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意,雪落(1 / 1)
携手意,雪落
一年后。
“,你怎么在这儿啊?”一个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划破冬日干冷安静的空气,“外头天寒地冻的,老天,爷要知道了,甜儿又要挨骂了。”小丫头叨叨絮絮着,话语里满是护主之。
闻言,一直回廊上静静看着庭院中着满萧瑟凛冽冬意的裹着雪狐暖裘的纤细女子缓缓回眸,清浅一笑:“是啊,已经是冬天了啊——”笑靥美丽绝俗,可是只是一闪而过,女子又慢慢转头安静地看着满园沉寂。
忽而,一阵冷风霸道而过,带来无比寒意,小丫头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身子:“嘶——真冷。”再次抖抖身子,却又忍不住再次开口:“啊,回屋去吧,外头可冷了。这大冷天的,你也总得为肚里的小世子想想啊。”
是啊,她的孩子啊——
苏烟濮缓缓低头,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纤细玉手覆上暖裘下的小腹,轻轻地感受着手下规律的脉动以及腹中婴儿时不时淘气的动静,绝美的眉眼处温柔满溢。些许时候,她抬起头,嘴角含柔,依然没有要回屋的意向,却是莲步轻移走到了回廊的背风处,然后回首轻轻嘱咐:“甜儿,我还想再站会儿,你去拿一个手炉来吧。”
“好,我马上去。”甜儿看了苏烟濮的动作,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欣慰笑容,然后轻巧地跑开。哎——她家啊,终于稍稍会照顾自己一点了。
只是一小会儿,甜儿便抱了手炉急急跑回来:“。”她将热乎乎的手炉递到苏烟濮的手中。
苏烟濮接过手炉,嘴角再次挂起雅致温柔的浅笑,将手炉收入怀中抱好后,清灵灵的澄澈水眸再次转回庭院景致。
一时间,静谧的空气再次笼罩住了这一方庭院。
轻巧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回廊上,苏烟濮因过于专注于眼前的冬景而显然没有注意到,甜儿却捕捉到了身后的声响。她回过身,却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玄衣的颀长男子缓步走来,正欲开口唤人请安便已被男子大手一挥制止了。她了然地静了下来,也在男人越过自己后,悄悄地退出了这一方天地。
她看着不远处那两个人影,甜美的嘴角带着笑意,这样的应该是幸福的吧。单纯地有夫君全身心的爱,也没有多余的任何负担和记忆,或许有些自私,也或许有些残忍,可是就这样单纯的一男一女之间的感才真的会幸福啊,虽然、虽然这幸福负了那些深爱着的男子……
昶溵远远便看到了站在回廊上自己心爱的妻子。他深深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向冷峻的面部曲线柔化,就连黑曜石般冷厉的黑眸也满了柔。那便是他的妻子,他那举世无双的妻子,那么美丽清灵的人儿,即使是一身清雅白裘也让人绝不会忽略的人儿。
缓缓地走近那依然在看着园中萧瑟冬景的人儿,昶溵长臂一展,从背后将那纤细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抱。他温柔而贪恋地细细摩挲着妻子的肩颈,越发埋进那香馥的颈窝。
“你回来了啊。”苏烟濮并未因昶溵突然的怀抱而受到任何惊吓,她侧过头,柔柔觑着丈夫落在自己肩颈处的俊逸侧脸。
“嗯。”昶溵也偏着头,微微靠近,薄唇轻轻触碰那白瓷般细腻的嫩颊,“想你了。”温热的气息吐在苏烟濮略略带点冰凉的颊上,短短的话语里蕴满了缱绻的爱恋。
深而温柔的话语引来苏烟濮的笑意,粉润的*勾起夺目的清丽笑靥,惹得那万分眷恋爱妻的男人着迷眩惑一般不自*地偷得一吻。
昶溵的心底无比。
是的,一年前,她嫁给了他,而一年后的现在,她怀着他的孩子,一个已经八个月的孩子。这样的一切,对于一年前,乃至更久前的他而言根本是连想都想不到的幸福啊。
昶溵环着苏烟濮腰际的大掌缓缓转移阵地,轻柔地覆上她的小腹。
那里是他和她的孩儿。
思及此,黑眸里是更加浓重的幸福:“今天孩子乖吗?有没有给你惹麻烦?”她身子单薄,即使怀了身孕依然还是瘦削单薄得紧,尤其是在怀了这个孩子最初的几个月因害喜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让他心疼得揪心。
“没事,孩子很乖。”纤细的手跟着覆上男人微微粗糙却温暖宽大的手。
