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九节:殇影(1 / 1)
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四海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爱,以后的的事情都交给你了,维护好枫家和鸾族之间的和平。”母亲大人分外慈祥的牵起我的手,拍拍的手背好似十分信任我,将大任降于我身,我不禁在心底冷笑。
“母亲大人不必担心,爱一定不负众望,哥哥大人呢?身为妹妹的我今天就要为人妻了,他也不来送吗?以后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无期?”我佯装想见哥哥最后一面,实则话中有话,母亲大人怎么会听不出呢?她强抑制住怒火,仍旧一副和颜悦色地说:“轩影啊,他还在房里休息。最近你父亲大人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轩影的任务就加重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你们兄妹俩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我猜的出,依母亲大人的性质决不会让哥哥知道我出嫁的事,那份不见光的感情,她身为女人也可以判断的出,就算哥哥知道了,她也会想尽办法控制住哥哥,毕竟哥哥的羽毛未丰。
“这么热闹喧嚣,哥哥竟也能安睡,可见他真是忙坏了。”
母亲大人显出愠怒的神色:“爱,是时候该出发了。”
“是,母亲大人保重。”我被搀入车辇中,一行人华服艳抹,红妆十里,浩浩荡荡的走向红枫林。
红枫林在隐隐地震动,如同发怒的山神在告示人们即将到来的刑罚。枝丫上停遍了黑漆漆的乌鸦,安静的诡异,死亡之息笼罩着整片红枫林……
“你们来了啊?”一个不屑中威严十足的声音传来,熟悉而又陌生。
“是的,鸾王。今日是枫家之女枫林爱小姐的及笄之日,我们奉当家之命履行协定。”指挥车辇最前头的侍女不卑不亢地向鸾王答道,车队停了下来。
来的路上出来感到山路崎岖泥泞之外,空气中也透着泥土里混合的血腥。想必这山路上一定有什么,明显队伍在走入有血气味的地区时放慢了速度,所有人都忌惮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里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类了,一下子热闹得我习惯不过来。”
“热闹说明大喜呀鸾王,再说红枫林如此神圣,哪是一般人进的来的。”
“当家的没有来吗?女儿出嫁也不来送送,这可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呀。看来这枫林爱也只是枫家的一个祭品罢了,真是多么可悲的一位小姐啊。”
侍女倒吸了一口气,鸾王讲得轻松至极,但在场的人无不听出他语中带刺:“不是当家不来送小姐,而是当家最近体微恙,没办法来见小姐成亲。当家的其实很疼小姐的。望鸾王能好好照顾小姐。”我知道了,这位牙尖嘴利的侍女应该是母亲大人身边的人。能面对在一夕之间杀光在场所有人的鸾王如此泰然自落,在枫家是少见的。
“是吗?既然体微恙那就要精心呵护了,本来还想你们当家的亲自来红枫林来拜见一下我这个女婿,现在只好亲自登门拜府了。”鸾王挥动手中红色的请柬,无可奈何地一下子烧了。
“你们继续走吧,我的院落就在林子的最深处。”虽然鸾王让车队行进了,可是车队任然一动不动,气氛变得令人胆战心惊。
“哎呀,为什么不走了?再这样下去会误了吉时的。”
“这……冒昧的问一下….这…这些墓碑……”路的前方矗立着整整齐齐的墓碑,多的数不清,四周是隆起的小土丘,层层叠叠。碑上没有刻字,但是都挂着一个白花环,眼前的景色凄惨又望而生畏,仿若在漆黑无人的夜独自迷失在只有死尸的墓地。
“哦?这些吗?底下都埋着我的族人,这墓碑上……马上就会刻上枫家人的名字了。”
侍女随从们噤若寒蝉,胆破心惊:“鸾王,您在说什么,是在开玩笑吗?”
“是啊。好笑吗?”他的眼睛里毫无杀气,侍女放下心来,也壮了下胆子,干笑起来:“好笑,好笑,大家也觉得吧。”侍女回过头去暗示大家跟着一起笑,这笑声极为的压抑和不自然。
鸾王的眼波一转,狠色惊现:“一点儿也不好笑。”大家愣住了,笑声立即嘎然抑止。琢磨不透的话语让人一惊一乍,呼吸骤窒,死气沉沉的阴霾久至不去。
“我不在说笑,者碑上也即将有你们的名字。”疾风速起,在还未反应过来时,车辇四周的人全部惨叫一声倒下,血液飞溅,支离破碎,只剩下双瞳瞪大与鸾王对过话的侍女一人。
“这…这…鸾王您这是违……枫家是不会放过你一只兽类的。”经历刚才的惨剧后侍女觳觫得胡言乱语鸾王步步紧逼车辇,侍女惊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真愚昧到那这种话威胁我。吾族是最尊贵的神兽,伟大不是你们卑微之人所能媲美的。吾族人以身为鸾而自豪,尊严是不得你们侮辱的!”鸾王的手一挥,侍女的手臂被卸去一条,血溅到了鸾王身上雪白的云裳,犹如见到最污秽的东西,鸾王的剑眉微蹙,嫌恶地撕下沾有血迹的衣角。“人类的血真脏。”
这几个字强烈地敲击着我的心,那个谈笑风生的澜,原来内心深处也埋着如此巨大的仇恨。
无字的扇子洒然打开,他优雅地摇着扇子走到帘子前,侍女早已连滚带爬地离开红枫林,他并未立刻掀开帘子,而是讽刺道:“小姐好魄力,想必已经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竟还能安定地坐在轿中,我佩服至极。”
“你根本就是要杀了枫家的人,我绝不允许你伤到我妹妹!”
