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缘起,无双(1 / 1)
恨缘起,无双
“咻——”利器破空而来的细微的尖啸声划破了“折芳楼”凌晨时分的寂静。随即而来的“哚”的短促的一声,让昨夜忙着招呼与安顿客人后好不容易可以衬着早晨歇一会的楚娘警觉地睁开了眼。
那钉入木头的声音是——
楚娘点亮了烛火,倏地推开窗子,身体前倾,果然一枚镖钉在了窗棂上,而被镖所钉住的分明是一封信。
迟疑了约摸几秒的时间,她探手拔下飞镖,摘下信后,柳眉微微皱了皱,信上并没有署名。走近桌爆就着烛火,她打开信,然后便读了起来。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她又倏地起身,这会儿却是往屋外走去。
那封信上只有六个字:
京郊
流水别院
京都郊外。
“你们倒是挺快的嘛,我还以为至少还要十来天,你们才可能查到这个地方呢。”杨天祈负手而立斜睨着眼前的几个男人。这处别院是他特地经过多方辗转才到手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之用,原以为还可以再拖上几天等过了月圆之夜,就没事了。可是,显然,他倒是小看了他们的能耐了。
“念儿呢?”苏煦熍一个大步上前,“我要带走念儿!”快?哪里快了?这几日来,他夜夜不得安寝,食不下咽,坐立难安,简直度日如年,哪里快了,他一点也不觉得!
杨天祈睇一眼沉默不语的昶溵,他虽不言不语,但他也是这个意思,不由得嗤笑一声:“呵!带烟濮卓说的倒简单,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绝对不可能。”话语刚毕,他黯沉的眼里突地窜起了一抹猩红的光晕,将那黑色的眼眸勾勒得越发诡谲而幽远。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烟濮抢赚甚至不惜任何代价。
“那么,烟儿的意思呢?”牧宁尘沉静而淡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浅色的凤眸凝住了杨天祈眼底的红影,微呈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一丝探究。
“呵呵。”杨天祈眯了眼,略显诡谲地轻笑:“烟濮?她会嫁我为妻,也只能嫁我为妻。”他斜眼撇向牧宁尘,然后眸光又掠向其余两人,眼角是微微的笑意,可是,同时眼底的妖红却越炽。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带走想想呢?”一直不曾言语的昶溵突然冷凝地开口了,锐利的冰眸里乍地浮现凛冽的利光。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谁有这个能耐了。”杨天祈倏地飞掠了几步后又站定在昶溵的眼前,似是不以为意般地轻轻开了口,可是与轻松的表截然不同的是,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底的妖红大盛,似要庚眼底原本的黑色,而他的周身也随之弥漫了冷而凌厉的寒气,虽不是杀气可也已经凌厉到即使不谙武艺的苏煦熍也明显感觉到了那种背脊里升上来的寒。
昶溵感受到了周边气流的异动也不由催动了体内的护体真气,漆黑的眸子越发黑得惊心动魄。他依然是那样冷冷地伫立在那儿,他的外表也不见任何异样,可是原本还随着风轻轻摆动的衣摆却诡异地凝滞了下来。
牧宁尘安静地垂下头,仿佛在沉思一般,雪发轻轻随风撩起,亦是垂下的凤眸掩去了一种猜测。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一个清亮温雅的女声打断了原本一触即发的对峙局势。苏烟濮一步一步走着,若不是穆阙刚好那么巧地看到这一幕而把自己请来了,他们之间的战争或许已经开始了吧。
苏烟濮感觉着眼前的男人间明显沉滞的空气,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因为天祈与昶溵之间凌厉的气流是那么,如她怎会不觉?虽然昨夜让穆阙传出那封信就知道会有这样对峙的一面,甚至还会有打斗的场面,可是,她还是无法平静地面对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对峙。
对峙中的两个男人同时望向了与远处的绝尘女子,那翩若惊鸿的身影同时映入两双黑眸,勾起别样的思。
“烟濮,你来了也好。事到如今,你就当着我们三人的面说个清楚,我们当中,你到底选择谁?”杨天祈淡淡勾着唇角,显露出无比的邪魅,望着苏烟濮的邪魅的眼里红焰晕染,显得惊心动魄。
昶溵冷锐的眸光定定落在不远处的苏烟濮身上,冰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可是,墨黑的眼底却已经刮起了漫天风雪,甚至连垂落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握成了拳。这个问题,也是他早就想问的,一直那么紧紧地揪着他的心,可是,他不忍心看到她伤神伤心,甚至害怕她的答案不在自己身上,所以,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隐忍了下来。
牧宁尘看向苏烟濮的淡色的凤眸里闪过未明的光芒,转瞬即逝。突然,他垂下了头,一头银白的雪发随着凛冽的寒风肆意地飞舞起来,显得苍茫而寂寥。他隐藏在白色宽袖里的手握成了拳,指甲生生嵌进掌心。他已经失去了问这个问题的权利,更失去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权利。