苏烟濮安心地靠在丈夫宽阔而温暖的怀里,水眸轻轻地眯起。
身后这个给了自己温暖的男人算是自己至此一生所有的记忆了吧。是啊,一年前醒来的空白的自己,一年后呆在这个怀抱的自己,唯一的记忆就是这一年的生活以及身后的男子了。之前的自己是怎样,自己并不知道,而且醒来后的自己从来便是这么一个逆来顺受般的清淡子,于是便也没什么非要知晓过往的念头,因而便也这么空白地过来了。本来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幽幽轻叹口气,越发将自己嵌进身后的怀。
昶溵清晰地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儿亲昵的倚近,心里满的是无尽的柔。他从来都知道,他现在的幸福是他从那温润如玉的男子那里自私蛮横地抢来的,也是从那一头白发的出尘的男人那儿偷来的。他更知道,他们现在的幸福的后面是两个那样出色的男子的一生孤寂,可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心绪浮动间,昶溵越发扎实地环紧怀里这绝尘的美丽女子。静谧而的气息宁静地弥漫在这对小夫妻之间,恬静得不可思议。
一片安静中,苏烟濮突然感觉到脸颊上沾染了一点冰冷,然后是微微的湿意,于是她原本半眯的水眸探究地睁了开来。就在眼儿全部睁开并收拢了眼前的景致时,她恍然醒悟:“下雪了。”
喃喃的声音了带着一点的迷蒙,原本靠着身后宽阔温暖的膛的身子无意识地微微挺直,纤细的手下意识地离开了覆着的大掌,些微地舒张开来,竟是探手欲去接那纷纷扬扬落下的片片雪花。
昶溵感觉到了原本嵌在自己的怀里的身子渐渐脱离自己的趋势,耳里收纳了妻子清清淡淡的低喃,因而亦不自觉地抬起头,待得看清眼前飘飘洒洒地落下的白雪,他也不由得轻轻一怔。
雪,下得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却是纷纷扬扬地下得恣意。
“嗯,下雪了。”沉沉的声音,昶溵应了一句。他看着眼前的雪花,又偏首看看怀里似是喜爱这雪而看着雪景出神的妻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雪积起之时,要在这庭院里置一处地儿一起赏雪景了。只是啊,想想素来身子单薄,要赏雪必是不能不做好保暖工作呐!
苏烟濮怔怔地看着雪白的雪花片片飞落,一向澄澈的水眸竟在此刻显得意外的朦胧而迷茫。不可否认啊,那“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的景色真的很美,也很赏心悦目,那雪真的好洁白,白得干净,白得无暇,也白得——刺眼。刺眼?是啊,她竟没来由地觉得这份白白得刺眼,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然后竟是微微地心也觉得。
察觉到自己异样的绪,苏烟濮依然是怔怔地,却又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这雪……”
“怎么啦?是觉得冷吗?”昶溵敏锐地觉察到了苏烟濮的瑟缩,长臂收紧。
“冷?”苏烟濮有些失神,微微顿了顿,“是啊——这雪——”*依然嚅嗫着,低低地、细细碎碎地,“真的好冷……”
“既然觉得冷那么就回屋去吧。”昶溵依然未注意到苏烟濮奇异的失常,只是一心拥紧着她,全心地想要为她挡去飘雪的寒意。
“好。”轻轻地点头,再次将自己纤细的身体嵌进背后宽阔而安全的怀抱,身后的温暖一点点传递着。
昶溵微微侧过身子,揽紧了怀里的人儿,更是把她的暖裘裹得密不透风,生怕纤细单薄的妻子受了凉,那样细心而温柔的举止饶是几年前的他自己也不曾想到。
苏烟濮随着昶溵转过身子往屋子里赚只是难以抑制般还是回了头,再次凝了那白得有些刺眼的雪花一眼,精致的眉间不知为何拢了淡淡的轻愁。
昶溵没有注意到苏烟濮有些迟疑而怪异的举动,只是一心一意地细细拥着爱妻,脸上全是疼惜与宠溺:“小心点,慢点走。”
轻柔的叮咛渗进苏烟濮的耳际,她转回头,微微偏过头,看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因怀孕而变得笨重的身体的夫婿,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好。”
……
是年冬季第一场雪,苏烟濮为昶溵诞下一麟儿,取名“契恒”,取其“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