是------哥哥?他破了母亲大人的法术追到这里来了吗?
“你是谁?”
“枫轩影,枫家不会怕你们鸾族的,我也不会让爱嫁给你的,你不配。”
“你就以为枫家之女能配上我吗?可笑至极。”澜被哥哥的话击得有些微怒,一抬扇把他掀飞到几米远。“额-------”
“就这点威力吗?你和枫家还差的远呢!”哥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啐了一口血,摆好架势攻击澜。
“是吗?那就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弱者。”
竹叶沙沙作响,西风吹过,发丝撂起。澜立扇成刀,劈、挑、斩、提、扣、撩,整个人化为一把利刃,急急地向哥哥功来,快的哥哥根本招架不住。
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很大,哥哥指间流淌着暖暖的液体,鼻尖飘浮着浓浓的腥味。澜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扇走指尖,如纱似练。
哥哥脚尖绷紧,突然抬高,欲将身前的澜踢出去。瞥见哥哥的袭击,澜立刻下腰抬臂,折扇飞离。
轻巧翩然转身,疾步飞过,左掌空悬,转眼间,澜已经逃开了哥哥的攻击,折扇又回到他的手中。
暗云闭月,大地苍茫。竹风阵阵,山色阴阴。哥哥的体力极具下降,后来根本就使不出力气再来和澜对抗。可是他很倔强,倒下一次次,又爬起来一回回。
“你的意志力令人佩服,不过你绝对不可能赢过我,放弃吧。”
“不!我还能打!我一定要把爱带回去。”
我的心弦一震,思绪拉回到从前,哥哥认定一件事就会毫不犹豫地坚持到底,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他都会一错到底,这种比常人要高出很多的意志力也是造就他被选为枫家下代当家的缘由,哥哥对待感情也是这样的,可是他爱错人了,给我给他都带来了莫大的痛苦。
哥哥只剩下手指能动,即使如此他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你还不死心?非要我要你的命?那无妨。”
“澜,够了。他不可能打倒你了,放过他吧。”许久我干涩的喉咙里发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我全部的气力。
他一定听出了我的声音,他的步伐频率有些僵直,或许这对他打击很大吧。他难以置信的掀开帘子,神色痛苦,惨白的脸上还有几滴干涸的血。
直到夜里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我穿着精致的霞披站在红烛前,本是见证鸳鸯共结连理的红烛,此刻却在无言的哭泣。澜倚在楼台边望月,手中举着金樽,一仰头,杯杯穿肠。
“澜……如果无法原谅枫家,那就杀了我,能解恨我也死有所值。”
他没有回头,用艰涩的声音安慰我:“爱别想太多,我现在脑子里很混乱,你先睡吧。床留给你。”
“爱从今以后是你的妻子,不管你做任何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这床也是我和你的,晚安。”
我脱去了所有的衣衫,□□地躺进珍珠白的床铺,澜好像很喜欢白色,被子还有澜残留的香气,我腾了一个位置给他,蜷缩着沉沉睡去。
黑夜朦胧,红枫林上空的星星闪着蓝宝石的光,起伏的小山坡上长满了枫树,风一吹,似燃起了一簇火焰,将夜燃烧殆尽。月色迷离,树影斑驳,在水面上洒下点点光辉,水底飘摇着水草,纤柔舒展的好似舞者。楼台下的池塘里没有虫鸣蛙声,一切静得没有生命。
回眸绿水波初起,合掌白莲花未开。
心中似有一拢烟愁,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烛灯下依稀的伊人,该恨该杀还是该爱,如果爱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族人?
半夜,澜摇晃着身子摸上了床,光滑的肌肤点燃了他内心的渴望,他无法控制地与我缠绵。我睡得并不熟,看着他平日里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已被痛苦掩盖,我有说不出的罪恶感和心疼。如果我不是枫家之女,抑或我不是你心动的人,那该多好。你的眼睛不会骗人,他告诉了我你心动了。澜,对不起,是我夺去了属于你的蓝天。
我放松自己,让让肉体记下所有属于澜的感觉和记忆,他要的很矛盾,不知道该温柔地对待心仪的人,还是粗暴的对待仇恨的人,他犹疑的徘徊在外面,我抚上他潇洒的面庞,从他的眉心滑到鼻梁,搭在他坚实的胸膛:“与君结发,与君共度。”
随之往下一沉,撕心裂肺的疼痛袭上胸口,他怜爱的轻轻退出:“爱,我会慢慢的,不会弄疼你的。”
“恩,不要紧,我受得住。”
澜,那是我们两个的初夜,把自己淋漓尽致地献给彼此。
“你的手怎么都是伤。”
“前天徒手挖坟挖的。”
“挖坟?是成亲那天车队前…….的吗?”
“那些很早的时候就有了,埋得都是我的族人,我是为红枫林的伙伴们挖的。”
“怎么……这几天都静得出奇,难道……”
“恩,都被杀光了,用灵能术……”
“是他们做的吗?”
“应该吧……”
“我的罪孽好深重,澜,我不配做你的妻子。”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的错,你在枫家过得并不好吧,连随从都只把你当成换得安保的祭品。”
我的心头涌上一层感动,但依旧敌不过一些感伤:“这些都比不上你受的。澜,我是枫家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是我们俩永远跨不过去的坎,所以别对我太好。”
午后的暖阳伴着风渗过蒙窗的细绵,丝丝沁入我脸上的假面。肌肤乍暖乍寒,心头忽松忽紧,充满了枯柳摇曳,海棠残了的哀怜。
“总有一天会好的,爱,一起去林子里走走吧。”