥幸心理。”关卿义说道，随后自嘲地笑笑，继续道：“只是草民将他们想得太好了。雪贵妃去世后，当时连我在内的三位御医相继遭到迫害，要不是与我交好的秦御医在生死攸关之时差人来向我报信，我也不能提前喂自己和凌儿吃下假死药。其实老夫和凌儿早已应是黄泉中人。”关卿义回忆着往事，脸上是浓浓的悔恨和伤感。
“为什么只救了自己和女儿？”夜凡辰冷冷道，脑中浮现出雪贵妃死后明帝决绝的背影。
“因为当时只有两颗药，我的妻子为了让我和凌儿吃下药，”关卿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良久才继续道：“咬舌自尽了！”
夜凡辰和馨瑶皆是一震，心中涌起了对关卿义妻子的敬佩。
沉默了一会儿后，夜凡辰开口道：“那么，母妃的死因究竟是什么？”语气虽然冷冽如冰，心却早已因紧张而狂乱跳动。感觉到夜凡辰的紧张，馨瑶紧紧握住夜凡辰的手，夜凡辰回望馨瑶，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无香散。”关卿义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听到这三个字，馨瑶身子猛地一震，脸色刹时变得惨白。感觉到馨瑶的不对劲，夜凡辰伸手搂住馨瑶，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馨瑶却没有回答，脸色越发惨白，双手不住地颤抖。
此时，关卿义却开口了，一字一句都仿佛扎在了夜凡辰和馨瑶的心上：“无香散是当今宰相云若水的家族世代相传的极其珍贵的药物，想必王妃也一定知道。如果服侍少量无香散则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但一旦服食过量就会立即取人性命于无形，所以虽然无香散极其珍贵，云家却一直将它示为禁物，生怕会有人因为无香散的功效而误服。无香散无色无味，溶于水后极难察觉。但服用过量的人的左手心却会因此浮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当年雪贵妃尸体的左手心便有这样一条红线。”
随着关卿义的叙述，馨瑶的脸色越发惨白，甚至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夜凡辰紧紧抱住馨瑶，试图给她力量和依靠，馨瑶却似乎毫无所觉，眼神空洞迷茫。
“这无香散要怎么得到？”夜凡辰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冷道。
“只有云府每一代的继承人才拥有无香散的使用权。”关卿义继续道。夜凡辰没有继续问，心中却已了然关卿义所指何人。
“殿下。”门外忽然传来林嫂的声音。
“乳母？有什么事吗？”夜凡辰疑惑地道，双臂依然紧紧拥住馨瑶。
“关于娘娘，我有事禀告。”林嫂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夜凡辰剑眉紧蹙，语气却淡淡道：“乳母进来吧。”
林嫂闻言走进屋里，看到跪着的关卿义时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对着夜凡辰和馨瑶福了福身后，林嫂开口道：“殿下、王妃，关于娘娘的死……”说到这里，林嫂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夜凡辰和馨瑶。眼中是满满的担心和犹豫。
“乳母知道些什么吗？”夜凡辰的声音染上一丝期待，似乎在等待着林嫂推翻关卿义的话。
“恩。”林嫂点头肯定，随后道：“但是我想还是让云相亲口告诉殿下和王妃那些往事比较好。”
“爹爹……”听见林嫂的话，馨瑶在夜凡辰怀中喃喃道，眼中已满是泪水。
夜凡辰紧紧地拥住馨瑶，似乎有一只手正在将馨瑶拉离他身边一样。馨瑶缓缓抬头看向夜凡辰，眼中是满满的愧疚，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会在夜凡辰怀里消失一般。夜凡辰心中一恸，更加用力地拥住馨瑶。他知道有什么自己无法控制的事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浮上夜凡辰的心头。
此时的夜凡辰开始后悔自己的执着追寻，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从不曾追究母妃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