站在苏烟濮身后的苏煦熍苦涩地牵起嘴角,黑眸变得黯淡无光,甚至他原本握紧的拳如今也颓丧地松了开来。他,大概才是最可悲的吧。因为他根本连被计算在内的权利都没有,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们三人,他,从来不曾有过可以作为那个答案的资格。
一直在一旁站着的穆阙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从来他便不曾肖想过这个绝尘的女子,所以,没有关系,只要她平安无事,他便知足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头越垂越低。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苏烟濮原本的沉静瞬间被打破,长久以来堆积的不安与沉郁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终于,那被压抑的洪流喷涌而出。
她痛苦而忧伤地看着眼前那三个表各异的男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她的绪有些失控,她不懂事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这一切脱轨失序成现在的模样。
“不就是这张脸吗?你们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这张脸?”清亮的泪珠猝不及防地滚下脸颊,是啊,一切都是这张脸惹的祸,若非这张脸,她只会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那么她的一生便不会如此,不会自小被*锢,不会被如此地再三迫,不会要面对如此令人难堪而心痛的时刻。
“我好累。”悲怆地开口,幽幽的声音带着不祥敲入在场的五个男人心里。
五双眼睛同时望向了那处于中心位置的苏烟濮,心里俱是隐隐的不安。
“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我一生盼的不过就是如此。”苏烟濮再次幽幽地开口,却是同时拔下了挽着如云黑发的琉璃簪子狠狠向自己的脸上划去,“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五个男人看到了苏烟濮的举动俱是狠狠一惊,几乎肝胆俱裂。
“烟濮!”杨天祈的眸底红光大炙,轻身功夫施展了十成十。
“不!”昶溵漆黑的眸子里涌上惊恐,狂烈的吼声冲口而出,亦是迅速地飞掠起来,企图在苏烟濮伤到自己前阻止她。
“念儿,不要!”苏煦熍的心揪得几乎滴血,可是不谙武艺的他却仅能眼睁睁看着她自残。
穆阙亦是双目暴睁,双脚身不由己地亦往前方而去。
“咻——”突然,一声细微的声响越过昶溵和杨天祈的身形呼啸而过。
“当!”短促而尖细的声响响起,眨眼间,苏烟濮手中握着的琉璃簪子竟突然断成了两半,解除了危机。
在场的人脚下未停皆是微微一愣,却也自心底松了一口气。
原来,在那样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还好还有牧宁尘保有了最后一丝理智,知道无法第一时间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所以足尖一点竟是踢起了脚边的一颗石头佐以内劲击断了琉璃簪子。
较近的昶溵第一个掠到苏烟濮的身爆大掌一张握住了苏烟濮依然紧握着断了的琉璃簪的右手手腕,而另一手则温柔而不失强势地打开她的掌心,让琉璃簪掉落地面,防止她再有伤害自己的念头。
他的大掌包住了冰凉的柔荑,黑曜石般的黑眸紧紧锁住眼前微微苍白的容颜,还好,除了被琉璃簪断处飞溅起来的碎片划伤的些微浅浅伤痕外并没有其它较深的伤了,不由得他的心安了许多。
杨天祈看着昶溵掠到了苏烟濮的身边且大掌握起了她的手原本疾掠的步子竟突地停了下来,诡谲的眼底倏地窜起了一抹妖红,身侧的手更是难以抑制地握成了拳。
“念儿,你有没有怎样?”苏煦熍惊惧地掰过苏烟濮的身体,托起她细致的脸颊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还好,还好。心口处急跳得几乎将腔震痛的心终于稍微换下来一些了,可是当看着她呆呆的表时,心口的疼痛却反而加剧了,在顾不得其它了,竟是伸手一把将那微微僵硬的纤细身体拦进怀里紧紧抱住。
同时,杨天祈的身体也在苏煦熍抱住苏烟濮的那一刻猛地僵直了。
而未移身形的牧宁尘却是依然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清俊好看的脸上的表,只有那双在白色长袖中蜷紧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害怕或许来不及击断烟儿手中簪子,又或许内劲的反作用力会伤了烟儿。他努力平息着纠结的气息,耳际盘桓的却是那一句“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
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啊——
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